罗老歪就等着花玛拐这话呢,满意的冲其点点头,随即才指了指女尸,一脸得意的解释道。
“俺老罗年轻时候也是做过赶尸匠的,这玩意叫站僵,人死后七天内,用尸毒灌到尸体内,使之不腐不坏。”
“这是湘西不传的催尸秘术,俺就不多说,不过如大掌柜的所说,这绝不是什么山鬼妖怪,就是送尸的手段罢了。”
好不容易等到个自己能懂的事项,罗老歪炫技一般,从前到后把自己年轻时候赶尸那点事说了个通透。
说到兴起的时候,提着酒壶就灌上几口烧酒。
其他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毕竟这样的民间秘术,一般哪有机会去听到。
红姑娘却是一脸诧异,尤其是罗老歪说道站僵时,她更是难掩心中惊讶。
之前就听许愿说过这个词。
连大掌柜都不清楚其中缘由,这许愿却能一口道破,光凭这份本事,就了不得,而且好像身手也不差,毕竟之前就空手接住自己的飞刀,还有其身上一直背着的长剑,明显也不是摆设。
“罗总把头真是高明,这样的秘术都知道,之前不清楚,现在才知道罗帅原来还是道门中人,怪不得有如此奇才。”
等到罗老歪把那点破事说完。
花玛拐赶紧伸起大拇指,笑着奉承道。
罗老歪懒得搭理他,只是撇着眼去看红姑娘那边,可惜后者神思飘渺,都没拿正眼看他。
一时间,罗老歪不禁有些扫兴,他倒不是贪色,只不过这里就她一个姑娘,想着表现表现。
“不说了不说了,陈掌柜,还有许小哥,咱来喝酒。”
“这山里头潮冷的很,喝口酒暖暖身子骨。”
一行人跑了一天的山路,外边又下着雨,再加上夜里山里湿气重,眼下体息起来,确实有点冷。
许愿也没拒绝,挤到生起的火堆跟前,跟着罗老歪和陈玉楼,一连干了好几碗烧酒。
酒水下肚,浑身顿时灼热起来,将寒气一扫而空。
不过酒劲上来的也凶,只几分钟,陈玉楼和罗老歪就躺倒在地上,被昆仑一手夹着一个,送到了后院柴房里体息。
想着明天还要进瓶山,许愿也就顺势放下了酒碗。
正准备回去体息,但起身的一刹那,他眼角却是瞥到,门口处的地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行湿漉漉的脚印子。
他眉头一皱,借着桌上油灯的光影,抬头往横梁上看去。却正好望到一双浑浊发黑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那眼神里亳无生机,诡异无比。
许愿眉头一皱,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拔出伞兵刀,用力抛出。
“刷!”
只见一道塞光在黑暗中闪过,短刀如脱弓的箭矢一般,撕裂空气,只瞬间就朝那诡影射去。
刚才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刹那之间,他也看清了梁上诡影的大概情形。
那竟然是个披着白衣的老妪,一头的白发,跟头大只的蝙蝠一样趴在横梁上,无声无息。
这种深山义庄,除了他们和棺材里的死人之外,完全不可能会有其他人的存在。
那横梁距离地面好几米,周围也没个梯子之类,寻常人根本爬不上去。
更别说,谁吃饱了撑得,大半夜跑到义庄来装鬼。
既然不是撞鬼,那就极有可能是真的鬼。
而且他还见过鬼。
所以电光火石之间,许愿根本没去多想,这种时候容不得犹豫。
“嘭!”
只是
短刀抛飞出去,结果却并没有如许愿所预料的那样,将梁上的诡影重伤击落下来。
寒光掠过,竟然是如同穿透了空气一样,嘭的一声没入了木梁里,再抬头望去,那道诡影已然不见踪迹。
“怎么了?”
原本正在烧水的红姑娘,陡然听到身后的动静。
心知不妙,立刻转身回头,一挥红袍,不知道从哪取了了好几把飞刀到手上。
迅速靠近许愿那边,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满是清冷之色,凌厉的扫过屋子四周,同时压低声音问道。
她加入常胜山之后过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临变不乱,早就刻在了骨子里头。
“梁上有脏东西。”
许愿头都没回,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横梁上。
“在哪儿?”
红姑娘抬头往上面望去,只是却什么看不到。
“不知道”
许愿摇摇头。
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能确认,自己刚才绝对没看错。
但眼下除了那柄还在瞈嗡直响的刀子外,整段本梁上什么都没有。
“见鬼了!”
低头四下扫了眼,地面上那些水渍形成的脚印还在,一步踩着一步,顺着那印迹看了下。
“我出去看看。”
看了眼一侧如临大敌的红姑娘,为了不让气氛过于紧张,许愿笑了笑,指着外面说道。
“那我跟你一起。”
红姑娘想都没想,直接跟了上去,两人一路沿着地上那些脚印,追出了门外,可惜最后在一段断裂的土墙外消失。
“该不会是山里来的?”
望着远处黑暗下的莽莽山林,红姑娘有些惊疑不定的道。
只是这话一出口。
她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之前大家闲聊时谈论起的山鬼精怪之说。
“别想太多,究竟什么情况,等看清楚了再说也不迟。”
从远处的山林里收回目光,许愿摇摇头,看到这里,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回屋子里看看。”
红姑娘点点头。
两人重新回到后殿,正好昆仑和花玛拐都去了柴房。
“红姑娘,帮忙举一下灯。”
“嗯!”
红火娘点了点头。
许愿往后退了几步,轻喝了一声,浑身劲道。
顿时如浪潮涌动。
下一刻,他一个箭步冲出。
在接近横梁底下的一刹那,双腿猛地发劲,右脚踩着墙壁,整个人如同赶蚕一般,瞬间就跳上了横梁。
木梁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修过,他上去就发出嘎吱吱的响动,积在上面的灰尘也簌簌的往下落去。
好在横梁还算结实,虽然晃动的厉害,但最终还是承受住了。
红姑娘也赶紧将身边的皮灯盏取过,举高往许愿那边一照,上头光线顿时明朗了起来。
蹲在横梁上,许愿伸手向前摸了下,很快就找到了短刀的去处。
刚才那一下许愿劲道齐发,爆发度极为恐怖,短刀几乎整个都没了进去,就剩下一个刀柄在外头。
将短刀拔出。
他眼角不经意往横梁后边瞥了下。
这一瞥不要紧,还真被他发现点门道出来。
那后边的墙上竟然挂着一幅画。
借着皮灯盏的光,许愿发现那幅画虽然破损的厉害,但扔能看清楚上面的东西。
画上画的是个披麻戴孝的老妪。
站在一片荒废的坟地里头。
身形佝偻,头发花白,一脸褶皱,眼窝子往里深陷。
不过这些也都正常,但她那双眼睛却是浑浊一片,里头泛着一抹古怪的光,而且脸上还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诡怪表情。
看的时间长了。
有种说不出的邪异感觉。
“是她!”
看到画像的一瞬间,许愿立刻就认出来,之前他在横梁上看到的那道诡影,就是画里的老妪。
谁?
底下的红姑娘,听得一头雾水。
“就我刚跟你说的脏东西。”
许愿没横梁上多待,扯下那幅画,然后一个跳跃,从上面稳当当的落到地上。
将画卷推开,往红姑娘那边递了递,哪知道后者只是看了下,就立刻惊呼道。
“这不是苗疆供奉的白老太君吗?”
白老太君?
许愿眉头微微一皱。
这名头听着倒是有几分陌生感。
“她是什么来历我也不清楚,不过老熊岭这边的山民很早就有拜祭的习俗,早些年香火鼎盛,信徒无数。连山外的愚男信女,也时常供奉。”
“不过这些年倒没怎么听说了,不过看这义庄,我估计是她的神庙改建来的。”
见许愿神色间流露着疑惑,红姑娘轻声解释道。
苗疆山区信神思想严重,供奉着无数的神位,连隔壁村寨间信奉的都不尽相同。
许愿低头又看了眼画卷上那位白老太君,还是觉得她似邪非正,和自己印象中的神灵相差甚大。
尤其是之前见到的那道诡异目光,哪里有半点像神?
不过想到世间还有邪神一说,他也只能腹诽几句,“这东西看着渗人,还不如烧”
喵!
没等他把这句话说完。
头顶上的横梁上忽然传来一道尖利的猫叫声。
就跟野外坟地里的鬼哭似的。
把正在说话的两人吓了一跳。
拾头望去,清冷的月色下,屋梁顶上竟然站着一只黑色老猫。
浑身湿漉漉一片,看样子是从外边的山林里来的。
只是那老猫似乎有些古怪。
直勾勾的盯着底下的二人不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竟然罕见的露出一抹诡笑。
没错。
就是笑。
虽然很难解释的清,但许愿还是从它那张古怪的脸上,看到了一抹诡异的笑。
盯了一会两人后,那只突然闯入的老猫,就把目光移向了门板后边立着的女尸身上,眼晴里闪过一抹绿光,呲牙咧嘴,凶狠的姿态。
“坏了!”
看到这一幕,许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老一辈的人都知道,人死后尸体最忌讳见猫,一旦靠近,极为容易诈尸。
看那老猫的样子,怕不是误把女尸当成了只大个的老鼠。
在许愿皱眉的刹那,一边的红姑娘已经做出了反应。
只见她一声轻喝,猛地一挥手,三四把飞镖就从袖袍底下飞出,狠狠朝屋梁上射去。
刷刷刷!
飞镖上寒光涌动。
只是那老猫却仿佛早有预料,只是向前一个箭跳,身影如闪电般窜出,四把飞镖全部射空。
不是没入屋梁,就是只击碎了瓦片,发出一阵咄咄的响动。
连避开几把飞镖,老猫回头朝两人轻蔑一笑,随即一个纵跃,直接从屋梁上头的缝隙里跳了下来。
“哒!”
三四米处落下。
老猫甚至连半点动静都没发出,仿佛它那身体只是一根羽毛。
眼下许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画像,眼眸里杀意涌动,红姑娘只觉得身边刮过了一阵风。
许愿整个人已经掠了出去。
红姑娘也没停着,两人一前一后,前后围剿。
只是那老猫在山里待的久了,对危险的嗅觉敏锐到了极点。
仿佛能预知凶险一般。
身形又油滑诡变矫健无比,一溜烟似的,根本碰不到它。
嗖的一下窜开,借着屋子里杂乱的环境,老猫不知不觉间竟然是靠近了门口处。
回头龇牙咧嘴的沖着两人一阵低吼。
眼睛里满是凶戾之色。
能在老熊岭这种鬼地方生存下来,哪里能简单?
红姑娘忽然脸色一变,“坏了,它要动尸体了。”
已经窜到门板处的老猫,张口咬在了女尸面频上,一下就撕掉巴掌大一块血肉,站在那里大口的啃食着。
看的人头皮发麻。
耗子二姑死亡时间不长,也就在这两天内。
站僵灌入的尸毒,并未彻底散入全身,要不然这一口下去,老猫必然会中毒而死。
“红姑娘,让我来吧,你先退开一点。”
许愿眉头一皱,拉住正要冲出去的红姑娘,左手拔出一直背着的七星龙泉剑,挥动间就是一道庚金剑气斩了过去。
这是
在看到剑气的一瞬间,红姑娘不由得目瞪口呆。
剑气这东西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
现在竟然出现了。
那正在啃食尸体的老猫反应也不慢,在许愿释放剑气之时就浑身炸毛,动作灵敏的闪避开了剑气。
那剑气顺势斩到了女尸身上,将女尸给斩首了。
“嗬”
落到地上的老猫嘴里还叼着女尸的一只耳朵,冲许愿呲牙咧嘴的。
“哼!”
许愿冷哼一声,挥动七星龙泉剑,准备再次释放出一道剑气解决老猫之时,屋子靠北那扇纸糊的窗子却是突然嘭的一下被撞开了。
一只有点像狐狸的野兽,落到了屋子正中间。
从它破窗进来的下一秒,远处的黑暗中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许愿眉头一皱,抬头望去。
义庄外不远处的泥地里。
三个苗人打扮的身影,正疾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