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正如顾允尘所想象的那样,许家并不是毫无准备,并且还有着长春楼的人,说不上大哥措手不及。
只是,也许局面没有原本想象中的那么好罢了。
是的,局面只是说没有一锤定音,直接给镇压住,但是该来的人还是来了,就像是一出不可祈求的梦一样。
以至于,南洲白家派来的人,原本是想查看许家大长老有没有死去,结果愣是被围了个团团转,声都不敢吭一声。
这样的局面,有一丢丢可怕,说实话。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看来许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不若我们去看一看?”
洛白察觉到外面的动静,耳朵动了动,合起手中的书册,抬头看向许长靖的那一边,脸上带着笑容,像是早已经猜到了这件事情。
然而,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子,许长靖到底是不知道的。
“洛公子既然这么说了,看来是有人自投罗网,也不知道父亲与爷爷是否已经控制住局面?”
许长靖仰头,看着洛白的模样,亦是浅浅一笑,瞬间就是明白了洛白所说的话,也是知道了洛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可不一定,南洲白家,既然想要针对你们宣城,所派来的人就不会是那么简单的。我想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的,比方说在那一张床上的大长老,又比方说你们宣城整体的地理位置。”
“南洲白家,惯会利用这些东西,不得不防,却又防不胜防,不是吗?”
洛白直接破碎了许长靖的幻想,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每个人想象的这么简单。
南洲白家,一条毒蛇一般的存在,一口毒便是上万人的性命。
即便是自己不再记得很多事情,对于这南洲白家依旧是本能地厌恶,厌恶至极!
这一点,也包括着在一旁提醒的缘故。
总之,南洲白家、剑都炎家,这两者的厌恶程度不相上下,听着都是很厌烦。
洛白看着许长靖,希望许长靖能够明白这些事情,因为有些话他只说一遍,重复之后,所面对的人必然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具体是怎么一个样子,我们在这里也是讨论不出来一个章法,一起去看看再说吧。”
许长靖有些迟疑,伸舌舔了下嘴唇,觉得有些地方是不一样的。
不过,等到他们来到许家漩涡中心的时候,许长靖才是发现洛白所说的没有任何的虚假,这件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是的,应该是这个样子,然后变成所不喜欢的模样,因为一开始,来到这里,当洛白来到这里的时候,变故便是横生!
长春楼过来的人很是戒备,几乎是在白家人进来以后,就是结印撑起一座阵法,以防这白家人在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只是,现场还有一件事情是无法想到的,这一位白家人说到底还是认识的人,这倒不是说许长靖,而是说许长靖的父亲跟爷爷都认识。
来者是南洲白家白十六,一身白色劲服,腰侧是刀,黑色的刀鞘,刀本身是个什么样子,还没见过。
“云苍?怎么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许长靖的爷爷——许玄凉看着白十六的模样,就是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这张脸,就算是再过十年,也是不可能忘记的。
这张脸,曾经是大长老寻找了数十年的脸,他们这一些人又怎么可能忘记了?
这里面的隐情是许长靖不知道的,却也不能说明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曾经,过去的那么多年,许家大长老真正一直放心不下的就是这样一张脸。
可,无论这张脸出现在谁的身上,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许家,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当年的事情是非对错,真的还有那么重要吗?
“你这是要亲手送你的父亲离世吗?纵使再怎么怨恨,云苍,你也不应该做到这一步吧?”
许玄凉吐出一口气,看着白十六的脸,眼眶瞬间都是红了。
“啊,这张脸,我差点儿都是忘记了,多谢提醒。”
白十六本来也是很懵的,觉得许家人有些哪里不对劲儿,等到伸手摸向自己下颚的时候,突然就是想起来一件事情,自己的脸好像不太对劲儿。
白十六告罪一声,就是伸手从脸上掀过,撕下来一张人皮。
这张让许玄凉觉得熟悉的脸,事实上只是一张人皮,站在他们面前的自始至终都是白十六,没有别的人。
“抱歉,顶着这张人脸太久太久,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张脸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这可真的不是一个好习惯。”
白十六完全没有被重重包围住的危机感,更像是一个误入迷途的书生,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不紧不慢,看起来这个人好懒散的样子。
然而,白十六穿着的那一身衣服,却是能够说明很多事情,至少白十六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你!”
眼看着白十六的动作,许玄凉也是说不出话来,好像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要来许家,对大长老动手?”
还是许长靖的父亲——许云阳接着话头说了下去,的确,这件事情才是现在最应该弄明白的事情。
“额,这件事情是上面吩咐下来的,具体什么原因,我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你们很厉害啊,居然能够说动长春楼的人为你们保驾护航,可是出了什么让长春楼心动的东西?可否也是说给我们听一听?”
白十六扭头从在场的人所有的脸上扫过,啧啧出声,像是看到了不太可能看到的事情。
最后,白十六才是看到跟许长靖站在一起的洛白,当时就是愣住了,脚下挪动,然后正面对着洛白。
“洛公子怎么也在这个偏僻的小地方?”
白十六握握手,才是有些底气不足地跟洛白说着话。
听到白十六这略显熟悉的声音,洛白皱起了眉头,然后往许长靖的身边挪动了两步,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这样称呼他,该不会是要在这许家搞事情吧?
要洛白自己说,自己肯定是不会上这个当的,把人当成傻子一样的耍。
更别说白十六的背后是南洲白家,洛白更加不喜欢了。
“父亲,爷爷,洛兄绝对没有跟白家有关系的!”
倒是许长靖心崩了一下,赶紧就是向着许云阳、许玄凉解释着,这可不是什么闹着好玩儿的事情。
许玄凉抬手,让许长靖不要说话了,他们又不是那种不问对错的人,随便定罪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且,现在这个局面,谁都知道白十六这么说,肯定是有着什么想法的,搞不齐就是为了让他们反目,看着他们许家内部就是乱了。
可,事实上,这一点却是完完全全的错了。
白十六知道洛白,纯粹是因为见过洛白的画像。
准确来说,每一位在东洲的南洲白家人都是在四年前收到了有关于洛白的画像,时间并没有过去多长的时间,在这个时候,认出洛白,也不足为过。
如果说,让白十六知道了许家人脑子里在想这些事情,只怕自己也是懵掉的,明明自己没有那种想法。
“洛公子,许家,啧,怎么每一次的事情都是要碰上洛公子?”
白十六出声以后才是回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嘴角抽搐着,突然就是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想法。
怎么说了,要是没有看到洛白还好说,可这已经是看到了洛白,自己真的还能够从许家全身而退吗?
这一瞬间,白十六没有了这种信心,仅仅只是因为多了一个洛白。
是啊,只是多了一个洛白。
而,这个叫做洛白的人,分量却是最重的!
甚至可以说,比整个宣城的重量都是要重的!
这种说法,倒也不是夸大,只是就是这么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想明白这件事情的时候,白十六心中就是敲响了退堂鼓,他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不管是怎么出去。
可惜,这一点已经是做不到了。
那么,还是说些有兴趣的事情,让人看看这个结果,也是挺好的。
“哎,你们都不要这么紧张了,有洛公子在这个地方,我就是想做些什么也是不可能的了。要我说的话,还不如好好的坐下来,说些有意义的事情。”
“话说回来,你们知道吗?最多一个月,你们宣城就要遭受灭顶的打击,本来的话,我的任务就是让大长老彻底的死在床上,为了这一天,我这几年一直都是顶着这张脸的。可惜了,今天居然在这里碰见洛公子,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偏爱我。”
白十六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干脆就是直接坐到了地上,然后絮絮叨叨的说起来。
这一幕,让已经准备好打架的许云阳有一点点陌生,然后视线又是落回到洛白的身上,想要深究洛白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许长靖觉察到这一幕,当下就是上前两步,挡在了洛白的面前。
许长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是依稀觉得,应该这么做,只有这么做才是最好的,对炎彻最好的报答方式。
啊,洛白呆在身边就是不一样,都不太知道自己这已经是多少次想起炎彻了。
许长靖看着许云阳,脑海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与之一同掠过的是炎彻的那张脸,和血红色的天空。
一闪而过,却是让人的心情久久的不能够平复下来。
说真的,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一件不值得被歌颂的事情。
至少,在许长靖的心中,有这么一个人值得永久的去怀念。
不过,现在的重点真的是这些事情吗?
应该不是的。
更重要的是白十六所说的话,那段话是不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什么叫做“最多一个月,你们宣城就要面临灭顶的打击”?
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洛白也是注意到了这件事情,而且就他觉得,白十六这个样子并不像是说谎,肯定是有什么理由的。
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理由?
就在这个当口,顾允尘过来了,没有询问许玄凉等人,直接就是站到了洛白的身后,上下打量了一眼,才是看向中间的白十六。
“白十六?没想到真的是你,你不是去学习易容术去了吗?怎么就是出现在了宣城?白家对宣城还是这样的念念不忘吗?”
“可话说回来,那一座云镇你们吃下了,还想着多吃一些什么啊?”
“白家这些年的胃口是真的大,一次一次貌似好像都是挑战着东洲的底线啊?&bsp&bsp”
顾允尘这一话接着一话的,愣是让在场的人没有反应过来,连许玄凉听到这些话都是懵懵的。
“顾管事,你都能在宣城呆这么久,我为什么不能来到这个地方?”
白十六看到顾允尘并不是很意外,主要是既然要来宣城,自然是把这里的人都是弄清楚了的。
“呵,你们南洲白家的人又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看看你们把整个东洲搅成了什么鬼样子?”
顾允尘冷笑一声,看着白十六,脸上冷酷无比,没有任何表情。
“顾管事,话可不能是这么说,南洲白家只是想要大陆一统罢了,几个大洲这样分散,可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白十六抬头看着顾允尘,脸上同样也是没有任何的表情,跟顾允尘说这样的事情,只能说,你一刀我一剑的没有任何意义。
“到底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说说你们南洲白家到底是图什么呢?搞得天翻地覆的,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落下,看看云镇,直接就是禁阵崩溃,我想你们白家也是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东西吧?”
顾允尘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干脆就是起身,落脚一下,直接就是拽着白十六,坐在草皮上,头顶上是夜空,寒冷的风会从脸上吹过,变成所不知道的模样。
许玄凉看了一眼许云阳,然后就是让本家长老都是退了下去,然后一同落下去。
长春楼的那些人,已经是被顾允尘吩咐了,退了下去,也没有走很远,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能够赶紧的回来。
至于,许长靖跟洛白必然是不用说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顾允尘跟白十六聊得更多的就是洛白本身的存在。
“你说说,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是这个时候,撞到点子上了吧?你说要是你背后的人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气得跳脚?”
顾允尘拍着白十六的肩膀,从旁边一眼看过去,视线落在洛白的身上。
显然,顾允尘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指代一件事情,就是洛白到达宣城。
而且,这一点也是顾允尘没有想到的,之前还在剑都想要处理林家的事情,扭头就是来到了宣城,不得不说,洛白的脚程很快。
除此之外,顾允尘并没有什么想说的。
“是啊,怎么就撞到点子上了?要是没有他在这里,我敢打赌,宣城撑不过一个月。而如今,一线生机都在这里了,我心里难受。”
说起这件事情,白十六还是很委屈的,早知道再晚上一年,就好了。
这是一出局,没有落在棋局之中的棋子都只能称之为意外。
然而,洛白并不在这一列,他是一个王,走的每一步都会改变掉棋局上的局面,是好是坏,那一步便真的是一步之遥了,有点儿可怕的感觉。
洛白大概也是没有想到他身上还有这样的力量,引导全局,使得全局的局面都是不稳定的。
这也难怪白十六担心这件事情,并且同时对于洛白的出现感受到诧异。
这,真的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顾管事,对这个白家人很熟悉?”
洛白走过来,坐到顾允尘的身边,看了一眼白十六,就是问着顾允尘。
白十六的脸并不是很好看的那一种,有一些平凡,就像是洛白自己一样,他的脸也说不上有多好看。
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是同病相怜?
“洛公子,嗯,以前在南洲那边见过。今天,如果不是洛公子在的话,十六的实力怕是能把整个许家掀翻了,这倒不是我夸大,而是十六真的有这个实力。”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十六的实力应该是比我还要高上一截的,这一截,无论是过去多少年,都是天差地别的一截实力。”
顾允尘很是干脆,也没有顾及着许玄凉,愣是把事情说的很是绝对。
而且,从眸中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许家人能够参与进来的话题,要不是洛白没有说什么,顾允尘是不会就在这个地方跟白十六交谈起来的。
许家三辈人,面对顾允尘这话都是没有开口反驳一些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允尘说的话都是事情。
他们自然也是不知道应该去反驳一些什么,这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是吗?南洲白家比你后面的还要厉害?”
洛白歪着头,看向白十六,顾允尘这话是想说南洲白家比较会调教人吗?
“噗,咳咳,洛公子你是在说什么笑话,南洲白家比暗阁更会调教人?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了,或许都应该说洛公子完全不知道事情经过了。”
“我该怎么跟你说了?洛公子,就是,南洲白家再怎么搅风搅雨都只会是在南洲跟东洲,真正的地方——中洲,南洲白家是决计跨不出那一步的,中洲并不像是东洲,这么容易煽风点火,还一争就是这么多年,连王朝的历史都是可以转变成这一结果。”
顾允尘看着洛白连对他们暗阁的印象都是转变了,立刻就是解释着,要是洛白的印象不好了,这可就是麻烦了。
“啊?”
洛白听着顾允尘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允尘说的太快了,他根本就是没有反反应过来,不太明白顾允尘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顾允尘看着洛白,想要从洛白的脸上看到一丢丢的不同,可是什么都是没有发现。
顾允尘心里有些迟疑,这件事情洛白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洛公子,南洲白家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至少在中洲,它并不能翻云覆雨,这是一件最难的事情,要是让南洲白家做到了,中洲那么多大佬,怕是后继无人,才有可能出现这样一个局面。”
顾允尘伸舌舔了一下嘴唇,回头看着洛白,只依稀觉得心中松了一口气。
洛白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一旁的白十六面对这些话,也是无法反驳。
因为顾允尘所说的事情根本就是没有办法去反驳的,说的都是事情,反驳了也是没有任何的用处。
不得不说啊,消息真的还是很重要的。
如果说,顾允尘不是长春楼的管事,这些事情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说出口,还不用担心旁人找上门来。
想要找上门,可以啊,先看看背后的势力——暗阁,嗯,还是不计较这件事情了。
【顾允尘说的都是正确的,宿主你先不要说什么,大长老身上的毒素,你先问一问白十六,这件事情就目前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洛白呆呆地,坐在顾允尘旁边就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是没有问题。
还好,这个时候出来了,并且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洛白也是找到了事情,立刻就是把视线投向白十六的那一边,琢磨着这话应该是怎么问,才能说是不那么突兀。
这样的一件事情,洛白可能是做不到了。
也不知道顾允尘到底是怎么看懂了洛白的想法,扭身过去就是问了出来。
“十六,你这一次给许家大长老投的什么毒素?我那边的消息也是没有询问出来,你要不就自己说出来?”
顾允尘话音刚落,白十六就是尴尬了。
“额,主家发放的药,我只负责投放,很抱歉,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东西。今天过来的话,更多的还是因为如果许家大长老没有去世的话,就再来一遍,不能让之后的事情有任何的差错,少一个人跟多一个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白十六说着说着,自己也是沉默了。
为什么自己不知道药瓶里的是什么药了?
为什么?
这一点,应该是问自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