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回答林长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对他动了什么手脚?”
洛白沉住声,既然回答不了,就再问!
这天底下,想要的答案不可能掩埋的那么深,深到连他都追问不出来!
“非也,洛公子这话不能这么说,长庚只是想问清楚,白炎之事。白炎对于东洲而言,意义非凡,总是要问清楚的。”
林长庚摇摇头,可不敢接洛白这话话头,洛白身份摆在那里,纵使为九剑宗的人,也断断不是他这种人能够随意诬蔑的,他啊,怕是从来就没被佣兵会庇佑过。
“你一直在问我,可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白炎,也听不懂你那一句白炎一抹,流年三千。你问我,我是谁,那,你可曾知道你自己是谁?你,还有底气来问我吗?”
洛白不知道为什么林长庚这么执着于那白炎,但洛白知道面前这个人,想问的怕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007,他是谁?】
见自己一言就把林长庚稳住,眉眼低下,问起007。
【他?肆星小队的林长庚,跟宿主你没多大关系。至于他口中所谓的传言,不过是流言,天下大势又不是这一句话,指代地是旁的事情。宿主,你该回去了,这里离迷云山不远了,我们将会与整个世界有所交汇。】
007翅膀都不曾扇动,身也不曾翻过,它对于林长庚这个人很是漠视,甚至对他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可有可无的东西在007的心中留不下什么印记。
【是吗?】
洛白应了一声,也没去问007所谓真正的天下大势是什么,只是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明白这么一件事情。
洛白收回心神,抬眸瞥了一眼林长庚,眼神中藏着何等蕴色,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反观林长庚,自洛白那话落下,便是呆滞在原地,像是被冲击到一样,提不出任何话语。
到最后,所谓的质问倒是不了了之,后来,林长庚也没有再问什么,直接与洛白回了去,与沈知白等人见面,再提不起其他任何的言语。
沈知白见林长庚回来是那样的神情,也就没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洛白与洛云离微微颔首,休息一阵子后,便顺着地图继续赶往迷云山,路上耽搁的时间很少很少。
一行人顺着地图一路北上,发现只隔了六座大山之后,每个人脸上都不可避免地放松许多,大抵是因为目标就在不远处吧,心里有所感慨吧。
沈知白注视着远方,嘴唇蠕动,终究没说出继续赶路的话语。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吧,这里很空旷,有点儿风吹草动还能很快反应过来。”
后来,沈知白说出的是着呢一段话,萧铭他们,还有洛白几人都是应承下来,没说好,也没说坏,可能这样才是最正常的吧。
他们寻了柴棒,架起两堆篝火,一行人分了两波人马,然后从储物戒中拿出毯子,就那么睡着。
就这个天气来说,还是能够这么睡的,并且并不太会染上风寒。
夜幕之下,一轮圆月高悬,周围只有那么一两颗星辰闪烁着。
稀稀疏疏的星辰,隔出了很远的距离,却又围在圆月旁边,它们之间离得很远,又离圆月很近。
圆月之下,星光微弱,而月光却显得更加柔和。
清亮的天空,蒙上一层浅蓝色的布幔,有一处稍深一些,飘带一般,盖住了天河浅浅。
这样一种情形下,洛白睡得并不安稳,他的灵魂飘飘忽忽的,像是去到了什么陌生的地方,那个地方有着一丁点儿熟悉的感觉。
然而,洛白自己并不知道在哪里接触过这样的气息,只觉得最近应该接触过。
与此同时,外面睡着的洛白身上升起翠绿色的光晕,把他整个身子包裹住,无视他脸上稍显难受的表情,硬是从上到下把他给包裹完整了。
洛白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他此刻漂浮在一处空间,没有任何的漂浮物任他伸手撑住,整个空间内,像是只有他一个人。
“喂!”
“有人吗?!”
“喂!有没有人啊!”
洛白一连喊了很多声,都不见有人回应,一时儿半会儿,倒真是弄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了。
“007?”
洛白想了一会儿,又呼唤起007。
但,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到了这个时候,洛白反而安静下来,寻了处位置坐下去,身体没有任何的下垂感。
洛白算是想清楚了,这地方没有任何人,并且切断了他跟007之间的联系。
要是这样的话,就看接下来,到底想要怎么做了。
说到底,洛白还是觉得自己不会害怕的。
渐渐地,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洛白眼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东西,洛白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做梦太清晰,才导致现在这个情况。
“这,到底是在哪里啊?”
洛白声音才出来,就感知到一股拉扯力把他牵走了,漫无目的飘荡着,却有一种东西在牵引着他,应该是那一股陌生的力量。
思前想后,洛白也就由着去了,他倒是想看看,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情况。
想着想着,洛白就觉着有些脑袋发晕,眼前虚无的空间渐渐扭曲。
后来,洛白失去了意识。
等到洛白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一处更加飘忽的地方,烟雾缭绕间,他看到了一个人,一身翠绿的衣服。
看到这个人的瞬间,洛白心中就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应该就是[七贤宝录]的主人。
洛白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来的没有任何预兆,可就是这么奇怪,觉得就是这么个人,洛白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去解释。
后来,洛白在这里,看到了这个人与另外一位女子跌宕的一生。
想来,这应该是[七贤宝录]想让他看见的,上一辈人最坎坷的悲哀。
………………
多少年?
说不清楚如今到底是多少年。
只是,有一点很清楚,她死了,死在一位剑客的手上,而他还在这里,抱着一卷书册,浑浑噩噩的,没有任何想法。
他叫做君珏,是这座城市的暗者,掌握着地下的势力,明面上却只是一位书生,没有任何的依靠,只是在这里生存着,似那凡人,芸芸众生,有他一粒。
君珏靠在门框上,手里握紧书卷,指节发白,压抑着难以诉说的感情。
恍然之间,君珏似乎看到了已经去世了很久很久的父亲和母亲,二老向着他走来,身上是死去时的粗布麻衣,丝线露在外面,搅成疙瘩,已经有些泛黑。
只那一瞬间,君珏就是湿了眼眶,他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二老,二老也从来不会在他梦境中浮现,像是没有边际,不知是不是年少时犯过的错太多。
“阿珏,近来可好?有没有好好听话?有没有好好照顾妹妹?阿音她啊,最是调皮,阿珏身为哥哥可要好好照顾阿音哦。”
君珏愣神之际,一张布满老茧的手掌覆盖住的头顶,在上面揉着,动作很轻很轻。
君珏蹭了蹭母亲的手底,十分亲昵,大抵是因为那是他母亲的手掌,有着最熟悉的味道,也有着最熟悉的温度。
“母亲。”
君珏低低地喊了一声,带着最虔诚的心。
随后,君珏抬头,伸手抓住了母亲的手,看向一边神情严肃的父亲,面上更加柔和。
“阿珏很听话很听话的,我把阿音也照顾的很好,父亲,母亲,阿珏是不是很乖?”
“是吗?真的有那么听话吗?阿珏,你是不是对我们隐瞒了一些事情?”
母亲的语气突然变了,覆盖在君珏脑袋上的手掌也是力道剧增,手背上黑筋暴起,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
君珏吃痛,却不敢反抗。
君珏皱起眉头,强忍着痛意,看向自己的父母,却发现父亲母亲身边已经是黑气缭绕,之前那股温和的气息都是骗人的!
都是骗人的!
“你说你照顾好阿音了,那为什么阿音哭的那么伤心?为什阿音会死?为什么!”
母亲掐起君珏的脸,看着君珏,口里发出一声声质问。
听到母亲这话,君珏一下子就愣住了。
是啊,阿音已经死了……
阿音已经死了,死在一名剑客手下,那名剑客有些身份,便是他也花了一些时间去寻找,最后,才把他捉了回来。
可,便是那样,阿音还是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所以,如今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了?
母亲说的对,阿音肯定在哭泣,阿音会想为什么没有人去接她,为什么他——君珏没有陪在身边。
这么多年,这样的场景,按道理说,应该习惯的。
是他自己忘了,所以,父亲、母亲找来了,没有任何的预兆。
“母亲……”
君珏唤了一声,却始终说不出来接下来的话语,哽咽在喉,没有“心”。
可,阿音的死,他当真没有一丁点儿关系吗?
不!
他也做错了!
所以,那名剑客才会有机可乘!
所以,一切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