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太史慈走后,再无后顾之忧的徐荣强打起精神,环顾四周或坐或倚的零散士卒,气沉丹腑以后,猛然喝问“儿郎们,还能战否?”
听到徐荣激喝,原本休憩的士卒陆陆续续强撑站起身来,尽管累乏得已经喊不出声来,但他们仍用行动表示,只要徐荣不退,他们就会在这里死战到底。
徐荣看在眼里,心中默默点头。
这支由他所训练出的新军,在这场持续数日的攻坚战中,发挥出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没有退缩和胆怯,更没有给他丢脸。
都是好样的!
“沮授,你看见了吗!”
心潮澎湃之下,徐荣朝着城下狂喝“麾下儿郎皆不惧死,何况吾乎?今日,不过有死而已!”
听着城楼上传来决绝之词,沮授倍感惋惜的摇头,看来,今日徐荣注定陨落于此。
于是不再白费唇舌,将手一挥,下令攻城。
身后袁军蜂拥而来。
能用的抵御手段早用光了,守城将士纵然有心杀贼,如今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袁军于城下发起冲锋,然后踩着攻城梯冲上城头,用短兵相接的惨烈厮杀,来作最后的胜负诀别。
袁军冲至下方,沿着架设好的攻城梯进行攀爬。
徐荣手中刀柄紧攥,只待第一个袁军将士冲上,便挥刀狠狠砍去他的狗头。
全神贯注之际,后方忽然响起一声虎喝,掷地有声“徐将军,曹纯携伤兵营二百一十五位儿郎,前来报道!”
在短暂的怔楞过后,徐荣蓦然回头,只见臂膀带伤的曹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后。
而在曹纯的背后,两百余伤兵歪歪斜斜的站着,手里握有参差不齐的兵器,有的缠紧绷带,有的伤口处还在渗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哪里吃了败仗而逃跑的溃军。
但此刻,他们就站在那里,毅然决然。
徐荣怔楞之余,更多的还是意外“曹将军,你怎么回来了?”
曹纯将刀背往肩上一扛,为将者的气势不自觉的霸气外放,语气直白,铿锵十足“战死疆场是将军的宿命,至于延续和传承希望,就留给年轻人好了!”
太史慈来叫他们走的时候,曹纯就问了徐荣状况,当得知徐荣要留下来与城池共存亡时,曹纯心中就有了决断。
起初曹昂和秦真几人也吵着要回来,不过曹纯可不惯着他们,吼骂了一通,让他们早些滚蛋。
“再说,有我在这里,多拖半个时辰,应该不成问题吧?”
置之于死地,曹纯反倒轻松了不少,语气揶揄。
徐荣也笑了起来。
“曹将军一夫当关,别说半个时辰,就是半天,也是没有问题的。”
在所认识的将领之中,徐荣最欣赏的就是曹纯,太史慈虽说武力值绝顶,但曹纯更像猛将,与敌厮杀奋勇向前,从不后退。
这话曹纯没当真,以他现在的状态,能多撑个一时半会儿,就很不错了。
此时,城下的袁军已经有人攀上了城头。
曹纯箭步上前,当头一刀,便将那袁军士卒的脑袋给开了瓢。
滚烫的血水一溅三尺,糊了曹纯满脸,面目狰狞。
“狗崽子们,你家曹爷爷在此,不怕死的就来吧!”
曹纯将那具尸体踹下城楼,发狂似的吼啸连连。
“杀!!!”
受到曹纯感染,身后的伤兵们纷纷怒吼起来,继而冲上前头,与杀上城楼的敌军展开浴血厮杀。
守军死战不退,看得沮授身旁的副将连连摇头,可真是难啃啊,也不知道是什么信念在支撑着他们。
“负隅顽抗罢了。”
对此,沮授的脸上略有惋惜,城楼上的守军已经不具威胁,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与其说是奋起反击,倒更像是弥留之际的回光返照。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胜负已定时,忽有轻骑从后方疾驰而来,于沮授近前勒马,掏出怀中竹简,双手恭敬呈上“监军,百里加急!”
送信士卒气喘不断,沮授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接过竹简拆开,双目迅速扫视起来。
浏览完毕,沮授眉心一跳,双手猛地将竹简一合,脸上的自信之色不再,氤氲起了不甘的怒气。
“监军,出了何事?”
见沮授神色有异,身旁副将连忙问起。
沮授将竹简递出,副将小心翼翼的接过,认真看了起来。
书信是夏侯安写的,内容很简短我的人要是死了,就等着给袁谭收尸吧!
不加掩饰的嚣张语气,赤果果的威胁。
末了,是袁谭的军印盖章。
为将者,印不离身。
这种情况下,袁谭十有是落在了夏侯安的手中。
不然,夏侯安哪会有这种底气叫板?
唯一想不通的是,袁谭在绝对优势兵力的情况下,不应该存在败给夏侯安的可能,退一万步来讲,即使是败了,以袁谭的武力,也不可能遭到生擒。
可如果不被生擒,军印又怎么会落在夏侯安的手里,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监军,那咱们该怎么办?”副将的请示,打断了沮授的思虑。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沮授这会儿心头说不出的烦躁,一座小县城,哪能与袁家大公子的性命相比。
哪怕只有丁点可能,他也不敢赌。
城池这次没打下来,下次可以接着再打,袁谭要是没了,他这个监军难辞其咎,回去也没法向主公交差。
袁谭鲁莽倒也罢了,辛毗在干什么!
眼下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胜利,却一下子就拉到了天涯海角。
在满心不甘和迫于无奈中,沮授认命的挥了挥手。
副将会意。
鸣金,收兵!
咣咣咣~
鸣金声响,几乎攻陷城头的袁军在短暂愕然后,如潮水般退去。
见到袁军退却,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夏侯安那边得手了。
捡回一条命的徐荣在曹纯的搀扶下,步履维艰的来到城墙边上。
守住了,我们守住了!
望见袁军退走,劫后余生的守军士卒彼此抱头痛哭亦或激动欢呼,既为守住了城池,也为自己还活着。
立于墙头的徐荣蓬散发丝在空中凌乱,插于城楼的旗帜仍在风中飘扬,他冲沮授的背影大笑不止,甚至于带有几许癫狂“沮授,今日吾不死,他日生擒尔者,必是吾也!哈哈哈,哈哈哈哈……”
沮授回头,叹了口气。
当天下午,撤军回援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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