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时间,转瞬即过。
天一亮,就是约定的五日之期。
想到明天就要跟贼寇们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少年们兴奋不已,吹嘘起自己将如何如何,精神得睡不着觉。
“大哥,你杀过人吗?”有少年好奇问道。
其他人也同时投来目光。
也许他们在谯县里横行霸道,打架斗殴也是家常便饭,但真要说到杀人见血,他们之中可没一个干过。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天经地义的事情。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夏侯安哪儿杀过人,当初去何曼贼营时,身陷重围,面对数百贼兵,两条腿不听使唤的直打哆嗦,差点就尿了裤子。
不过自那以后,胆子倒是肥了很多。
如今面对小老弟的提问,夏侯安断然不能折了面子,而且也要给老弟们涨些勇气,淡然说着:“想当年,我手提两把西瓜刀,从南天门一直杀到蓬莱东路,三天三夜啊,眼都没有眨一下。”
少年们一听,果然大为崇拜。
根本没人关心南天门和蓬莱东路在哪儿。
只有站在房门口的许褚小声嘀咕:眼睛不干吗?
直到寅时将近,少年们才陆续进入梦乡。
一个多时辰以后,天色将明。
喔~喔~喔~
公鸡报晓声中,侧卧床榻的夏侯安依旧睡眠正酣。
“大哥,该出发了!”
小老弟们在门外叫嚷,虽然昨晚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但却个个精气神十足。
许褚将门打开,穿戴整齐的少年们一窝蜂的涌了进来,满是期冀的看着还在床上未起的大哥。
被吵醒的夏侯安满是起床气,七嘴八舌的声音将他脑袋都快撑炸了,实在受不了了,就将手往房外一指,喝上一声:“吵死了,都给我滚外边儿呆着!”
换做别人,敢这么嚣张说话,肯定少不了一顿暴揍。
唯独夏侯安不会。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少年们是打心眼儿里认可这个大哥,也吃这套,所以全都老老实实去外边院子里罚站去了。
不久,换好衣甲的夏侯安走出屋外。
县丞陈清已经差人报信,说是护送珍宝的队伍已经出发。
“集合!”
夏侯安为之大喝。
少年们闻令迅速靠拢,按大哥教授的队列方式,以高低顺序,在眨眼功夫间,列成四排,阵列有序。
能把一群纨绔子弟调教成这样,已然十分满意。
夏侯安暗自点头,勒了勒腰带,走到一众少年面前,高声说着:“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也是正式打响我们名号的第一战,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
少年们兴奋大吼。
“很好,士气可嘉!”
夏侯安先是给予肯定,然后补充说道:“尽管你们有杀敌之心,但我还是要提醒一点。敌我厮杀刀剑无眼,不比市集打架殴斗,一旦与贼寇展开交锋,当以生死相搏,不得有丝毫心软!还有就是,莫过于上头,想当将军,就给我好好斩首立功,好好活下去。若是不幸流血受伤,甚至丢了性命,那就是自己无能,怨不得别人,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了!”
少年们浑然齐喝。
激励完手下的一帮小老弟,夏侯安大手一挥:“随我出府,上马出发!”
嚄!
少年们慨然应下。
出了县城,夏侯安往北追寻。
地面有很明显的车轱辘印,所以追踪起来并不麻烦。
没到大黄山路程的三分之一,夏侯安就已经追上了护送珍宝的行进队伍。
按照制定好的计划,护送队会在一处叫牧牛场的地方休息,这里距大黄山不远,且地势开阔平坦,最适合骑兵作战。
如果选择行进到大黄山脚,那里山林密布,骑兵根本发挥不出作用。在这样的环境下作战,要剿灭这伙贼寇很难,甚至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赔本的买卖,夏侯安从来不干。
阳光藏进云层,抵达了牧牛场的时候,已是下午申时末刻。
行进的队伍选择了就地歇息,远远跟随其后的夏侯安也吩咐下去,一切照计划行事,耐住性子,别露马脚。
大黄山就在前方。
“大帅,他们来了!”
远远瞅见押运队伍的李福用手遥指,神色兴奋不已。
卜巳站在一旁,双目阴沉,双臂怀揣胸前,三十斤沉的铁砣矛牢牢插在脚边土里。
手下的贼兵已经藏于半山,只待这伙运输队伍抵达山下,他一声号令,就能立马杀出,杀人越货,抢了箱子里的宝贝。
然则,半个时辰过去。
这支在牧牛场休息的护送队,依旧没有要动身出发的意思。
卜巳对此眉头微皱:这些家伙在搞什么?还不出发,难道不怕耽误了功夫?
与此同时,夏侯安也在纳闷儿:这大黄山上的贼寇在等什么,居然还不动手?
吃过亏的卜巳很是谨慎,当年他就是因为鲁莽而吃了大亏,肥肉就在眼前,然则直觉却告诉他,事情并不简单。
会不会有埋伏?
卜巳托起了下巴,认真思索起来。
一个人,可不能犯两次相同的错误。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嗨呀,我说大帅,您还犹豫什么,他们不过来,咱们下山冲过去吧!他们跑不了的!”李福眼馋,从旁不断怂恿。
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两回干了。
卜巳总觉得哪里不对,只说:“再等等。”
大黄山的贼寇迟迟不见动静,夏侯安有些坐不住了。
再熬下去,贼寇一定会起疑心,再想骗他们出来,可就难了。
得想个办法诱贼出来……夏侯安心思急转,很快便有了新的注意,与许褚招了招手:“仲康,你过来,听我与你吩咐。”
不久,许褚从后方骑马疾驰奔向牧牛场,途中故意扩大嗓门儿:家主有令,速回己吾!
牧牛场歇息的护卫循着声音看来,心中纳闷儿: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过见来人是夏侯安身边的亲信许褚,他们又想,可能是计划有变。
于是纷纷收拾起行头,拉起牛车,准备返程。
牧牛场的情况落入眼中,李福为之大急,连忙催促:“大帅,不能再等了!错过这个机会,后悔就来不及了!”
卜巳仍在犹豫。
李福道:“难道是怕那群乳臭未干的小儿?”
“我会怕他们?简直笑话!”
卜巳冷哼一声,典韦不在,己吾县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我还怕甚?
真实越活越回去了!
想到这里,卜巳单臂一提,那杆铁砣矛破土而出,随后这位黄巾渠帅凶相毕露,亲自带队下山:“兄弟们,跟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