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夏侯安小露一手。
一荤两素,三菜一汤。
看着面前油光晶莹的小炒肉,以及那从盘子里飘出的阵阵香靡,秦邵的喉咙都在不自觉的咽动,口水吞了又吞。
汉时的烹任方式以烹、煮、煎、炸、烤为主,炒菜在这个时代,并未盛行。
在夏侯安示意开饭以后,秦邵早已是迫不及待,夹起一小块炒肉,直接放进嘴里,大口咀嚼,肉质的肥美和油脂的滑腻在口腔中绽放,辅以酱料、姜蒜的调香,这种滋味儿,简直不要太爽!
尝到甜头的秦邵大快朵颐。
很快,他面前盘子里的炒肉清扫一空,另外两盘素菜,也同样未能逃脱毒手。就连汤,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这家伙是饿死鬼投胎吧……夏候安看着自己面前才动了三分之一的食物,又看了看许褚和曹昂,默默把曹昂也划了进去。
至于许褚,他一向是很能吃的。
一顿饭三四斤的量,夏侯安早已见怪不怪,也不知道他肚子咋就这么能装,比起在怀远乡的时候,如今的许褚已经增重很多,有些猛将该有的魁梧范儿了。
盘子里的炒菜吃完,里面的油水秦邵也没剩下,拌上米饭,端起来吃得干干净净,锃光瓦亮,就跟用水洗过一样。
饭菜消灭干净,秦邵仍有些意犹未尽,擦去嘴角油沫,面向夏侯安不加吝嗇的大声称赞:“公子,实不相瞒,在下生平喜好美食,山珍海味不敢说,但开在长安城内的饭馆酒坊,某也食之**,直到今日,才知何为真正世间美味!”
“公子您这般手艺,我敢保证,纵观整个长安城里,找不出第二家来!”
秦邵信誓旦旦。
如果让他来评价夏侯安的厨艺,那就是一个字:绝!
“秦老哥,你该不会是想怂恿我开饭馆儿吧?”
夏侯安打趣说着。
秦邵倒是有过这种念头,但也只能想想。
“公子如今已是宫廷里的羽林郎,身份高贵,自然不可能再行市井之事。只是今日尝了公子所作之美食,以后其他食物,叫我如何下咽?食之无味矣!”
秦邵悲痛大呼。
可惜啊,我的理想不是当一个厨子……夏侯安看着戏精一样的秦邵,将话题拉回正轨:“既然秦老哥在这儿,那就说说正事儿吧。”
听得此话,秦邵也收起了之前的痛心模样,竖耳认真聆听。
夏侯安虽然年少,但始终是曹操指派来的上级。
曹昂也故作不经意的看了过来。
“我新来长安不久,城里的线人目前也就只见过你一人,但这不重要,我认为,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救出困在牢狱里的皇甫嵩。”
夏侯安缓缓说着。
有了边让的介绍信,成为皇甫嵩学生的可行性很高。
夏侯安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倘若不借助旁人的声望,就他的资质,很难出人头地。
董卓的大腿倒是好抱,但可惜董魔王名声不行,跟着他混,早晚会被别人打上走狗鹰犬的标记,一辈子都很难抬头。
这个时代,名分很重要。
秦邵虽不明白夏侯安为什么急于营救皇甫嵩,不过皇甫嵩毕竟是当朝名将,战功赫赫,又受万人敬仰,倘若能够将他从牢狱救出,也同样是义举一件。
秦邵想了想,给出自己的看法:“皇甫嵩如今身陷廷尉府的牢狱,那里戒备森严,仅凭咱们这点的人手,硬来没有丝毫希望,须得想其他法子。”
夏侯安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人是董卓下令抓的,除非董卓松口,否则,即便是天子的诏书,也未必好使。
“想让董卓改变主意,唯有使其心腹进言。”
秦邵指出,董卓麾下的文官集团,主要心腹有五:董旻、李儒、丁宫、蔡邕、王允。
董旻是董卓的亲弟弟,李儒是女婿,丁宫是废黜少帝的爪牙,蔡邕是海内大儒。
至于王允么,最擅迎合董卓心意。
听完秦邵分析,夏侯安微微颌首。
看来,近两日得抽空去拜访一下那位王司徒了。
别人不知道王允底细,夏候安可是一清二楚。
一番商量过后,夏侯安决定先按兵不动,反正硬碰没啥希望,那就先看能不能找到机会,说服董卓。
送走秦邵,夏侯安瞅了瞅天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该去皇宫当值了。
宫门处核验符籍完毕,夏侯安从偏道进入羽林苑,在储物间里取来衣甲套上,拿起那杆比他脑袋都要高出很长一截的长戈。
佩戴整齐之后,倒也像模像样。
他一出来,便有不少目光投来,附近的羽林郎都在打量着他。
胆大些的更是直接上来就问:“新来的?”
夏侯安瞅着这些年纪不大的披甲少年,也不怵,点了点头。
“老家哪儿的?”
“谯县。”
“谯县是什么地方?”
“谯县在……”
夏侯安正准备回答,却忽地听见一声大喝:“集合!”
目光看去,原来是昨个儿的张子玉。
张子玉的到来,使得原来有些喧闹的场地霎时安静下来,三五打堆唠嗑的羽林郎们很快集合,自觉列成四排。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很怕张子玉……
队伍整合完毕,张子玉将夏侯安叫到前方,与一众羽林郎说道:“给你们介绍个新人……”
张子玉将目光看向夏侯安,夏侯安当即接过话来,抱了个拳,大咧咧的说着:“诸位兄弟,谯县夏侯安,请大家多多指教。”
点完人数,已经临近卯时。
李蒙作为羽林中郎将,除了开始那几天,后来基本是甩手掌柜,大小事务,全都扔给了张子玉。
在张子玉的率领下,羽林郎们朝着天子寝宫齐步走去。
清凉殿外。
见到前来换岗的羽林军,居于殿外的披甲男人熟络打起招呼:“哟,小崽子们来上岗了?”
虎贲,译为如老虎奔逐野兽的勇士。
与六郡良家子不同,虎贲郎多源于军中。
如果说羽林军是初升的朝阳,未来可期;那么虎贲军就绝对是正午当空的烈日,凶狠燥戾。
而且,如今当值的这批虎贲郎,早已不是原班人马,而是董卓在李儒建议下,特地从西凉军中挑出的心腹。
领军之人,即虎贲中郎将,也就是刚刚向他们打招呼的这个男人。
姓樊,名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