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年目光中蕴藏着些许苦笑之意,再次摇了摇头。
“年儿方才所渡的大罗真劫,唤作‘大罗幻身万重之劫’,”离宫仙阙之下,玉阶之前,一道轻柔的女子声音传入了耳中,“自从无量量劫以来,自太乙而入大罗,且破渡‘大罗幻身万重之劫’的生灵,天地之间不过百数。”
那女子的清音入耳,布衣女童毫不犹豫地跪伏在地,恭敬道“鹊灵恭请娘娘圣安。”
珈弥陀罗汉亦是拜了下来,道“见过上圣娘娘。”
上圣娘娘立于离宫玉阶之极,静静地俯视着此处,道“年儿,且随我来。”
季月年应了一声,便起身朝着苍极玉阶之上行去。
直至其与上圣娘娘皆消失在了玉阶之上,唤作“鹊灵”的布衣女童才站起身来,目光之中流露出震惊至极的神色,道“大罗幻身万重之劫!玄阴仙君竟然能够破渡此劫!”
“大罗幻身万重之劫不仅能够重复生灵的神通、法宝、血脉、咒法、玄术,其修境更是比之高出足足两重!”珈弥陀罗汉亦是呆怔在了原地,喃喃开口,“方才上圣娘娘曾言,破渡此劫的生灵,天地之间都仅仅不过百数,这般观来,第九佛子的根骨已是下境无双……”
方才离宫仙阙传出的动静太过可怕,虽然此处道场隔绝于外,可却有着许多离宫边缘的巡境仙灵望见了这一幕。
上圣娘娘方才的话语又并未隐藏,其互相轰传之下,季月年刚被敕为“玄阴仙君”便破渡“大罗幻身万重之劫”的消息疯狂扩散而出,不过一炷香工夫便几乎传遍了浩渺苍茫的瑶池圣境!
季月年入境大罗之后,其即将执掌的“玄阴仙宫”所享规格自然进一步提高,其仙讳亦是再进了半阶,已经列于大真君之极!
所敕“仙讳”并不仅仅代表着此生灵的修境,更加代表着其所处的地位!
这便预示着季月年受封“玄阴仙君”仙讳之后,瑶池生灵需将其以一尊大真君对待!
……
离宫。
“年儿。”
上圣娘娘低头望着他,包罗万象的清净眸光微微颤动,神情竟是有些意外,“就连我也不曾想到,你破境大罗之时居然遇到了这般劫数。”
季月年听出了上圣娘娘有话要讲,便极为知趣地不曾开口,而是安静地等待着上圣娘娘继续说下去。
那上圣娘娘又道“每一个破渡‘大罗幻身千重之劫’的生灵,都会被三十三天天庭所察觉到,携至上境,以录天籍。你方才破渡了比此劫更为可怕的‘大罗幻身万重之劫’,已是被天境天庭第二十七天‘刑劫天境’所记录下来。”
季月年略一沉默,道“刑劫天境难道会强行将我带至上境修行么?”
“并非如此,”上圣娘娘轻声道,“如今其仅仅只是初步记录而已,不过刑劫天境会将你的气息牢记下来,更是会对你多加注意,此后你但凡身处地境四大部洲,皆逃不过他们的通天耳目。”
季月年眉头微蹙,再次沉默了下来。
上圣娘娘素手轻拂,自身前凝聚出了一件如雪般的华贵缀星仙袍,道“你既封了玄阴仙君,执掌‘凌霄’之阶的玄阴仙宫,自然不能无宝,我赐你这件‘雪绶仙衣’,无论至了何处,都可隐藏自己的神魂气息,那刑劫天境便相当于耳聋眼瞎一般,半点也察觉不到你的所在。”
那雪白仙袍之上绣着扭曲盘绕的古老云纹,织星缀月,仙光逸散之间,已是华美尊贵至了极点。
季月年着了那件雪绶仙衣,本来沉郁清冷的气质有了些许变化,华贵雪袍临身,拂袖之间皆有纯净至极的雪白仙光散饶,瑰美绝伦。
上圣娘娘瞥了季月年一眼,目光落在他乌黑如瀑的散落长发之上,道“有袍无冠,终究不好,我再赐你一尊‘映鸾皎珠冠’,着了此冠,才可唤作‘瑶池圣境琼台掌境天敕玄阴仙君’。”
素手轻拂,那泛着瑰美仙光的“映鸾皎珠冠”便凝聚而出,着落在了季月年身前。
季月年取过映鸾皎珠冠,着了上去,一缕乌黑的发丝自冠冕之侧垂落下来,有着清浅仙光自其上映衬而出。
直至此时,季月年才堪堪察觉到,无论是“雪绶仙衣”,还是“映鸾皎珠冠”,皆是珍贵到不可想象的后天至宝。
一件后天至宝的炼制难度极高,更是极为复杂,若论珍贵程度,其甚至要隐隐约约超出“佛源小境”。
更何况是两件之多。
虽然“佛源小境”极为稀少,可“混沌之气”却并非佛源小境所独有,其珍贵程度毕竟有着极限存在,并不能与后天至宝相提并论。
当初在昆仑丘边缘的离泉拍卖之中,便有一尊瑶池生灵欲要用后天至宝“瑶光岚曦白玉簪”来换那座本源耗尽的佛源小境,不过季月年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一道“上霄灵源”。
“上圣娘娘……”
即使以季月年的心境,此时也为两件珍贵绝伦的后天至宝所摄,眸光下意识地有些颤动。
上圣娘娘伸袖搀起季月年,笑道“你可知晓你的‘月灵小境’从何而来?”
季月年定了定神,道“月灵小境,应是玄阴神女神上亲手炼制。”
“倒也不全是这样,”上圣娘娘轻声道,“当初我赐了她两件后天至宝,其中一件被她崩碎成了无量仙幕,遮掩昭明山境的诸多生灵。至于另外一件,唤作‘玄阴月境’,乃是我以她的玄阴神力融合了阴月之力亲自炼制,她本可催动‘玄阴月境’逃离昭明山境,可她却将这件后天至宝以本源神力重炼了一次,化作两座‘月灵小境’,一座护持着敖离前往北俱芦洲,另一座则是被她留在了东海之畔。”
季月年亦是想到了真灵记忆深处玄阴神女的一颦一笑,神情不禁有些沉郁。
玄阴神女本来可以逃脱此劫,只是那后天至宝若要完全遮掩住这尊天生神灵的气息,便无法再带上敖离。
其最后所做出的抉择,已是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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