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台仙阵之上华光流转,她持着那道雪白灵蕴走进阁楼之中,季月年有所察觉,自八宝描金玉案之前抬眸看去。
一个戴着黑纱幂篱的仙女静立于琼台之下,看不清面容,其声音却是极为清澈好听“玄阴仙君,此后我便是琼台殿的传令仙女。”
方才白羚童子已是说过了此事,故而季月年此时并未在意,只是拂袖道“且去罢,需要宣令传谕之时,我再唤你。”
那头戴黑纱幂篱的仙女并未离开,而是行至八宝描金玉案之下,自黑纱幂篱之下伸出纤美白皙的削葱玉指,将十余块颜色各异的玉符放在季月年身前,道“这些玉符之中,记载着琼台仙殿八位护殿真君、三十六位听道仙女、六十四位随侍仙女以及一千六百位各阶杂役生灵的详细信息,乃是白羚童子整理而来,还请玄阴仙君过目。”
玄阴仙宫有三大仙殿,如今只有琼台仙境的琼台殿启用,故而这些生灵尽皆被分配至了琼台殿之内。
三大仙殿之中,只要有一座仙殿启用,便可维持仙宫气运不衰,若要使得气运繁盛,还需三大仙殿尽启才可。
季月年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十余块玉符,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那传令仙女的手指之上,神情下意识地有些疑惑,道“你为何以黑纱幂篱遮面?”
那传令仙女笑道“玄阴仙君身周时时刻刻都环绕着无法看透的迷雾,就连仙君自己尚且都在遮掩形貌,又为何来问我?”
季月年怔了一怔,已是察觉到了这传令仙女的不同寻常之处。
细细感应之下,这才极为惊诧地发现,自己竟是看不透这传令仙女的根脚来历!
正思忖之间,那传令仙女已是将所有的玉符摆放整齐,径直走出了琼台阁。
季月年伸袖取过那些玉符,口鼻之间隐隐约约漫入了好闻的馨香,其并未太过在意,眸光深处泛起诡秘至极的玄黑火焰,顷刻间便将这些玉符之中所记载之事翻看的一清二楚。
“玄阴仙宫,琼台仙殿,琼台阁传令仙女,澜玉公主。”
季月年放下玉符,神情有些疑惑,喃喃道“其名讳之上既然加封了‘公主’,定然来历匪浅,为何行露女仙却将其遣来我玄阴仙宫,做了一个小小的传令仙女……”
其言方落,那头戴黑纱幂篱的传令仙女便再次行入阁中,将一道灵光玉符递了上来,道“玄阴仙君,统灵无极上圣娘娘召见,使离宫仙阙鹊灵上尊传令,需即刻前往离宫,白羚童子已在琼台仙阁之外备好了狴犴銮驾。”
“我知晓了。”
季月年取过那道玉符,自八宝描金玉案之后站起身来,轻拂雪绶仙衣袖袍,行出了琼台阁。
阁阶之下,果然有着一座庞大至极的华贵銮驾,銮驾之前则是四只高及十余丈的狰狞凶兽,这四只凶兽生有虎首,麒麟身,鹿尾,唤作“狴犴”。
銮驾之后又有两尊混元真玄之境的护殿真君,八位听道仙女,一十六位随侍仙女。
丹霞仙子与碧裳仙女此时正在那八位听道仙女之间,抬头朝着此处望来。
见季月年出得琼台阁,那两尊护殿真君俯首行礼道“请玄阴仙君入座。”
季月年并未多言,雪绶仙衣之间仙光环绕,踏空而行,数息工夫便行至了狴犴銮驾之上。
四只狴犴凶兽足下生风,走动之间驾云而起,承载着华贵的仙云銮驾出了玄阴仙宫,朝着离宫仙阙的方向遥遥行去。
銮驾边缘之处,碧裳仙女拉过丹露仙子,稍稍放低了声音,道“方才我等在琼台阁之中所见,那个头戴黑纱幂篱的传令仙女,为何我从来都不曾在行露仙宫之内见过?”
丹露仙子皱着眉头回忆一番,道“行露仙宫之内确实没有此人。”
碧裳仙女侧头看向百丈之外季月年所在的銮座之处,神情有些莫名“此女来历颇为诡异,待我等回转玄阴仙宫,便去寻那白羚童子问个究竟。”
丹露仙子有些哭笑不得,道“你在说甚么胡话?据我所知,琼台阁的传令仙女乃是行露女仙挑选而出,白羚童子只是负责将其接引至玄阴仙宫而已,你要问便去行露仙宫问罢。”
“这……”
碧裳仙女一时之间有些无言。
那狴犴銮驾踏云而行的速度极快,二女正说话之间,已是隐隐望见了离宫仙阙所在的瑶池境源之幕。
又行了约么半柱香工夫,狴犴銮驾终是在翻涌不休的苍茫云雾之间停了下来,其中一尊护殿真君微微低头,朝着季月年行礼道“玄阴仙君,离宫云海已至,穿过重云之海便是苍极玉阶所在。”
季月年轻轻点了点头,道“你等在此处等候便可。”
那两尊护殿真君皆是应诺道“谨遵仙君之命。”
雪绶仙衣之上泛起灿白的玄阴仙光,季月年心念动间,身形在虚实之间变幻迷离,下一刻便消散在了狴犴銮驾之上。
穿过绵延无尽的浩茫云海,浓郁至极的仙源气息弥漫而来,眼前已是豁然开朗。
季月年凝实了身形,静立于苍极玉阶之下,一眼便望见了数百丈之外那相貌丑陋的布衣女童,正是鹊灵上尊。
鹊灵俯视着苍极玉阶之底的季月年,笑道“娘娘召见,随我来罢。”
季月年应了一声,行过礼后,便上了苍极玉阶,随着鹊灵行入了离宫仙阙。
缥缈重云环绕之间,眼前那高及十余万丈的仙宫门阙依旧巍峨如天,每一次行至此处,季月年的心神深处都会生出难以言明的渺小之感。
“鹊灵恭请上圣娘娘金安。”
布衣女童此次同样进入了离宫之内,甫一见到那女子,便毫不犹豫地跪伏了下来。
季月年亦是行礼道“季月年见过上圣娘娘。”
那上圣娘娘轻拂素衣纱袖,将布衣女童与季月年搀了起来,目光落在了季月年脸上,道“那座仙宫住的可还习惯么?”
“谢过娘娘挂怀,如今能有一处修业之地,已是足够了,”季月年站直了身子,回话道,“只是那洞府道场之内琐事太多,我总怕因此耽搁了修行,可是碍于仙宫气运,又不能完全不理,故而此前颇有些着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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