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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尽欢一只手扶着树杈,像鸟雀一样蹲在树枝上,借着繁茂枝叶的遮掩,她屏息凝神,垂眼看向树下的打劫三人组,内勾外扬的桃花眼添了几分微妙的情绪。
嗯,要不要背后下黑手呢?
其实她也没别的想法,也不是为了那点积分,真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主要就是见不得别人太过嚣张,然后出于正义的心,想让这几个弟子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社会险恶,以及见见世面,看看真正的暗箭偷人,不对,应该是暗箭偷牌。
这般想着,陆尽欢越发觉得自己就该这么做,不过,树下这三个弟子,有两个是结丹境初阶,一个是结丹境中阶。
而她,只有结丹境初阶,虽说剑修越级挑战是家常便饭了,可这也太费劲了,抢个积分玉牌还得废老大劲儿打架,不划算。
而且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再跳出一只黄雀来?不妥不妥。
陆尽欢在心中否决了强抢的想法,她微眯了眯眼,蓦然想起了朝长风。
再一联想,就想到医修的本质了——
我们医修向来都不喜欢打打杀杀,我们喜欢下毒。
下毒?!
陆尽欢眼前一亮,豁然解锁了新思路,她可以选择给他们下药啊。
不过她平时都是炼制丹药的比较多,很少会去炼制毒药,毕竟当剑修当久了,某些特质是刻在骨子里的,比如穷酸和孤寡……
再比如说能一剑解决的事,就懒得再想别的方法了。
但是现在嘛——
下毒使她快乐,下毒使她充实。
陆尽欢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树下的打劫组三人,随即用神识扫视自己的储物袋,翻看里面有什么现在可以用得上的毒药。
神识在储物袋转了一圈,陆尽欢眉目微敛,她储物袋中更多是丹药以及灵植,毒药是真的很少,其中还包括了迷药。
树下的打劫三人组已经把积分玉牌收好了,正准备撒丫子撤退。
陆尽欢一看,让他们走了还得了。
她赶紧把上次跟宁郃在红枫秘境干掉石云雕的用得、能使人短暂陷入昏迷的药物给掏出来,看着树下的打劫三人组眼神堪称温柔,运转灵气于足下,双足勾住树枝。
整个人猛地倒立而下,与此同时,屏住了自己的呼吸,手一扬,将药粉洒在树下的打劫三人组身上。
“谁?!”抱着刀的弟子似听到声响,倏地回头喝道。
“有人?!”
“是谁躲在那?!”
其他的两个弟子也转过了身,三人的视线同时向陆尽欢的方向望了过去。
便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倒挂在树上那红裙少女的视线了。
陆尽欢扯了扯自己的衣摆,毕竟修界还没有彻底反重力,牛顿的棺材板还压得住,人倒挂,裙摆也往下倒。
不过幸好她还穿了裤子。
“你们好呀。”陆尽欢弯了弯眼眸,随即一跃而下,稳当的落在地上,向面前这三个脸上带着懵逼的弟子友好的挥了挥手。
“你——”
那抱着刀的弟子正想开口说什么时,甫一开口,人便“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其他两个弟子心中一惊,抬手就想攻击陆尽欢,结果刚打出一道微弱的攻击,只觉得眼前一模糊,也跟着倒在地上了。
陆尽欢看着四躺八仰的倒在地上的三打劫三人组,摩挲着下巴,不禁感叹——
这药,果然还是用在人的身上管用。
而石云雕体积太大了,效果并不好。
不过这药虽能把人迷倒,但时间却并不长,思及此,陆尽欢快步走上前,随即直接蹲下来开始扯掉他们腰侧的积分玉牌。
明明白白的黑吃黑。
“陆……陆道友,你这……”
一道d立体环绕男声倏然响起。
陆尽欢把三个积分玉牌收好,才抬眼望了过去。
枝叶繁茂的树上探出来一个脑袋,一双眼blgblg的看着陆尽欢。
然而,首先映入陆尽欢眼帘的并不是宋鸣那双blgblg的眼,而是那三张同时微张成o的嘴,像极了三个外扩喇叭。
陆尽欢“……”
宋鸣,一个自带音响的男人。
“快下来,趁着这三个人还没醒,我们赶紧离开这里。”陆尽欢站起身,拂了拂衣袖,冲着趴在树上的宋鸣说道。
宋鸣探头探脑地看了眼树下,缓缓地挪动了下身躯,一跃而下。
“陆道友……”
话音未落,陆尽欢就快如闪电地伸出手扯过宋鸣,拉着他撒丫子哒哒的就往外跑。
因为地上躺着的三个已经要醒过来了。
“我的玉牌呢?!”
悠悠转醒的其中一个弟子迷茫了一瞬,很快回过神,一摸腰间,毛都没摸到,当即发出一声饱含震惊不解悲愤的怒吼。
“我的玉牌也不见了!”
“我的也是!”
后面也醒过来的两个弟子也震惊愤然的异口同声道。
“他娘的,你们看,肯定是前面那两个人拿了我们玉牌跑了!”
“一定是他们!”
“快,快追!不要让他们跑了!”
“……”
打劫三人组见到那两个奔跑的小黑点,当即骂骂咧咧地爬起来追了上去。
陆尽欢跑得飞快,速度是一百二十迈,心情是日尼玛的嗨,往起了一路灰尘。
感知到身后的气息,陆尽欢回头一看,便见到快要追上来的打劫三人组,当机立断地御出飞剑,拉上宋鸣就上了飞剑,咻的一下便消失在打劫三人组的面前。
在御剑消失前,还十分有礼貌的跟打劫三人组留下一句——
“三位道友身体十分健壮,想来还能继续跑很久,在下就不行了,只能御剑,先行告辞了,道友们继续保持啊!”
陆尽欢装完逼就跑,真刺激jpg
打劫三人组“……”
艹!
世上竟有如此狗的剑修!
……
陆尽欢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御剑老司机了,没一会儿便甩掉了身后的打劫三人组。
而宋鸣像是一个初入修界大舞台的职场菜鸟,他揪了揪自己的手指,有些期期艾艾的问道“陆……陆道友,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陆尽欢侧首看他,晃了晃手中的积分玉牌,玉牌撞击在一处,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弯了弯眼眸,“听,多么美妙动听的声音啊,这是我凭本来黑吃黑得来的胜利品,有什么不好的?”
顿了顿,她歪了歪头,平静地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这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不是吗?”
宋鸣闻言,露出些许窘迫的神色,挠了挠头,语调温吞缓地道“是……是我说错话了,请陆道友见谅。”
陆尽欢纤长的手指握紧积分玉牌,微扬了扬下巴,“这积分玉牌我抢的,没你份。”
宋鸣肯定地点点头,“嗯嗯,都是陆道友的。”
陆尽欢眯了眯眼,将灵力输进手中的那三块积分玉牌里,玉牌骤然发出莹莹光亮。
哟。
那三个人果真是打劫的人才啊,这积分怕是都抢了好几波人了。
这三块玉牌加起来的积分——
。
好家伙,直接给整了个中国移动。
不过这个积分已经够她过关的了,再加上她原本的积分,别说上少英榜前九十七名了,就是四十七估计也可以了。
陆尽欢眯了眯眼,从腰间取下自己的积分玉牌,灵气覆于其中,下一瞬,她手中拿着的四块积分白玉牌便直接合四为一。
“……”
陆尽欢突然陷入了沉思,她想起了,只要将抢到的其他弟子的玉牌与自己的玉牌合成,那么……
失去玉牌的弟子就会变立即传送出去。
所以说……
她刚刚为毛要跑啊?!
淦,失策了!
陆尽欢突然觉得自己本就不富裕的智商雪上加霜了。
秉着[只要锅甩得快,尴尬就追不上我]的原则,陆尽欢终于从脑袋中提溜出罪魁祸首来了,都怪那两个拿了个积分的弟子,他们丢完积分玉牌就跑,导致她也跟着抢了玉牌就跑,根本没想到合成玉牌这一茬。
不过……
陆尽欢眉目凝起,那两个弟子跑掉的弟子会不会其实还留着自己的积分玉牌?
而上交给打劫三人组的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从别的弟子那里抢来的?
陆尽欢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主要是那个弟子上交积分玉牌的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草,大意了。
她也应该留下一块积分玉牌备用的。
陆尽欢在这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只能在这最后一天里,保持高度警惕,免得自己的玉牌被抢了去。
——
“宋道友,距离秘境结束仅剩一天了。”
出于一点共患难的微薄情谊,陆尽欢开口向宋鸣询问道,“你可有其他打算?”
宋鸣眨了眨眼,摇了摇头,“我并未有,其他打算,陆道友,可有别的想法?”
陆尽欢在内心报以一串省略号,诚实地回答道,“并无,我积分是够了,我打算找个地方等着秘境关闭。”
宋鸣闻言,挠了挠头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若是,陆道友不介意,我想继续,与道友同行。”
陆尽欢“……”
好的,那她介意。
陆尽欢眉心微跳“冒昧问一句,道友你的积分可是足够了?”
宋鸣先是眨了眨眼,而后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应该足够了,我师父说,只要可以拿个一百垫底就行。”
“……”
陆尽欢大为吃惊,“什么?!你师父也让你拿少英榜的垫底吗?”
你师父也是条咸鱼吗?!
宋鸣窘迫地点头,“……嗯。”
陆尽欢“……行吧。”
陆尽欢看向宋鸣的目光瞬间充满了理解的光辉——优秀的修士各有千秋,咸鱼的我们如出一辙。
于是陆咸鱼当即便同意了宋咸鱼继续同行的请求,无他,唯鱼鱼相惜尔。
——
一弯清风拂过浓阴佳木,无数鲜嫩的新叶迎风飘拂,仿佛生长在三月阳春,林泉岩流,似挟裹万钧之势而下,溅开水雾被晚霞折射出浅淡的炫彩。
一个看起来有些狼狈的白衣少女微蹙着眉,看向自己面前的和尚。
和尚眉目温和淡然,眉宇那一抹朱砂,让他趋于温水的容貌缀上了些许昳丽,他双掌合十,道
“阿弥陀佛,施主为何要拦下贫僧?”
这和尚正是了念。
他本是与邵默和宁郃同行的,然如今已是秘境关闭前的最后一日了。
决胜就在此一日。
邵默人狠话不多,一心只想刷分冲榜,觉得同行有些耽搁他冲榜的速度,便率先的与了念和宁郃两人分开了来。
而紧接着,宁郃与了念两人同行了一段路后,又碰上了莫见山与商洄两个同门,便挥了挥小手绢,泪别了念佛子了。
眼下便只剩下了念一个人独行。
了念顿了一下,纤长手指轻拂念珠,清明的眼眸有淡淡的疑惑掠过。
他不太明白这位女施主为何要拦下他?
白衣少女平静的拂了拂衣袖,她身材高挑,与了念站在一起时,两人的身高几乎相差无几,她平视着了念,歪了歪头。
随即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在还有两步之距的距离停了下来。
白衣少女屈指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下了念,“灵门寺,佛子?”
眉间一点红,圣洁温雅,色若春晓,少年天才,慈悲为怀。
这位佛子可谓声名远扬啊,连他这个平日不怎么出谷的人都曾听说过。
了念举止从容有礼,一身白色僧袍犹如垂落的流云,手中佛珠轻轻转动,温声道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了念。”
白衣少女琥珀色的猫瞳如日光纯澈,圆润而毫无攻击性,此刻弯了弯眼眸,带着一点狡黠,隐约可以窥见其中的恶劣
“世人都说佛子了念心如明镜,向来慈悲为怀,如今在下遇到一件难事,不知了念佛子可愿渡在下一程?”
“我佛慈悲,施主但说无妨,可贫僧能力有限,不一定能帮到施主。”
了念眉眼清淡,静静地看着她,眸子像蓄了一泓碧水,清冷又温和。
“佛子谦虚了。”白衣少女笑盈盈,“且这事,对佛子来说轻而易举,只看佛子是愿,还是不愿罢了。”
了念一怔,心中有些怪异的感觉,总觉得这位施主好像在为难他。
他忽然抬起眼,视线和她对上,白衣少朝他笑了笑,眉眼微弯。
了念心中那怪异的感觉愈加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