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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殿上比试
    除夕将至, 侯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温盈得主母赏识,在其忙碌之时便被喊去帮忙了。

    虽然侯府也要进宫赴年宴, 但还是会在晌午的时候, 除却徐氏与那三娘外,其余的弟子嫡女,庶子庶女便坐到一堂吃一顿团圆饭。

    但说是团圆饭吧, 可因嫡长子却是不在,也算不得是团圆饭。

    沈长震镇守在边境已经是第二年了,今年的年节是肯定不能回来的了, 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回来过。

    温盈想起沈寒霁说要去东疆的事情, 心想他兄长还守在大启和东疆的边疆北境,沈寒霁进入了东疆,或许沈长震在边境还能对东疆震慑一二, 护他平安。

    再说去给主母帮完忙后,温盈便让下人去喊了沈寒霁,随而去徐氏的院子用饭。

    如今她到主母跟前去帮忙, 常常到福临苑去, 徐氏心里难免会有些不对味。

    毕竟儿子是亲儿子,媳妇也是亲媳妇, 可却与自己不亲近,怎可能不吃味?

    再者临近除夕,徐氏的院子到底是冷清了些,温盈心底的那杆秤也得持平来。

    持平了这关系后,现在只需为这宫中年宴做准备了。

    说起宫中年宴,得邀的贵眷都应当是高兴的,但户部尚书刘家父女俩却是高兴不起来。

    刘语馨忐忑不安的站在父亲的书房中,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刘尚书坐在书桌前,手扶着额头,头上的头发似乎都因为这些日子心力交瘁而长出了许多的白发。

    看着,好像比年初的时候老了好几岁。

    刘语馨酝酿了许久,她才敢问:“父亲,我能不能不进宫参加年宴?”

    锦衣卫来刘府的那日,刘语馨腿软得差些走不动道了,也是打从心底悔了。她当初怎会想如今的局面,不仅是被人追杀,如今还被锦衣卫给盯上了。

    若是知道的话,她定然不铤而走险。

    那锦衣卫有多可怕,人在金都,怎可能没听说过?

    进了诏狱没死得,还能出来的,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被傻了的。

    总之进去后,就会没了半条命。她好不容易能重新再来一次,想要挽回前世造成的那些遗憾。

    可为什么到头来,依旧如此?

    刘尚书抬起头看向自己疼爱的女儿。

    以前他只以为她只是有些娇气,不大聪明罢了。可谁曾想到她有朝一日就只因梦到一个预知的梦,便胆大妄为,不听他的劝阻,愣是想要利用这预知走捷径。

    就算是走捷径,那也得走一条风险不大,不会牵连家人的捷径。

    可她竟敢去威胁一个东疆的探子?!

    不被发现,或许尚能因此得来富贵,可若被发现,那可是被牵连全族人的灾祸。

    她怎么敢?

    而前边的教训她还没记牢,她竟然还敢与沈家三郎,更想与太子说出她做了能预知未来的梦?

    刘语馨并未告诉父亲自己是重活一世的,只说了自己在跌落池子中,九死一生之时梦到了往后八年大概会发生的事情。

    其中便包括了裕王造反未遂的事情。

    刘尚书心想既然是造反未遂,那定是有人阻止了,也或者是裕王的心思,皇上早就看得明明白白了的。

    裕王造反他没有证据,且也注定是造反失败,他又何必淌这浑水?

    可偏有个让人不省心的女儿!

    刘尚书抬起头看向她:“五丫头,就当父亲求你了,你就什么都不要做,安排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锦衣卫正紧盯得咱们家呢,稍有些风吹草动,都能要全族人的性命。”

    刘语馨闻言,低垂下了脑袋,不安的绞着手指。

    刘尚书继而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道:“五丫头,父亲对你已经完全生不起气来了。父亲别的不求,现在只求你做任何事情前都得用用脑子,你那脑子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刘语馨眼眶含泪,万分愧疚的哽咽道:“父亲对不起。”

    “莫要与我说对不起,你便是比旁人不一样又如何?难不成因这些际遇就能让你变得聪明,变得诸事顺遂?你要真的对不起,现在就忘记掉那些际遇。”

    话到最后,刘尚书又道:“你与那吴珂的事情,我也已经知晓了。”

    一听到吴珂,刘语馨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手指紧紧的抠着另外一只手的手指。

    又怕,又惊慌,又羞耻。

    “我早说过那吴珂心术不正,你偏不信,还觉着是为父嫌贫爱富,棒打鸳鸯。而你竟然还想着与他私奔,若是没有预知梦,你是不是就已经和他私奔了?”

    刘语馨咬紧了嘴巴,眼泪从眼眶低落到了地上。

    看她的反应,刘尚书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五丫头呀,你何其自私,才会想着与他私奔?才会不顾你母亲,不顾你嫁了人的姐姐,和未嫁人的妹妹,乃至堂妹表妹名声?你若真私奔了,你可想过她们怎么活?”

    字字句句像刀子一样,戳进了刘语馨的心窝中,眼泪也像是断了线一样,簌簌落在地上。

    片刻后,她跪了下来,边哭边抹泪,泣不成声的道:“父亲,往后我绝对不会再任性,也不会再自诩与旁人是不同的了,会好好听父亲的话的。”

    刘尚书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皇上可以放过我们刘家,但前提是把你嫁到东疆去。”

    听到这,刘语馨蓦地抬起头,挂着眼泪惊愕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刘尚书看向她,语重心长的道:“你以为皇上只知道你威胁调香阁的事情?不,锦衣卫有什么调查不出来的,所以皇上更知道你与那吴珂的腌臜事?你若是不愿,你便只能去姑子庙待一辈子,或者进入那诏狱。”

    听到父亲的话,刘语馨无力的跌坐到地上,面色呆滞。

    直到这一刻,她才醒悟。

    上辈子她百般笃定与吴珂私奔后会幸福,从未多想会给亲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最终自食恶果。

    如今又何尝不是像上辈子一样,她坚定自己重生了,会与上辈子走向不同的道路。坚信自己与旁人不一样的,所以未多加思索威胁调香阁东家的事情被揭穿后,又会有什么样的恶果等着自己。

    浑浑噩噩之间,她只听见了父亲的一句话,“凡事得三思而后行。”

    *

    宫宴这日,金都城下雪了。

    迎新年辞旧年,一场瑞雪,是极好的兆头。

    每年皇宫的年宴,都是极其热闹的,臣俯于大启的番邦都会在这个时候派使节进金都岁贡。

    而这些番邦中,便数东疆实力最为强硬。

    温盈才进到偏殿中,便被顾芙华拉去说话了。

    落座小茶桌,上边摆着各样精致的点心茶菓,瓜子花生。

    温盈才拿了块点心,顾芙华又把她拉到了珠帘后边,与她说正殿之中坐着的那些番邦是那里的,还有那些番邦的风土人情,穿衣打扮。

    温盈与沈寒霁成婚的今年是第三年,也是第一回进宫,且往日多在后宅中固守那云霁苑一亩三分地,也从未见过这么多异邦人,所以听着也有趣。

    正殿之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轻歌曼舞,看着一派热闹之象,但便是后宅妇人的温盈也看得出来,不过是表面而已。

    一支歌舞罢,这时有一个番邦使臣出了位置,向座上的皇上一拱手,然后用带着异族口音的大启话说他们来了个身手极好的武士,便央求皇上派个将军与之交手助兴。

    顾芙华小声的与温盈道:“那是丹苎人,来自草原,力气出奇的大,最为争强好胜,每年都是丹苎最会来事。”

    温盈看了四周后,便也小声问:“那往年比试,谁赢?”

    “都有,但若是丹苎赢了,回去后我父亲的脸色都难看得很,也不知今年会是谁上去。听太子哥哥说他早已向皇上推荐了人选,神神秘秘的,也没与我说是谁。”

    温盈闻言,也来了兴趣,目光在正殿中看了一圈,发现了表兄也在。

    靳琛再过两个月就要与七公主成婚了,钦点的皇家女婿,会在宫中年宴上,倒也不奇怪。

    温盈正要收回目光时,座上的皇上便笑道:“将军便不必了,我便在年轻一辈中挑一个出来与贵邦勇士过过招,助助兴。”

    那丹苎使臣愣了一下,随而问:“不知皇上说的是哪位青年才俊?”

    皇帝看向靳琛的方向,道:“正是朕的准女婿,大理寺评事靳琛。”

    靳琛似乎早已经猜到了一般,并没有太过惊讶,镇定的沈寒霁身旁的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的时候,沈寒霁在他旁边低声道:“丹苎人力气大,主要靠下盘稳,若比不过力气,看智取,攻他下盘。”

    靳琛耳力好,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微微颔首以示听清了。

    番邦的人都有些诧异,心想这大启皇帝怎么会把公主许给一个小小的大理寺评事,还让他与那丹苎高手过招?

    莫不是这大理寺评事有什么过人之处?

    目光都不免在靳琛的身上探究。

    何止是番邦人惊诧,便是大臣也很是不能理解皇上为什么有将军不派,偏要派这么一个小评事上场。

    再这么捧自己的女婿,也不是这么捧的吧?

    若是以一个年轻小评事就能赢了丹苎高手,确实能狠狠地锉一锉丹苎的锐气。

    可别到最后不仅没有锉对方锐气,便先丢了皇家的面子,也丢了大启的面子。

    但皇上话都落下了,也没有人敢劝,只是都提起一口气。

    正殿之中的气氛似乎变了,温盈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这时候手不知碰到了什么,吓了她一跳,转头一看,便见七公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旁,伸着脖子往正殿望了出去。

    李幼侬看到了正殿台上那魁梧壮硕的丹苎人,脸上有些急道:“那人那么可怕,拳头都快有我的脸大了,靳评事要是不小心被打到了,怎么办?”

    这时芙华来了一句调侃:“都还没成婚呢,就这么担心靳评事?”

    李幼侬软软的瞪了一眼她,然后嘟囔道:“靳评事救过我,我怎么不能担心?”

    本来还有些紧张的,温盈被她们逗笑了,便问:“殿下觉得谁会赢?”

    李幼侬往外边往了出去,道:“靳评事会赢,但那人那般壮硕,靳评事若是挨他一拳,肯定会痛得很。”

    谁说不是呢,吃那一拳,恐会得内伤的。而且靳琛的身高在大启已然算是高的了,可那丹苎高手竟比靳琛还高一个头,俨然像是一个巨人,谁能不胆战心惊的?

    温盈的笑意也敛了下来,露出了担心之色。

    因要比试,其他女眷也都纷纷走到了珠帘后边,翘首望出正殿。

    殿中舞姬跳舞的平台为圆形,除却一前一后是通道,周围是水深一尺的池子。

    靳琛已经与丹苎高手站在了方才舞姬跳舞的台上,规矩言明,谁先落到池子中,谁便输。且不能伤人性命,点到即止。

    鼓声起,二人一拱手,随即便开始拳脚向搏。

    丹苎高手力气确实很大,起先靳琛挡住那拳头的时候,都会被逼退几步。

    开始的十数招,靳琛确实先落于下风,但逐渐摸清了丹苎高手招式路数。

    东疆高手力气大,也灵活,但招式还是过于单薄了。

    靳琛眼眸微微一阖,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好似方才是准备,现在才是正场。

    一刻下来,被逼落到池子中的,是丹苎高手。

    皇帝和文武百官嘴角都勾了起来,便是腰板子也不约而同地微微一挺。

    反观好胜心强烈的丹苎使臣,面色有些不大好,但还是强颜欢笑。

    若是今日与他们比的是一个将军,他们也不至于脸色那么难看。

    此次比试也是有若得头筹,也有所奖励,是一把黑钢腰刀,锋利至极,能砍断普通的刀剑,再配上靳琛的伸手,绝配。

    这奖赏似乎就是为靳琛准备的。

    殿中不能持刀剑,等宴会散去,明日再送到府上。

    靳琛回了座,沈寒霁问:“无事吧?”

    方才丹苎高手的拳头在他的胸膛落了一圈。

    靳琛摸了摸胸膛,道:“还能扛到年宴散后,方才多谢提醒。”

    沈寒霁道:“不用我提醒,你也很快便能察觉到,再者换做其他人,便是知晓这丹苎高手的弱点,也不见得是其对手。”

    沈寒霁自己斟满了杯盏,提起对靳琛一敬,靳琛也端起酒杯与他一碰,随而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的时候,沈寒霁看到东疆使臣,也就是东疆三王子的皇叔从座上起来,微一眯眸,随即道:“看来,我也得遭殃了。”

    靳琛放下杯子,有些不解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往年都是丹苎来事,但今年东疆竟然也要掺上一脚。

    东疆内斗,暗中分成了三派,主和,主乱,中立。

    前来的是东疆亲王,东疆太后的人,主乱。

    东疆亲王行到大殿,抱胸行礼后,便与皇上道:“素来听闻大启皇朝文武并重,今年所取状元更是三科状元,还会些许武。而东疆今年正好与有以为三科及第的状元,这状元来时便想与大启皇朝的状元切磋文韬武略,不知大启皇上可恩准给他一个切磋的机会?”

    殿中文武百官的笑意缓了,便是皇上的笑意都淡了。

    今年这个年,不想让人好好过了是不是?

    珠帘后边,几乎所有女眷都看向了温盈。

    温盈:……

    她也莫名呀,也担心呀。

    这时李幼侬小声问:“温娘子,你觉得沈司直能赢吗?”

    温盈:“……能吧。”比文,温盈觉得没有人能比得过沈寒霁,但若是比武的话,有些悬。

    毕竟没有些把握,那东疆人敢说文武皆比吗?

    东疆重武,不重文,便是文状元,身手也不弱。

    比文,毋庸置疑是沈寒霁赢,若比武,沈寒霁悬。

    沈寒霁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太过完美了,所以但凡要输一样,不管他才能多出众,在旁人眼中,他身上的光彩便会淡了,便是皇帝也会对他有所失望。

    东疆人,在盘算什么?

    温盈目光不自觉的落在裕王那边。

    心中猜测裕王与那东疆亲王会不会早就串通好了要落沈寒霁的脸。削弱皇上对沈寒霁的重视,再谋其他?

    温盈心有担忧,但仔细一想,能见过沈寒霁动武的刺客和水寇,都已经被制伏。而那日云麗山刺杀之时,场面混乱,沈寒霁又穿着普通将士的衣服,谁又能知道他是大启的状元郎。

    再者沈寒霁从未轻易在人前动武,便是她也没见过几回,沈寒霁制伏水寇的时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动武。

    现在回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想到这,温盈看向李幼侬,眼里多了些方才没有的信任,粲然一笑:“肯定能。”

    随而转头,视线透过珠帘落在了沈寒霁的身上。

    沈寒霁似乎感觉到了温盈的视线,也转头看了一眼她这边,目光交汇,相视一笑。

    这时,座上的皇上思索了几息,再而看向沈寒霁,开口道:“沈司直,你自己做决定,应还不是不应?”

    沈寒霁随而站了起来,朝着上边的皇帝拱手作揖:“皇上,臣应下了。”

    温盈眼中更是没有了任何的怀疑。

    他既敢应下,那便是他清楚自己的实力,更清楚那东疆状元的实力。

    沈寒霁目光落在对方的状元身上,温润一笑。

    从知道东疆使臣的一行人中还有东疆的状元,沈寒霁便知晓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当下,若无准备,他自会想旁的法子来阻挡这比试。

    东疆状元看到沈寒霁那温润如玉一般的性子,再看他举手投足间都是温雅之气,顿时信心备涨。

    亲王早有吩咐,文不需要比得过他,只需要武压过他便成。

    如此文弱书生,他怎可能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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