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巴是黄昏的时候到的, 外面的旅游团还在。
听着他们讲述揍敌客的凶神恶煞,臭名昭著,然后游客们发出了惊呼, 然后顺着导游的话说着“太可怕了”,席巴原本板着的脸略微放松了一点。
他没想到这次任务居然耗时这么久,走了四个月, 如果黄泉之门被楠雄折腾成为了天堂之门,在门口还出现朝拜的人,他就愧对揍敌客的列祖列宗。
揍敌客的名声毁于一旦。
呀咧呀咧, 我们揍敌客这小儿止啼的名声,怎么可能是我败坏得了的?
我刚接到梧桐的消息赶过来接一下我久别重逢的父亲,就听到他这样吐槽我。
真是人干事?
我也没做什么好事, 窟庐塔族的事情都是他们自己促成的。
我虽然一直瞬间移动去瞬间移动回的, 但并不觉得席巴不会派人盯着那。
他知道一些情况很正常,但应该不会手伸到贪婪之岛上面,毕竟贪婪之岛现在才几个人啊。
更别说,我还给自己套着马甲呢, 也和揍敌客的楠雄没有关系。
我对着黄泉之门外的席巴,用心灵感应传输给他我的抗议。
【喂喂喂, 我真得不是什么老好人啊。】
因为四个月没见到席巴了,我难得跑到黄泉之门的门口迎接席巴, 就听到他的这一席话, 实在是让人不由自主地就黑了脸。
太过分了。
席巴对我出现在了一门之隔, 倒是没有什么惊讶。
【你搞出什么事都很正常。】
即使是心灵感应的状态, 却还完全是一幅“你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语气。
呀嘞呀嘞,我最近也没搞出什么事。
说到这个话题我还略微有些心虚,但随后一想, 我也就做了一个窟庐塔族的长老的搬运工,又觉硬气起来,没干啥啊。
再者说了,这不都是伊尔迷的锅吗?如果不是他的那个陨铁,我也不会和窟庐塔族纠缠到一块。
但伊尔迷也是为了我好,才会把他认为的好东西送给了我。
唔,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西索别苗头,害怕他靠着些甜言蜜语就拐带了他可爱的弟弟。
算了,不去想这些,想太多也没有什么意义。
关于“陨铁”,席巴应该不知道,我打算之后和他说,一个人收集齐有些难,不过因为后面席巴说得话,我给忘记了这事。
我把注意力放在席巴身上。
他回来不坐飞艇,反倒老老实实地坐着旅游大巴,跟着旅行团一路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看看揍敌客的名声有没有被毁掉的吧?
他是不是也跟着旅行团一起唱《臭名昭著的揍敌客》?我记得这是每个旅行团必唱的曲目。
席巴还有吃垮餐饮店的“大胃王比赛的终结者”的称号,干出这种事也不算oo巴。
【你别编排我。】
【我只是在考察枯枯戮镇的情况。】
席巴说得义正言辞,我撇撇嘴,懒得理他。
正巧这个时候,因为席巴等旅行团的人都上了大巴还没有动弹,导游叫了他一声,却见席巴晃了晃手拒绝了这事,顿时一凝,上下打量了一番,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害怕的神情,反倒像是看二傻子一般。
【又是个傻蛋来挑衅揍敌客的。】
【哎,他为什么不早点来呢?还能见识到黄泉之犬吐骨头渣子的奇景。】
【这样我的小费说不定还能多涨一笔。】
……不愧是枯枯戮镇的导游,很有胆量。
导游被看大门的大爷赶下去了,黄泉之门只在营业期间才对外开放,其余时间都有性命的安危,会被揍敌客的小佣人们拿来练手。
这些佣人都是训练到一定程度却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用来赶人是再好不过。
因为会影响我们旅游景点的生意,所以一般而言都是先警告,折腾个半死,之后杀无赦。
本地的旅行团不会犯这个忌讳,只有外地眼红生意的会出问题。
导游也只能恋恋不舍地遗憾地让司机开车。
席巴对人视线很敏感,却也没有做出什么,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导游正在希望他作死来涨小费。
怕是知道了也不在意。
看门大爷这个时候才出来对着席巴恭敬地鞠躬,“老爷。”
“嗯,你干得不错。”席巴点了点头,但言辞也并不恳切,实际上他连名字都没记住。
看门大爷却像是得到了嘉善一般激动不已。
席巴没管他,上前一步,打开了门。
为了向我炫耀一下他的臂力,明明只要开一扇门就进来,他却一鼓作气开了七扇门。
我现在的臂力还没有到七扇,也没有去试过,不过感觉像是在五扇左右。
我对席巴的幼稚的行为撇撇嘴,不过也不打算为了和席巴别苗头,就跑去开门,完全不想成为以还差五个月就满两岁的年龄成为揍敌客最年轻的五扇门强者。
席巴也不在意这一点,所以也没像是之前逼糜稽那样逼迫我开门,毕竟大门口虽然空无一人,但实际上暗地里的眼睛不再少数。
他开门的时候没有把我露出一星半点来。
席巴走了进来,厚重的黄泉之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原本还以为他会立马提拉着我去上揍敌客的思想教育课,毕竟回家第一件事就看一下揍敌客的黄泉之门还在不,有没有变成天堂之门,甚至还报名了旅游团,看看周围人的评价,一看就是对这个很看重。
我哪里想到这是席巴猜出我会在大门迎接他,而故意为了增进父子感情让我听到的。
他在增进父子感情上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席巴没有把我抓去上思想教育课,只是说了一句,“流星街要变天了。”
“诶?那你的任务?”我下意识地问道。
只杀了一个“情报屋”,应该还达不到流星街变天了的情况吧,对于流星街来讲,情报屋算是外来人员来插手流星街的事物,他死了可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应该是另有所指。
席巴没有回答我,只给我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
不会吧,席巴的任务居然失败了??
在耗时了四个月之久,还能失败,简直不可思议。
毕竟,我对席巴的印象就是,早上,“我出任务了。”,中午或者下午,“我回来了!”
基本上都半天解决,比黄泉之门门口的旅行团还有速度。
只有偶尔因为情报的缺失,会耗费十天半个月,或者打着出任务,实际上和基裘在进行蜜月旅行,做着公费和老婆谈感情的事情。
但现在老婆在家里怀着大肚子,席巴根本不可能在外面磨磨蹭蹭太久。
我长到这么大,根本没见过席巴单纯出任务花了四个月。
甚至任务还失败了?
揍敌客的成功率绝对是百分之百。
而且席巴可是揍敌客的家主诶,居然还会失败。
大概是我太过惊讶难得的脸上有情绪波动,让席巴知道了我在想些什么。
席巴嘴角抽了抽,“你就这么不相信你老爸?”
我瞥着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故弄玄虚的做法,如果是成功了的话,之前还会是那副“给你个眼神,你自行领会”的样子吗?
“并不是失败。”席巴强调,“只是委托人死亡而无法继续委托。”
我略微挑眉,不过却也并不惊讶。
流星街变天,是因为长老团死亡这才正常。
其他事也就只有黑暗大陆的生物又再次入侵了。
但我面上还是装作很吃惊的样子。
窟庐塔族的长老和金商量了一会儿事,就飞快地领悟了戏精,我也为了装傻而稍微学到了一点,为了不当家主点亮了演技的技能树。
【你的演技太差了。】席巴指出来,【不是单纯地瞪眼睛就叫做‘演技’的。】
【虽然应付点三流的偶像剧也足够了,但是】席巴上下打量着我,【你这小身板只能演带球跑的那个球了。】
……席巴出门一趟,怎么言语都犀利了点,还学会吐槽了。
我上下打量着他。
【多读书还是有点用处的。】席巴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自认为拉进了和儿子的距离。
我不想看他嘚瑟,又不想承认自己的演技只是三流演员。
【伊尔迷还得用针扎做表情呢。】我不服。
【伊尔迷用针扎还能做出羞涩呢,你用针扎或者你的能力做到也行。】
席巴虽然平日里面都没说过伊尔迷的事情,但是有关于伊尔迷的情报还是在他的案头堆积如山,他知道伊尔迷动手的所有情报。
伊尔迷羞涩的表情,我也之前用“千里眼”见识过,差点没一口奶喷出来。
实在是伊尔迷日做出这种表情,让人大跌眼镜,而且居然丝毫没有违和感,还怪好看的。
伊尔迷离开了天空竞技场,解除了和西索的搭档,他的下一任目标喜欢幼.女。
因为没有西索做靶子,所以伊尔迷还是开始传统的暗杀方式,用念针把自己伪装成为一朵小白花。
我敢说这个世界上,谁也无法阻挡小百花模式的伊尔迷,脆生生地盯着你,用世界上最清纯的话语来描述他也不显得累赘。
然而他却用最羞涩的笑容把任务目标给戳成了一个刺猬。
我被基裘缠着,就把我所见到的用“念画”画了下来,这是我的能力之一,可以画出像是照片一样的画。
即使是基裘自己生的,也被伊尔迷给惊艳到了。
她盯着小百花模式的伊尔迷,给伊尔迷定了一大堆的衣服,我这才轻松了好几天。
这次听到席巴说这件事,我的嘴角抽了抽。
“过两天,得找人上演技课。”席巴说道。
我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演技可以用在很多上面,尤其是装傻。
只有表现得不好,才能甩掉身上的下一任家主的包袱。
席巴说完这个,把话题给掰回来,“你觉得流星街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席巴给我讲解过流星街的大致情况,长老虽然思想都固化了,完全不似原先的流星街那般敢拼,表面上和十老头保持距离,但实际上内里却勾勾搭搭,享受着他们给的好处。
但即使说出来的缺点一箩筐,可长老毕竟是从历任的区长里面晋级出来的,在实力上面不用说,也有很多忠心耿耿的伙伴。
居然全死了吗?
嗯,如果只是死去一个的话,委托还能继续,只有委托人全死了,这单任务才有可能会变成死单。
如果身后还留有遗产的,揍敌客也不会放过这笔钱。
有些奇怪啊,我打量着席巴。
席巴察觉到我的视线,问道,“你怎么看?你觉得是谁杀了他们?”
一般来讲,会有生命威胁的是那名“情报屋”,会想着先雇佣人把长老杀了也情有可原。
但“情报屋”的武力值不高,顶多杀死一两个,其他的也会有所警觉,所以用了其他的方法的可能性很大。
四个月,全死了的话,这么说来……
我有了个想法,不过看了一眼望着我的席巴,脑袋一下子就神经绷紧,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转而说道,“‘情报屋’自己动手杀的?”
席巴的眼神闪烁,恨铁不成钢地一掌拍在我的脑袋上面,“你这小家伙……”
【明明知道不可能他亲自动手。】
我避了开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妄图用视线把这几个字印在了席巴脸上。
席巴也无法奈我何,见我打定主意不说,就直接自己说了,“委托人死于流星街内乱。”
呀咧呀咧,和我想得一样。
这内乱也应该和“情报屋”有关吧。
如果没有关系的话,席巴也应该继续完成任务,毕竟胜利的继任者不可能敢爽揍敌客的约,除非席巴也有这个意愿。
“你舍弃了这个任务?”
但就这一点也很不可思议了。
席巴沉默了却也没有否认这一点,“我在流星街呆了三个月,找不到‘情报屋’。”
“‘情报屋’就像是一个网络上面的幽灵,”席巴的目光有些幽深,“他给出的任何情报或者命令都是以网络的形式发出,但是揍敌客的情报部门却无法截取到他的地点,像是狡猾的蛇。”
“不过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席巴说,“至少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折原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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