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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化神的威压充斥着整个客栈, 不过一瞬,沈蕴之便收敛起来。他克制住失态,心中明白这根本不可能。修真之人就算再神通, 也不能这么短的时日就生出这么大的孩子。单九定然是还未解气, 才故意说这种错漏百出的谎话来刺激他的。

    心中明白,他却还是忍不住仔细打量起周辑的眉眼,找这小孩儿胡说八道的证据。

    然而魔主大人却弯了弯眼睛,天真无邪道:“你别看了, 我长得像我爹。我爹身高八尺有余, 凤眸红唇, 姿容可与日月争辉。比我娘这个丑八怪可貌美多了!”

    单九脸一黑, 掐着他屁股肉狠狠警告。

    魔主大人不在意地扬了扬眉。

    “……”难得见沈蕴之气疯的模样,单九咬牙也闭着眼睛附和道:“对!四年前偶遇孩子他爹, 一夜风流之下生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他。怎么?只准你有娇美小徒弟,本仙尊就不能有一两个蓝颜知己?看这孩子长相你也猜到吧, 他爹俊得圣人都忍不住垂涎!”

    圣人都垂涎,言下之意,她垂涎也实属正常么?

    沈蕴之激怒之下一掌震碎桌子。一声巨响, 木屑四溅。还好单九眼疾手快, 在沈蕴之出手之时迅速抱着小徒儿闪到一边。师徒二人神情出奇一致, 俱是冷眼看着他。这么一看,还真有几分母子的样子。沈蕴之心口一股被背叛的怒火涌上来,眼睛都怒红了。

    “小九!”他知道这话根本不可信, 单九不是那种人, “不要用这种理由激怒我。”

    单九也玩够了,将小孩儿放下来。

    魔主大人脚着地一愣,抬眸看向单九。见她脸上敷了一层冰, 生人勿进的模样仿佛是换了个人,跟平日里跟他插科打诨大相径庭。他拽着单九的衣摆,仰头悄悄打量起单九。瞧这女人没出息的样儿,就为这么个男人折腾五百年?还没搞到手?

    他忍不住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沈蕴之,心中不由冷嗤,长得也不怎么样!

    “沈蕴之,若是无其他事的话,请你离开这里。”

    虽说已经对这个人死心,但五百年的情谊并非作假。单九不想闹得太难看,“你的歉意我接受,你也不必太纠结。还是那句话,等我解决手中之事,就会回宗门与你解除婚契。你我即便做不成道侣也是同门师兄妹,就到此为止吧。”

    “什么到此为止?单九,你莫要一时激愤便胡言乱语!”这种话言过三次,就是沈蕴之再自负也感受到单九是认真的。可他们怎么能到此为止?他们缘定三生,姻缘是刻进三生石的!

    他不待单九开口,语速极快道:“等你回宗门,我们便成亲。上次大婚被耽搁不要紧,我会命沈家上下筹备一个更隆重的大婚仪式。我知你愤恨上次婚事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沦为笑柄,届时我会亲自当众致歉,我们重归于好。婚契不会解除,这是你我的百年之约,也是天衍宗与沈家相互依存的桥梁。无论我还是掌门师兄,都不会同意解除!”

    丢下这最后一句,他身影在厢房内瞬间消失。来的突然去的也仓促,仿佛落荒而逃。

    厢房恢复一片沉寂。

    单九靠在床边柱子上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神情晦涩难辨。

    魔主大人刚想嘲笑她两句,忽然感受到一股清凉的气息在体内迅速流传。那气息柔和,却一点一点地剿杀到处乱窜的煞气。他心中一动,立即意识到什么。顿时懒得管痴男怨女的无聊事,脱了鞋子,慢吞吞地爬上床榻,然后直挺挺地躺下去。

    天大地大,不及他祛除煞气。两手垂在身体两边,他宽大的袖笼里掐着手决,快速调息。

    单九发了会儿呆,扭头看刚才还给她捣鬼使坏的臭小子此时已经躺平,看那小模样睡得还十分安详。顿时心里就:“嗯???”

    无语地盯了他一会儿,小孩儿完全没有睁眼的意思。她不由笑了一声,抬腿在床榻边坐下。

    已经陷入识海的魔主感受到气息贴近,眼睫及不可见地颤了颤。但却没有睁开眼,只是立即停了正在运转的功法。果不然,很快,单九的灵气就探进来。

    温和的气息顺着他的经脉游走,须臾,单九收了手:“哎,居然是真的?”

    闭着眼睛的魔主一顿,心里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屁孩儿运气不错啊,”单九嘀嘀咕咕的,漫不经心地口吐惊人之语,“随便拿一瓶,居然也误打误撞拿到真货,嗯,命真大。”

    魔主大人:“……”

    ……别给他抓到机会,他一定教训这个该死的女人!

    连续奔波都没停下来过,修为再高也会累。单九看了眼天色,给自己施了一道净身术,转而在床榻的外侧躺下。直挺挺躺着的魔主眼睫微颤,刚准备假装睡熟打个滚避开。却被一只手强势地捞进怀中,清冽如草木清香的气息弥散开来。

    小身子及不可见地一僵,企图假装翻身挣脱,又被人给死死按住:“差不多就得了。”

    魔主大人:“……”

    一夜无话,次日天未明,单九便已经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夜里小孩子睡熟了使劲地往她怀里钻。单九甩甩被压一整晚的胳膊,轻巧地跳下床。床榻之上小孩子脸颊粉嘟嘟,单九一只手搭在他手腕上输了一丝灵气进去。

    须臾,收了手。果然是净水,体内煞气已经消失殆尽。既如此,单九抬手给床榻布了一道结界,转身就打算离开。

    “你去哪里?”一声绵软的嗓音叫住她。

    单九一顿,她动作很轻,有些诧异这孩子的警觉:“你居然醒了?”

    “你又想丢下我去哪?”魔主大人很生气。

    单九背对着他朝天翻了个白眼。行吧行吧,她转头几大步走到床边,一把将床榻上瞪着大眼睛的小孩儿薅起来,抗上就走。

    不过单九不需要进食,小孩儿可不行。

    “不用,”魔主大人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奶糕,打开,从慢条斯理地捻了一块塞进嘴里。他准备得还挺齐全,“你走你的,我吃我的。”

    单九难得被他给噎得说不出话。这孩子穷讲究的毛病终于被她给治好了么?

    不管怎样,两人向皇陵的方向飞过去。单九能清晰地感觉到追踪烙印,以那淮阳真人的办事效率,一晚上还真不一定能搞出什么花样。速度非常快,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皇陵。

    这唐国的皇陵很有意思,位置弄得十分隐蔽。跟单九见过的各大皇陵比,简朴得过分。就一个硕大的墓碑,墓碑四周摆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四周草木不生,光秃秃却又凭地阴森。乍眼一看,又是阵法。单九忍不住怀疑这唐国以前出过资质不错的阵修,否则怎么到处都有阵法。

    虽然不通阵法,但战斗直觉还是很灵敏。单九刚一踩入阵,身体的感知就立即发出警告。这个法阵与凤凰城的法阵有很大不同,这东西似乎吸食人的生气和血液。

    被夹在腋下的魔主大人慢条斯理吃完手中的奶糕,大眼轻飘飘一扫,白眼都要翻上天:呵,雕虫小技!都是他玩剩下的,瞧这女人没见识的样子。

    然而他能破阵,却不能当着单九的面破阵。小孩儿看她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小身子顿时像虫子一样拱起来。

    单九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没抱住:“别乱动!掉下去给你吸成人干!”

    “你跳太快,晃得我胃里难受,我要吐了!”魔主大人操着小奶音吵吵嚷嚷,人不大,气势挺足,“再不放下我,吐你身上!”

    “你给我安分点!”单九掐着他屁股肉咬牙切齿,“吐什么吐,别以为我没瞧见你刚才舔手指!”

    魔主大人拱动的身体一僵,小白脸都气成了小红脸。他哪有舔手指!那么粗俗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做!这女人空口造谣无事生非无理取闹!

    就在师徒二人吵闹不休,阵法却好似被震碎一般,所有的石头在单九的周身炸成腓粉。沈蕴之带着沈家人出现在两人身后。他好似已经调整过来,姿态又恢复从容。他换了身干净的法袍,又是一幅清风朗月俊美无边的模样:“小九,小孩子不该带来这种危险的地方。”

    “你们怎么会找到这?”单九和小孩儿同时停下争执,一大一小转过身锐利地看向他。

    沈蕴之无奈,单九问完却也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天机沈家不是浪得虚名的,能夜观星象,断吉凶,推演天下大事的沈蕴之,如何会看不到唐国的紫微星黯淡无光。帝王紫气稀薄,整个皇城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下?推演出祸事的根源,自然很容易就找到这。

    单九于是不说话了,抬眸看向那块墓碑。

    沈蕴之对她冷漠的态度实在束手无策。他本就是个冷漠脾性,这么多年是单九在引导两人的和睦。一旦单九不主动,他们之间仿佛无话可说。心里难受,他却还是看向那块墓碑。

    墓碑本身没什么怪异,普普通通。但在这弥漫着血腥气和业障的雾气之中屹立不倒,就有些奇怪了。

    单九走过去,发现还有机关。

    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弄得这般复杂谨慎。单九不耐烦,直接一脚踹碎机关。很快,听到轰隆隆的声响,地面打来了一个仿佛天井一般四四方方的入口。

    她看也不看身后沈家人,抱着孩子就一跃而下。

    这期间,她怀里的小孩儿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十分安静,仿佛一个安静的包袱被单九夹在咯吱窝下。沈蕴之瞥了孩子好几眼,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打量这孩子。

    一行人进了入口,下面是一个庞大的地宫。

    地宫里昏暗不见光,墙壁,走道,或者各处摆着的铜首,都有可能是机关。这些精密反复的机关拦拦普通人还行,对单九和沈蕴之这样的修士来说,如履平地。一行人走得飞快,穿过地宫很快就到了一个乌漆麻黑的洞穴。

    洞穴中有大的潮气,走得近些,能闻到清冽的水的气息。

    单九心里一动,意料之中,传说中的净水果然藏在唐国皇陵的地宫里。只是,抬眸看了看黑得要遮天蔽日的黑色浓雾,以及浓得要封闭五感的血腥气。这些净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待查验。

    “小九,等等。”沈蕴之连忙叫住直接往里闯的单九,“里面有阵法。”

    说罢,他抬手一道术法打过去,黑洞洞的洞穴入口骤然泛出红光。

    单九忽然想起那废物点心要了人皇一碗血,该不会,这阵法是要吸食人皇血?心下有几分猜测,单九很快放弃硬闯。她虽然不怕死,却不代表没脑子。上赶着送死这种事,不是她天衍宗第一剑修干的。抱着小屁娃几步回到沈蕴之身边,她绷着脸问:“这阵法你能解么?”

    沈蕴之不仅能掐会算,阵法也是天赋卓绝,堪称灵界第一人,无人能出其二。不然沈家人又如何总一幅单九高攀他们主君的嘴脸?

    沈蕴之走上前,手触了触屏障:“能解。不过得需要点材料。”

    他来的仓促,从思过崖直接过来,身上自然什么都没有。沈临安师徒几个倒是带了不少东西,但都是些符纸法器。一行人将目光看向单九。

    单九呵地冷笑:“看什么,本尊乃剑修!”

    一动不动装真人娃娃的魔主大人嘴角一抽,虽然说话的不是他,他却感觉到面上蒙羞。

    趁着无人注意,他悄悄伸手触了触屏障,眼中不由红光一闪。阵法确实不难,但也确实需要材料。这里似乎有天然屏障,布阵之人很聪明,利用天然屏障布置了一个吸食阵法。解阵之人硬闯进入就会被吸成干尸,不闯进去又解不掉阵法。

    “罢了,”看来确实是人皇那一碗血,“本尊先去皇宫一趟。”

    沈蕴之抬眸看过来。

    单九于是也不隐瞒,将淮阳真人取人皇一碗血之事说了。不过再谈及人皇,单九看着沈蕴之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你的小徒弟找到了吗?”

    沈蕴之有些奇怪:“似乎也在这一带。日前还能感应在东北方向,如今倒是又失去踪影。”

    说来也怪,抵达皇城之前,沈蕴之明明感应到华裳裳的位置。然而到了皇城,反而感应模糊了。仿佛被什么东西遮住,华裳裳整个人又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突然的消失令人担心,听单九提及,他不免着急:“你碰见过裳裳?她人在何处?”

    单九于是不说话了,换只手夹住小徒弟,抬腿往外走。

    沈蕴之喉咙一哽,倒是没再理直气壮要求单九了。他不懂到底是怎样的冲突,叫两人势同水火,也不晓得单九更华裳裳之间该怎么化解。见单九掉头就走,连忙跟上去。

    裳裳那边事后再找,小九这里误会得尽快解开。

    都是一群修为高深的修士,去到皇宫不过眨眼的功夫。单九跳到地面,刚想直接离开。走了两步,突然顿住脚步。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沈蕴之:“你觉得你的小徒弟此时需要你搭救么?”

    沈蕴之见她回头心生一喜,刚张嘴又被这句话给问住。他想也没想,以为单九又在计较得失,就像往日无数次与华裳裳起冲突一样。他不由有些窃喜,老调重弹地解释道:“小九,并非我对裳裳多有偏爱。裳裳尚不知事之时便被我抱回沈家。这么多年娇养着,未曾见过外界的弯弯绕绕,心性单纯如稚儿。她确实有些娇气了,但大多是无心之失。你莫要与个孩子计较……”

    “孩子?”单九眼中幽光一闪,意有所指,“你确信你养的是孩子?”

    “这是自然,”沈蕴之对她阴阳怪气的态度有些不满,但想着这两人积怨已久,本就互相看不对眼。他就不要再火上浇油,“我亲手养大的孩子,如何能不知她秉性?”

    “那可不一定,”单九幽幽地笑了,“指不定她就是装得一幅天真无邪的面孔,十分享受被人败倒在石榴裙下,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虚荣呢?”

    沈蕴之脸色沉下来。

    单九挑了挑眉,对他此时的怒火无动于衷:“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沈蕴之确实很生气。他心仪单九没错,但小徒弟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单九当着他的面质疑华裳裳的人品,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在嘲讽他四十多年的偏袒是一叶障目,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心中有气,他却不能对着单九发泄。如今他们之间已经隔阂重重,再添一道,怕是真的无法收场。沈蕴之于是忍着气,淡声道:“你预备打什么赌?”

    “就赌,你的宝贝徒弟并未失踪。”

    单九嘻嘻一笑,看着缩在沈临安身后这么久一句话没说的沈清源:“她那日离开是因为看中了俊美无俦的人皇姿容。为了展示她从无败绩的魅力,她独自一人去拿下人皇。”

    “单九!诋毁的话你可以适可而止!”

    沈清源一直没说话,是碍于救命之恩。那日在蛇窟,若非单九搭救,他或许早死了。他感激单九出手相救,但这不代表单九可以随意污蔑他的小师妹,“小师妹单纯善良,天生讨喜。我等宠爱她,是感动于她的真诚。她才不是故意勾引谁,你莫要在此信口雌黄!”

    确实信口雌黄的单九微微一笑,她修善道没错,但又不是不打诳语的出家人。华裳裳是不是故意丢下沈清源她不知道,但华裳裳绝对是故意勾引人皇。这一点上,单九可没骗人。

    “哦,这么肯定啊?”单九捏了捏怀中人的小脸蛋,气死人不偿命,“那一会儿你们看到什么可千万别急吼吼跳出来,好好看看你们眼中单纯善良的华姑娘。”

    “你!”沈清源被气得要死。

    单九却还不放过他们,故意诡异一笑:“你说,她会不会故意用法器屏蔽你们的感应呢?为了防止你们突然找到她,看到不能看的场面?”

    丢下这一句,单九跟放了火就跑的恶人,哈哈大笑地飞身离开。

    沈清源脸色已经铁青,抬眸看向沈蕴之。见他师父脸色也不甚好看。嗫嚅了半晌,到底没有将难听的话骂出来,毕竟单九也是师父认定的道侣。他只能瓮声瓮气:“师父,你要信她么?单,瑶光仙尊就是记恨小师妹,故意在诋毁……”

    沈蕴之面上神色不明,冷冷扫了一眼沈清源,沈清源闭嘴了。

    虽然不高兴,但沈家人还是跟上了单九。毕竟唐国如今的运势,眼看着就坚持不了十年。不仅仅是摘星台在吸食国运,这座皇陵才是国运断绝的根源。沈蕴之沉着脸,很快追上单九。

    单九也没搭理他,就带着小孩儿熟门熟路地进入皇宫。

    沈家人怕惊动凡人,全都遮掩了气息。

    说来也巧,他们要找人皇,人皇恰巧就在后宫陪伴新得的美人。也就是华裳裳。人皇虽然不算是沉迷酒色之辈,但奈何华裳裳美貌远超凡人。她身上似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能引得醉心国事的人皇放下朝政,甘心来哄她。

    几人七拐八拐到了内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重重的纱帐后面人影晃动,一阵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就传入几人的耳中。单九嘴角笑容怪异,沈蕴之沈清源等沈家人脸色却十分僵硬。

    不因其他,只因这笑声太耳熟。他们听了许多年,一个气口都能听出是谁。

    单九无声地用口型:“怎么样?”

    沈清源脸色僵硬,沈蕴之直接脸色铁青。落在后头的沈临安师徒三人根本不敢说话,头都要低到地上去。沈清源脸色几番变化,却还是不信华裳裳会如此:“裳裳定然是被控制了,她神志不清才会……”

    “等着。”单九用口型说,手却已经掀开纱帐。

    只见纱帐之中,华裳裳一身雍容华贵的宫装。青丝披满肩头,衣裳开了半边,娇弱地靠在人皇的怀中。她脚上没穿鞋,白皙的脚趾玉雪可爱。抬手垂眸之间,眼角眉梢的得意与勾引昭然若揭。周身的灵气微微发着荧光,将她衬得仿佛仙女下凡。

    单九突然出现在眼前,娇笑不停的华裳裳笑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华裳裳推开惊诧不已的人皇,冷着脸站起来:“单九,你怎么在这!”

    “这应该是我来问你吧?”单九挡住身后快要将她洞穿的视线,将小屁孩儿放到地上,歪着头笑,“华裳裳,你怎么跑人间世来了?”

    却见华裳裳冷冷一笑:“我要去哪是你管得着的?”

    那盛气凌人的模样,与往日娇软判若两人。

    “哦,”单九耸了耸肩,忽然扭过头,对着身后灿烂一笑:“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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