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二军拿下广昌,不管是袁绍战略性的放弃也好,或是田丰等人的谋算也罢,大将心中清楚,但首战告捷,亦会提振士气。
情报首领苟图昌此次亲自坐镇,为的就是保证军情传递的速度。那么,定边军的消息有多快?南线军团收到消息,六个时辰。
从北线军团到南线,距离近两千里,靠八百里快马,是不可能完成的。可能会有特例,最好的战马接力,但却形不成常态。
一切还要得益于并州边境成熟的信鸽网络,广昌到五台,五台到沾县,沾县到黎城,三站接力,通讯营将效率做到了最高。
目前,班明培养出的信鸽,已经历经七代,最高的速度可以做到半个时辰两百七十里,普遍水准则在两百二到两百四之间。
之所以以半个时辰计算,那是叶欢的要求,他要算的是时速。后世的竞速比赛,最快的信鸽可以飞到一百二十八公里的速度。
换算到汉末,这个数字就是三百八十四里,定边军还有提高的空间。当然,信鸽所飞的,并非直线距离而是曲线。
六个时辰,一千多里路程,在汉末可说是无人能与相比了。
这么说可能不太直观,简单一点,当张飞收到太原军攻陷广昌的消息时,袁绍也就比他早了半个多时辰,却近了七百多里。
不要小看这半个多时辰,战场上足以决定胜负。如今定边军天狼总部的参谋们,已经在研究利用讯息差的战法。
安平县,地处安平国最北,距离中山、河间与巨鹿,都只有百里不到的路程,大战开启之后,袁绍军指挥部前移,暂设此处。
得知广昌陷落的消息,帅帐中的气氛,虽然谈不上压抑,多少有些深沉。明知定边军攻坚强大,心中亦有多守几天的希望。
可事实是残酷的,屡经加固的要塞,仅仅守了两日,严格说起来,只有二十个时辰。三千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这还不是最令人失望的,太原军仅仅动了一支主力营,按了解的军情编制,双方兵力几乎对等,这可是攻城战。
“主……”田丰想了想,似乎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原本他想说的是,虽然兵力对等,但定边军有战力优势,器械优势,加上成熟的战法与战术,看似三千对三千,实则不然。
但转念一想,如此说了,不但不能提振士气,反而会更加有损。
这样的强军有四十万,假如叶欢没有虚张声势的话,似乎之前叶将军从未虚张声势过。那么,其综合战力简直令人绝望。
现在广昌丢了,似满城,阳泉,涉县,毛城,又能否守得住?它们就算比广昌还要坚固,但先登龙骧,哪一支又弱于太原?
相对而言,经历过司隶大战,攻克洛阳。麯义的先登军在袁绍及麾下文武心中,仅次于陷阵,捷足先登,名副其实。m.166xs.cc
一片沉静之中,外间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所有人的面色都是凛然,难道又有城池失陷了,定边军来的如此之快?
“报,主公,此乃杨任校尉手书的广昌战况,因怕敌军封锁消息,这才在第二阵送出。”到了近前,士卒喘口气便言道。
“呼……”堂中下意识的喘了口气,好在不是城池陷落的消息。
此时再看传讯士卒,递给袁绍的帛书之上,沾染着斑斑血迹。很显然,杨任率军是顽强抵抗的,他本人也受了不轻的伤。
接过帛书,袁绍将之摊在案上,对众人招招手,仔细看了起来。很多字迹已经被鲜血染透,似乎在诉说着广昌一战的惨烈。
待看了大半,袁绍面上没有动容,心中却在暗暗收紧。众人接连谋划,设计了种种应对之策,但广昌的失陷,依旧让他压力沉重。
不是单纯因为城池的丢失,所有人对此都早有准备。杨任和他的三千士卒在战略上就是弃子,让他尽力消耗定边军的实力。
“主公,敌军战法与以往任何攻城之战不尽相同,有轰天炮可以远攻、面攻,压制我城头箭手,护城河会被轻易突破。”
“一旦城河被破,敌军井栏、冲车、强弩、连弩,皆有不俗威力。合力一处,令得我军居高临下的优势荡然无存,反落下风。”
“之前所设之陷坑陷井,定边军内有工兵营,工具精良,他们可以在步卒冲击城池之前,将所有的障碍全部扫除……”
“逐步就绪之后,轰天炮,井栏、冲车,配合步军冲击,我军根本难以同时全部抵挡,城门一处,反而成了最弱一点。”
“属下有死战之心,却恐敌军之力,不为主公所知。其步骑配合,步军与器械配合,皆是属下前所未见,且默契十分……”
沾血的绢帛上,杨任的字迹颇为潦草,但写的却极为细致。身为清河杨家的子弟,此处也显出了他的文笔。
一字字,一句句,袁绍与田丰等人眼前似乎出现了广昌作战的画面。漫天的飞石与弩箭掩护下,一批批的太原军冲上城头。
守城的士卒,只能被压制在垛口之下,一旦敢于还击,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定边军的远程攻击,形成了完全的压制。
等到敌军冲上城头,双方展开短兵相接,那一刻,守军士卒才能毫无顾忌的发挥。他们不乏英勇,亦不乏战意,与敌死战。
但同样的,太原军战力的优势,随着登城士卒的不断增多而显露出来,他们渐渐掌握了局势,慢慢将战局引导向胜利。
当坚固的城门挡不住冲车的撞击,轰然倒下之时,上下两处,太原军同时攻击。最为致命的是,铁骑营也加入了战斗。
在杨任的上报中,对后者的战力也有着详尽的描述。他们可以在狭窄的街道之上纵马,突袭,骑射,一样可以展开威力。
且太原军与铁骑营之间,有着纯熟的步骑配合,面对冀州军单纯的步卒,优势越来越大,一直到无法挽回的程度。
自袁绍始,众人看的都是聚精会神,堂中针落可闻。安静到,呼吸的声音,都是那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