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得楼来,叶欢便见一众莺莺燕燕,皆是衣着考究,气质自具。中间女子二八年华,身着黄裙,头戴凤钗,双眉如黛,薄施脂粉,眉宇之间蕴着一股淡淡傲气。
汉以水德继秦之火德,因此衣着尚黑,上五色皆为深色。此时龙凤及黄色并非皇家专用,甚至连“万岁”也不是,汉武帝倒是尝试过一次,却没有成功。
“百香居”相等于后世的高级私人会所,不是什么人的都能进的。但有何刚和皇甫林在,却是任何人也不敢阻止,再言胭脂水粉原本就是世家公子的必备之物。
看见卢芸,众女面上都有喜迎之色。叶欢一身管家服饰并未引起太大的注意,而当皇甫林出现之时,叶欢留意到了黄裙女子身边的姑娘眼神有一瞬间的闪光。
等到何刚露面,黄裙女子却是立刻面露不屑之色,对卢芸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冷冰冰的。
“芸儿,你怎么把这人也带来了?”说着还侧头对身边女子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皇甫林天天和此类人等一处,终有一天会同流合污。”
她的声音故意说得很大,何刚听了面露尴尬,看得出他在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怒气。皇甫林则是一脸不悦的对黄裙女子怒目而视,还不安的回头看了何刚一眼。
“鸾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方直哥哥?”卢芸不悦的道,小姑娘心思单纯,不管何刚是不是纨绔,但自幼对她就很是疼爱,从来没有让她不开心过。
卢芸说完回头看了叶欢一眼,随即愣住了,他还从未见过悦之哥哥这样的面沉如水。
叶欢怒了,段均和赵历打上门来的时候他没有发怒,那只是纨绔之间的常态。征战沙场尸山血海他也很少发怒,那只是兵家的残酷,但听见黄裙女子的话语,他是真的怒了。
也许后世有着太多的尔虞我诈蒙蔽了人心,叶欢会更为珍惜穿越到汉末之后的兄弟义气!不亲身体验你是无法想象的,看看典韦和张叙,你就能大概了解义字的分量。
十年不见,皇甫林可以带着人拦在如狼似虎的段均赵历面前,这就是义。
十年不见,何刚可以带着人义无反顾的冲过来,根本不顾及什么外戚清流,这也是义。
看看何刚的神情,再看看皇甫林的怒气。叶欢忽然清楚了,以何大公子的尿性什么人能让他忍气吞声?张让之侄张冲也不行,可为了皇甫林,他就是能咽下这口气。
叶欢知道,想要争霸天下一颗心就要冷硬无比,无人无事不可以作为棋子。但知道归知道,至少现在他做不到,龙有逆鳞,触之即死,大公子的逆鳞正是兄弟。
“芸儿回来,此等尖酸刻薄,自以为是之人,岂足与语?”叶欢袍袖一拂朗声道。
“尔乃何人,竟敢出此无状之言?”黄裙女子眉头一皱玉容生寒。
“尔又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此指东摘西,品评他人?”叶欢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区区一个管家,你什么身份在此与我说话?”黄裙女子薄怒。
“哈哈哈哈哈……”叶欢一阵长笑宛若龙吟,楼上楼下清清楚楚。
“我以为你有何自恃之处?却原来也是个欺软怕硬之辈,趋炎附势之徒!只敬罗衫不敬人,鼠目寸光。”长笑之后叶欢语气越发不屑。
“你!好,那我问你,这何方直依仗权势,强抢民女,夺人田舍,坏事做尽。我说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又有何错?”黄裙女子稍稍一囧,随即却颜色更厉。
何刚闻言深吸一口气,上来要拉叶欢,却被他一把甩脱:“哦?坏事做尽?你所言诸事有何凭据,拿出来一观?拿不出来你就是信口雌黄,含血喷人。”
黄裙女子闻言一愣,自小到大她还从未遇见过如此和她说话之人。凭据?这东西她还真拿不出来,可心头傲气又怎能示弱?
“举头三尺有神明,再如何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天下悠悠之口?怕也只有你之口吧,居然敢以己代天下?黄毛丫头一个,读了点书就自以为了解微言大义,你凭什么代替天下?无知之极。”
“你……”黄裙女子闻言勃然变色,一拍案几就要起身。
“瞪眼睛有什么用?瞪得爆出来也没本公子大。圣人有言,与人为善,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岂有似你这般咄咄逼人者?”叶欢不待她出言便道。
“公子?你是哪家的公子?敢在这里说微言大义?”
“我悦之哥哥是晋阳叶家叶公长子,三岁能文,四岁能武,五岁成赋惊天下,怎么说不得微言大义?”此时竟是卢芸一旁出言,叶欢只说一遍的自夸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芸儿,我们不可学人自傲,君子抑己扬人,低调,低调。”方才叶欢一番疾言令色侃侃而谈,此时方才露出笑容,却似春风解冻,场间气氛立刻有些缓和。
“悦之哥哥说的是,爹爹也常这么说。”卢芸连连点头正色道。
众女闻言眼中一亮不由微微点头,原来还想这一身管家服饰也难掩翩翩气质的男子是谁?言谈之间挥洒自如,格调自具,竟是叶家公子,那便理所当然了。
也许定边叶郎的名气还谈不上大汉级别,可晋阳叶家,六世三公,代代忠良,却是无人不知。叶欢之言固然有自夸之意,却也是事实。
“竟是叶家大公子到此,公子所言虽不无道理,可如此对待鸾姐姐是否有失君子风度?”黄裙女子身边的小姐起身对叶欢敛衽为礼,口中言道。
叶欢抱拳还礼,眼光看了看卢芸,小姑娘立刻笑道:“悦之哥哥,这位就是管太常的小姐,管盈姐姐。”
“管小姐有礼,何为君子?一为忠,二为义,方直子玉皆是率性之人,义气深重,或有小过但人无完人。在叶某面前对我兄弟无礼,管他是谁,我必直言斥之。”
叶欢说到这里洒然一笑,语气转柔:“男儿丈夫相交于心,一日为友,义不可忘。便是友人有过,也该劝之阻之,岂有弃之的道理?管小姐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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