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明?
听到这个名字,糜竺、糜贞兄妹二人的神情齐齐一滞,全都露出一种说不清倒不明的意味。
仲明已经多次当着我的面,说今生非小妹不娶。陶公也明里暗里和大哥你提过几次,虽然大哥还没明确答应,但陶公一家,早就把小妹视为他们的儿媳妇了。
徐州各世家子弟,也风传小妹早晚都要嫁入陶家!当时之所以和小妹北上运送货物,也是想逃避一下这风言风语的传言。
现在小妹好不容易回了徐州,仲明肯定会旧事重提,一旦小妹与韩浩庭的关系暴露出来,只怕仲明以及陶公糜芳话说到这里,就知趣的闭了嘴,他相信兄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糜竺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陶谦的长子陶商陶仲明,一直以来都对糜贞存着心思。
本来刺史之子,与别驾之妹结成姻亲,也算是一段佳话。但陶商性情顽劣,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为糜竺所不喜,所以这婚事才迟迟没有确定下来。
后来因为糜芳、糜贞的失踪,下邳城里店没有多少人提这婚事了,糜竺也就渐渐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现在经糜芳这么一提醒,糜竺才猛然惊觉。
只要是糜贞进了下邳城,陶谦陶商父子必然会在第一时间知晓,到时肯定会再次上门提亲。
可如此一来,糜贞与韩彬的事情多半也就瞒不住了。
以陶商的为人,知道此事之后,必然会大闹一番,说不定就会惹出什么祸端。
而陶谦贵为益州刺史,注重颜面,表面上肯定不会说什么。
但糜竺心里清楚。
韩彬此次率军前来,虽然没有攻略徐州土地,但与曹豹一战,也让徐州损兵折将,这件事必然会在陶谦心里成为一个疙瘩。
若糜贞日后真的嫁与韩彬,那陶氏与糜氏之间必生嫌隙。只要陶谦在徐州掌权一日,糜氏的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
想通了这个关节,糜竺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
子方,回到下邳之后,关于小妹的事情,你万万不可对任何人谈起,就说无意间被韩浩庭搭救,其余的事情一概不提!这关乎我糜氏的未来,你听明白了吗?糜竺神情严肃,盯着糜芳说道。
明白!糜芳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毕竟这关乎糜氏全族的未来,即便是糜芳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人,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小妹,回家之后,你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尽量不要外出,我们就说你一路劳顿,身体抱恙,不便见客。等过段时间,事情平息之后再说!糜竺嘱咐了糜芳,又扭头对糜贞说道。
此事就是因糜贞而起,糜贞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顺从的点点头。
随后兄妹三人就避开这个话题,简单的拉起了家常,连续几个月的离别之苦。
这辆马车也没有返回彭城,而是直奔下邳城的方向而去。
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糜竺也没有着急,马车走了两天两夜,这才到了下邳。
进了下邳城之后,糜竺先把兄妹二人送回家中,好好嘱托安置了一番,这才换上官轿,直奔刺史官邸而来。
而此时的刺史官邸之中,陶谦正在接见一个身穿灰布短衣的神秘男子。
禀主公,糜子仲兄妹三人已经返回了下邳,此时应该回到糜氏宅院了。灰衣男态度恭敬,沉声说道。
哦回来的倒挺快兄妹三说到此处,陶谦才猛然惊醒,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灰衣男,兄妹三人?糜芳和糜贞也回来了?
是的!灰衣男点头答道,属下混在糜竺的随从当中,一路相随,亲眼看见糜竺走进兖州军大营,随后就带着这兄妹二人坐马车离开。
辕门外站岗士兵,只让糜竺一人进入大营,所以营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属下并不知晓,请主公恕罪!
嘶
陶谦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变得非常复杂。
糜竺孤身一人进入兖州军大营,随后不但顺利脱身,还带着糜芳糜贞兄妹,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仅仅是韩浩庭偶遇兄妹二人,将他们送回徐州,这还好说。
可若是糜竺早就与韩浩庭有来往,这糜芳糜贞兄妹并不是失踪,而是被藏到了兖州军中,那这个信号就太危险了。
不对!
陶谦摇摇头,否决了自己这个猜想。
如果真是糜竺主动将兄妹两个藏到韩浩庭处,那肯定会私下里偷偷往来,怎么可能大摇大摆的乘着马车,将兄妹两个带回下邳城呢?
难道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陶谦正想着的功夫,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位护卫,到了陶谦面前叉手施礼,恭敬的说道:明公,糜别驾在府外求见!
来的这么快?
陶谦点头说道:好,那就让他进来吧!
听陶谦这么说,那灰衣男子很主动的走了几步,隐身于屏风之后。
没多大一会儿,糜竺就迈着大步走到堂上,到陶谦面前深施一礼:糜竺拜见主公!
子仲啊此去彭城,可一切顺利?陶谦满脸关切的问道,似乎真的是在关心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
托主公洪福,一切顺利!韩浩庭不但答应退兵,属下还有幸找回了吾弟糜芳和吾妹糜贞。糜竺老老实实的说道。
他们俩找到了?那还真是要恭喜了!陶谦见糜竺实话实说,心中的怀疑便散去了几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在哪儿找到他们呢?
此事正要向主公说明糜竺叹了口气,说来也巧,他们两个在黄河渡口走失之后,随着难民到了濮阳。韩浩庭当时正任濮阳太守,恰巧遇到了他们兄妹两个,就把他们救了起来!
此番韩浩庭之所以率军前来,就是在他剿灭了青州黄巾之后,顺便教他们兄妹俩送回了徐州,这才引起了这场误会!
尤其是曹豹将军,白白与韩浩庭打了一仗,损失了不少兵将。不过此事既然是因为糜氏而起,那么此战所有损失,我糜氏愿一力承担!
除了之前说好的十万金之外,我糜氏愿再追加十万金,还请主公不要怪罪!
糜竺这番话,说得可谓是滴水不漏。
既解释了韩浩庭出兵的理由,又拉踩了一下曹豹,最终还补偿了军队的损失,一举三得,让陶谦找不出任何降罪的理由。
而陶谦同样也很兴奋。
二十万金!
有了这二十万金,不但之前的战损不值一提,整个徐州军的装备还能更上一层楼,陶谦本人的小金库也会充实不少,由不得陶谦不高兴。
而且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糜竺包括糜氏一门,也没有通敌反叛的迹象。
事情到这里就结束,看起来也不错。
也罢,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但既然令妹已经回来了,我这做长辈的也应该问候一下,明日我要仲明备份厚礼,亲自上门看望令妹,也让他们孩子之间叙叙旧!陶谦看起来心情不错,笑眯眯的说道。
主公仲明公子能亲自上门探望舍妹,属下自然是求之不得。
只是舍妹这一路回来,感了风寒,身体不太舒服,最近都不能见客,还请主公见谅!
糜竺听陶谦提起陶商,脑袋都有点大了,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说道,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这样啊陶谦有些无奈的点头,既然令妹身体有恙,那也不急于这一时,等什么时候她身体康健了,再去看他也不迟。
多谢主公体谅,属下替舍妹先谢过主公恩泽了!糜竺面露感激的说道。
兖州济阴郡。
定陶县。
此时距离兖州诸侯会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各郡太守陆陆续续都率军离开,只有陈留太守张邈的一万兵马,还死死钉在定陶城外。
而张邈本人,此时正坐在定陶县太守官邸的一间密室里。
密室中点着了一盏煤油灯,细小的火苗突突跳动,映出了另外两个人的脸。
济阴太守吴资。
兖州大儒边让。
此时这三人都阴沉着脸,六只眼睛中都充满戾气,显然心情都很不好。
过了好一会儿,吴资率先开口了。
消息已经传来,司马俱已死,那小娃娃不但招降了臧霸、徐和,还接收了五万精壮。再加上他之前的三万兵马,已经接近八万大军,气候已成!
等他率军从徐州归来,必然会找我等一一清算,难不成我们,真要封他为兖州刺史,听他号令吗?吴资声音有些发冷,显得极为不甘。
听他号令?做梦!边让粗暴地打断了吴资,扭头看见张邈说道,孟卓,你联系曹孟德了吗?让他赶紧出兵,攻下山阳郡,切断那竖子的后路,让他永远也回不了兖州!
这兖州从今天开始,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就不信有我边让在,还能让他翻了天不成?边让恶毒的咒骂道。
与边让和吴资相比,张邈脸上反而有几分喜色。
那东郡太守之位,本就应该是孟德的!有孟德在,兖州才有未来!
那日在濮阳城下,韩浩庭定是阴谋偷袭,这才窃据东郡至今!早就该物归原主了!
如今有二位支持,孟德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区区韩浩庭,何足道哉?而且孟德已经说了,只要他能入主兖州,必然与二位共治之!
吴资听到这里,脸色稍微有些缓和,点头说道:孟卓,你尽管修书与曹孟德,他一旦出兵,我济阴郡上下必鼎力相助!
边让也点头应和道:只要曹孟德率军进入兖州,各州郡士子也会夹道相迎,让他尽管放手施为!
好!有了二位这话,我心里就有底了!张邈微笑着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一匹快马自定陶县东门而出,往豫州境内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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