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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无限地拔升。
塔塔托特的眼中,世界的【分辨率】在无限地提高。
真空中涨落不休的能量海洋,量子概率云的无穷种轨迹,隐藏在现实三维世界后的蜷缩维度,宇宙中无数【线条】的分布……
纵使在某个微小的星系的行星的某个房间,他也能看到星云绮丽,犹如凝固的彩雾,其中饱含所有最惊心动魄的绚烂色彩,人类所能分辨的,不会比沙漠中的一粒沙子更多。
宏伟的不再宏伟,渺小的也不再渺小。
所有的所有,一切不确定的部分都在极速地减少,转瞬几至于无。
一切都触手可及。
随之带来的,是力量近乎无限地上涨。
而这一切,都已经近乎转化为了一种本能,让他直观地感受到了伊姆的存在。
……
真正的伊姆是什么样的?或者说,祂以何种形式存在?
最初的伊姆,诞生于【天王】乌拉诺斯,只是具备调整地月运转的轨道,排布星球引力线,平抑潮汐力的能力。
现在祂拥有了调整命运轨迹,排布时间线,消除可能性的能力。
如果说,把世界本身,当作一条过去唯一,未来无穷的【拉链】。
那伊姆就是那个确定过去,规正现在,收束未来的【拉链头】。
除了花之间的这个【对人通讯界面】外,穷尽人类现有的所有科学技术,能观测到与之有关的,或许只有一个简洁优美的公式——
祂锁定了可观测的最小时间尺度。
也即这个世界的【普朗克常数】。
而对伊姆来说,真正的【战斗】是什么?
就如同【死了】被叫做【不在了】一样。
塔塔托特和伊姆,两者之间真正开始的战斗,本质上是对【现在】这个【位置】的争夺。
宇宙很大,但也很小。
与宇宙而言,即使一颗恒星于刹那间绽放出全部的光辉,也只是无人的旷野中,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但对塔塔托特和伊姆来说,却像一张单人床上挤了两个人,就连翻个身都会不小心碰到对方。
……
宇宙膨胀是开辟的延续,也是终结的前奏。
以本应【无色】的霸气作为一切的中转,借取了宇宙膨胀的不可思议的伟力——
塔塔托特向前挥出拳头,正正敲击在表面遍布古代文字,直抵穹顶的漆黑方石上。
在流光从古代文字上亮起之前,漆黑方石已经迅速地坍塌崩解。
物质无限地崩解,转化成纯粹的能量。
宏观的物理规律沉沦,构成在人的眼中,只能用复杂数学来描述的景象。
如果就这么持续下去。
先是脚下的星球,接着是月球,再然后是太阳,整个星系都会【蒸发】成纯粹的能量。
时空会在巨大的能量下扭曲到崩溃,宇宙中会出现一个规模前所未有的超大质量黑洞。
整个河系,接下来都会被无限扩张的黑洞视界吞没。
随后,其散发出去的引力波,将强大到足以干涉整个宇宙所有星系的运转轨迹,直观地改变宇宙的面貌。
当然,按照光的传播速度,即使只是盘古城的毁灭,至少也会需要一微秒,即百万分之一秒以上的时间。
而对于现在的塔塔托特来说,无论是原子的一次振动,还是光与视网膜上色素的反应,都已经太过漫长。
漫长到足够他结束这场战斗了。
……
伊姆和塔塔托特。
两者力量的表现形式并不一样。
伊姆的力量更偏向【虚】的一面。
而可以自时空运转中借取力量,甚至直抵世界上限的塔塔托特,则更偏向【实】的一面。
简单来说。
伊姆可以在时间线上消除无以计数的可能性,把万事万物的变化极端地趋向于有利自己的一面,乃至将事情的结果不断向后推移。
但是,在挥拳的同时——
塔塔托特就已经锁定了胜局。
……
精微至极的力量向下沉落,直至深入量子领域,不可思议的伟力灌注,在不可分割的尺度上,蜷缩的维度接二连三地炸开。
而每多一个维度,可能性都在近乎无限地暴涨,无穷无尽的时间线不断地衍生。
在世界的另一个层面,浩瀚能量无止境地波及开来。
如果在过去和未来,有高等文明把目光投向其它维度,这一拳残存的影响或许会被它们当作一种背景辐射,对它们的物理模型造成严峻的挑战。
力自空中生,又至空中灭。
【无能胜·空空大力】
表现在意象中。
随着塔塔托特正正一拳轰出,伊姆这个本应正常滑动的【拉链头】卡住了。
在时间上不具备意义的,瞬间的停滞后,紧接着,【拉链头】开始无限地向后倒退——
【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如果力量去到极尽,塔塔托特可以让宇宙从膨胀转为坍缩,从而让时间真正意义上的倒流。
但塔塔托特仍有所执,伊姆似无所谓——
【第一因后——】
未及转瞬,【空空大力】开辟诸时诸空,将祂吞没了进去。
【再会】
伊姆脱离了现在,向过去的囚牢沉陷。
编揉成【绳】的【细线】开始散乱开来,表现在现实中,很多不可思议的微观物理现象将延伸到宏观。
因为伊姆突然脱离时间流,宇宙运转的某个环节开始缺失,塔塔托特需要用自己的力量来补足这一点。
不过,在此之前。
塔塔托特还要好好做一次告别。
……
蔚蓝澄澈的天空上,飘荡着淡淡的白云。
塔塔托特的脚下,清澈平静的水面一望无际,如同镜子一样倒映着天空。
再次回到这里,回到这个以霸气重建认知的世界,塔塔托特向远方走去。
涟漪扩散开来,又很快地相互抵消。
……
如果能在时间中行动,如同在空间中一般。
时间与空间又有何异?
……
月光依稀,被一层薄云轻轻掩盖。
海军士兵在城镇的附近来回巡逻。
悬崖的尽头,有一栋两层的房子背靠着大海。
塔塔托特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伊拉……她叫伊拉。”
“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但还是要问一句。”
塔塔托特转过身,凝望着眼前的女孩。
“要不要跟我离开这里,你自己做决定。”
“这座岛屿,已经没有我们母女二人的容身之地了。”
泛着光的泪珠掉落下来,女孩的眼中有波光泛起。
“没关系吗?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时间去取了,即使有想要告别的人,也只能在心里说再见了。”
“……没关系,最重要的东西,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艾琳凝视着襁褓里的婴儿,低声说道。
塔塔托特让艾琳把婴儿抱紧——
他先将自己的外套披在艾琳裸露的肩膀上,然后一只手揽着肩膀,另一只手穿过腿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奔跑了起来。
“你准备离开了吗?”
艾琳抢先问了出来,她和她怀里的伊拉,都睁着一双大大眼睛,认真地望着他。
涟漪渐渐汇聚起来……
艾琳沉默了一会,突然露出了一个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笑容。
“那么,在离别之前,要不要听一听我的故事呢?”
“讲给我……听听看吧。”
……
现在的塔塔托特。
能回到过去吗?
答案是——
可以。
但他仍然需要遵循更高层面的【因果律】,这一人类已知的,适用范围最广的哲学定律。
过去的行为不能改变现在。
或许【神】可以,但塔塔托特仍然需要讲道理,起码他需要和自己讲道理。
因为道理即是【意义】所在,是【无能胜】和【爱欲染】交织,从而让【塔塔托特】存在的基础。
世界对他几无秘密可言,不论他想还是不想,他都已经确认了艾琳的死亡。
这似乎是一个命定的悖论,当你拥有回到过去的伟力时,你已经洞彻了现在,无法靠耍一些小花招,制造一些假象的手段骗过自己,说现在没有变化。
因为你清楚地知道,现在的每一个原子过去是什么样的,它们现在在哪儿,又准备去干些什么。
当波函数的坍缩清晰可见,那它就算不上坍缩,确实——【上帝不掷骰子】。
而即使逆转波函数的坍缩,让组成艾琳的每一个粒子回到原位,对于明知这一切的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与艾琳相似的幻象。
因为每个人的存在,都不该被别人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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