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ript><sript>
现场的气氛有些凝滞,但与之前不同,不再是压抑沉闷到让人无法开口的低气压和冰结,而是一种突如其来的不可思议的事态发展,宛如一阵强猛狂风般吹走了三人的语言和思考能力。
宕机的大脑首先需要经历一番艰难地重启。
【为什么会有小孩子突然冒出来?今天是员工带家属上班日吗?我还以为只有大公司会社才会有这种收买人心的举措……】
比企谷率先重启完成。
【听声音就好重,包裹也太大了,到底是从哪里扛过来,怎么办到的?这几个孩子的力气未免大过头了……】
雪之下接着重启完成。
【橘黄!樱粉!木槿紫!矢车菊蓝!】
由比滨最后重启完成,但内存仍被占用。
【染的吗?现在就连小孩子都会染发了吗?时尚风气未免也蔓延的太快了吧!】
【话说回来,染的真好,完全看不出来……到底是在哪里染的,如果是在千叶开店,人气一定会爆火……】
“……”
由比滨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四人的头发瞧来瞧去,雪之下径自把视线投向娜美的双眼。
“不好意思,能不能直接告知名字?”
“黄猿就是黄猿啦!我又没有他的卡牌,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面对雪之下自带威压光环的目光,娜美理直气壮地回话,接着叉着腰转过头去。
“伊拉,你知不知道?”
“唔嗯……”
淡粉色头发的小女孩咬着手指,蹙紧了小眉毛。
“波……波鲁……利……”
“啊!我想起来了!”
‘啪’的一声,响亮的拍掌声响起,蓝色头发,额头绑着发带的小女孩用恍然大悟的语气道。
“就是鲁利!”
“是波鲁萨利诺。”
紫色头发,个头最高的小女孩已经自顾自地走到窗边,边探头向外望去边说道。
“既然已经花钱买了报纸,大家就不要只看漫画。”
“波鲁萨利诺老师?”
雪之下轻轻挑起眉毛,接着又切换回往常的模式,用冷淡的语气告诫道。
“叫人外号并不是一个礼貌的行为,而且对于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更容易引发歧义。”
“歧义……”
毫不闪躲的对视了三秒后,娜美眨了眨眼睛,突然开口道。
“你不认识字吗?”
“……”
随着这句话确实的传递到所有人的耳朵里,比企谷敢打赌,室内气温绝对下降了。
“不……”
雪之下摆出一张扑克脸说道。
“我姑且还是能读写日语的。”
“日语?”
娜美疑惑地歪了歪头。
“那是什么?”
“就是……”
雪之下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才能用较为平静的语气回答这个问题。
“你现在说的话。”
比企谷认为,如果不是性别和年龄的原因,雪之下绝不会这么和颜悦色,但现在恐怕也已经到极限了。
因为这个小女孩的下一句话是——
“哦,这样,那你应该读不懂报纸吧。”
“……为什么这么说?”
比企谷和由比滨大气都不敢喘,雪之下现在毫无疑问是在不断突破自我忍耐力的极限。
“因为,只要读得懂报纸。”
娜美用一种天真无邪的声音,理所当然的说道。
“没人会不知道黄猿啊。”
“这个地方看起来很繁荣,但是……”
将对话收入耳中,窗边的卡莉娜回过头来,皱眉道。
“即便是非世界政府加盟国,也不至于无知到这个地步,这里是无风带吗?”
“请问……无风带是什么?”
雪之下的声音艰涩的响起。
“……”
比企谷已经开始对她产生敬意了。
“是常识啦常识,不过没关系,是那种不知道也能好好活下去的常识。”
“……”
就安慰人的话的杀伤力来说,这个家伙的等级还在雪之下之上。
“嗯,不对,这里不是无风带。”
娜美微微闭上眼睛。
“我能感觉得到海风的存在。”
睁开眼睛,她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
“什么嘛,我还以为塔塔托特犯错了呢,”
“老爸才不会犯错。”
伊拉立刻反驳。
“人还是偶尔犯一下错才比较好。”
娜美不以为意。
“你乱讲。”
“等一下再吵。”
卡莉娜从窗边让开了一些位置。
“你们也来看看吧。”
侍奉社的社办位于特别大楼四楼东侧,一个可以俯瞰运动场的位置,
敞开窗户后,象征着青春的音乐流泻进来。
少年少女们热衷于社团活动的喧闹声,再加上球棒发出的金属声和尖锐哨音,管乐队的竖笛和小喇叭也夹杂其中。
当然,最大的声音还是四个小女孩的惊呼。
“大家快看!那栋房子好高哦!”
“挥棒子是在干什么?没有打中,好笨!”
“要被追上了,跑得快一点啊!”
“他们在抢那个球哦,啊,倒在地上了!”
……
她们身后的长桌边。
“完全……不知所谓……”
雪之下低垂着头,肩膀在微微颤抖。
“雪之下,我能明白她们在说什么。”
比企谷小心翼翼地说道。
如果是平冢老师在的话,她绝对能立刻反应过来。
“小雪乃,我也……我也好像听户部他们提起过,他们私下里开玩笑的时候,会把老师叫做黄猿。”
由比滨绞尽脑汁的回忆。
“你们在说什么?比企谷?”
雪之下难得的露出莫名其妙,茫然无措的表情。
“……”
事到如今,得知她们俩完全不了解《oepiee》这部国民漫画,比企谷一点也不会觉得吃惊。
“比企谷同学,借一步说话。”
看着比企谷的表情,雪之下起身拉住比企谷的衣袖,由比滨也跟着凑了过来。
三个人走到堆叠桌子的角落里,这个位置已经可以确保一场秘密谈话的进行。
“喂……就像当我们不存在一样,她们到底是怎么样?”
由比滨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那几个叽叽喳喳的身影。
“确实有些奇怪,我在上小学的时候,已经觉得高中生完全是大人了。”
比企谷也有些出神的望向趴在窗边,你挨我挤的几个小女孩。
通常来说,陌生人加小孩子的组合,对比企谷来说是极为棘手的存在,交流和相处可以说是千难万难,但眼前几个小人的身上却携带着一种奇妙的氛围。
更何况,她们还在大谈特谈一些只有资深海贼迷才能知道的隐藏设定。
“更别说是小雪乃了,她本来就让人觉得有威压感……”
拿一个很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并且在自己做到的基础上再用同样的标准要求别人,这样的人自然会给人一种威压感。
“啊!不是啦!我是说那些不了解小雪乃的人。”
自觉失言的由比滨吐了吐舌头,连忙补充道。
“其实我能感受到一种共鸣,我觉得我能靠近她们。”
比企谷情不自禁地开口道。
“……”
这句话出口,雪之下的眼神立刻变了,那是一种混杂着惊恐的,极为轻蔑的目光。
“不是啦!我不是那种意思!是一种爱好上的共鸣!”
在她拿起手机报警前,比企谷全力挽救自己的人生。
“怎么说,中二病?不对,这年纪太小了,应该叫【电波系】吧。”
“中二病?电波系?”
雪之下放下手机,目光转为不解。
“那是什么?音乐广播?一种病?”
由比滨也疑惑道。
“不是音乐广播,也不算真正的疾病,你可以当作是一种流行语。”
所谓的中二病,是指国中二年级左右的学生经常做出让大家头痛不已的言行举止。
憧憬漫画、游戏、小说内出现的特殊能力和不可思议的力量,故意装作自己也有那样的能力。
为了让一切合情合理,既然拥有那种能力,就要帮自己加上传说中的人物转世、被神选上之人、异世界居民之类的设定,再依照那些设定行动。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帅啊。
每个人在那个年纪,应该都做过类似的事,例如说——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大家晚安,这次带来的新歌呢,是以爱为主题,由我自己作词……像这样在镜子前面练习之类的。
中二病就是其中的极端例子。
而电波系指的是除了五感以外还会收到别人接收不到的电波,从而做出奇怪的举止,和中二病相比,往往更加偏执和全年龄向。
“……”
比企谷简单扼要地解释过后,雪之下似乎立刻就明白了。
之前比企谷就一直觉得,雪之下的头脑好到让人惊叹的地步,说她可以举一反十也不为过,即使不把事情解释得巨细靡遗,她也能掌握其本质。
“我还是不懂……”
相较于雪之下,由比滨则无力地低声抱怨。
没办法,换成是比企谷,光听那些说明也一定搞不懂,应该说雪之下能听得懂才奇怪。
因而他也完全无法想象,雪之下口中,那个比她更加优秀的姐姐是什么样的。
难道是雪之下ps版?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同时,雪之下也再次开口。
“嗯~换句话说,她们算是根据自己创作的设定在演戏咯?”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个轻松许多的表情,看样子娜美的话确实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她们的设定基础,应该是基于《oepiee》,因为有现成的世界观,可能比较容易构思。”
“……”
沉默不语了片刻,雪之下的视线在窗边和比企谷之间来回。
“之前的共鸣也就是说,比企谷同学也是中二病吧?难怪知道的那么清楚。”
“不不不,雪之下同学你胡说什么?那怎么可能呢?我会这么清楚,是因为我有看漫画啊!还有玩【海贼无双】。”
“是吗?”
雪之下的目光充满怀疑,比企谷堂堂正正地直视着她。
他和她们不是同类,而是【曾经】是同类。
【八幡】这个名字相当少见,所以有段日子,比企谷真的以为自己很与众不同。
一个从小就喜欢动画和漫画的人,会有这种妄想也无可厚非。
一个人在被窝里想着自己拥有神秘力量,某一天那股力量会突然觉醒,把自己卷入攸关世界存亡的战争中。为了那一刻的到来,开始每天写神界日记、三个月写一份报告给政府……
每个人都干过这种事吧?难道没有吗?
“……好吧,以前可能一样,但现在不同。”
“这个嘛……”
雪之下先是坏心眼的笑了笑,接着宛若投降般叹了口气。
“在波鲁萨利诺老师过来之前,只能让她们先待在这里了。”
比企谷非常自觉地接受了跑腿的任务,他转过身的同时心想我真的和她们不一样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他不再作愚蠢的妄想,也没再写神界日记或给政府的报告,最近顶多会写【绝不原谅名单】而已,名单中的第一位当然是雪之下。
他不会做好高达模型后发出效果音玩起来,不会用洗衣夹打造最强机器人,也从拿橡皮筋和铝箔纸炼成防身武器的阶段毕业,更不再拿爸爸的大衣和妈妈的人造皮草围巾玩角色扮演。
我和她们不一样。
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比企谷已经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sript><sript>
<sript><srip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