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郁盼望的电话,周嵩陷入了一种沉思。
“怎么了?”何思蓉拽了拽他的胳膊。
“我想到一个方法……可能……有效。”周嵩一边说着,一边回身往卫生间走去。
郁盼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先不去想,还是先想正宫……不是,先想正经事!
小周嵩,不要急,好好想一想,上次你是怎么连接到袁月苓的视觉的?
首先,坐上马桶。
嗯……嗯……
没感觉!
那也得坐满十分钟吧……还是要二十分钟?总之一定要让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产生眩晕感?
在那之前……刷会手机吧。
等一等,我的手机在唐小洁那里。
周嵩摆出一个“思考者”的姿势。
何思蓉这个女人,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不是周嵩喜欢的类型,但是作为人生当中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的告白,周嵩对她充满感激。
也许应该反对她明天晚上出去和老毒物做违反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事情,替她的父母约束一下她。
但是这样会不会有背刺老毒物的嫌疑?
而且这样何思蓉就会认为,自己对她有意,拿她当备胎了吧。
一旦让她产生这种错觉,将来她就有可能在袁月苓面前背刺自己了。
永远不要小觑女人的妒忌心。
并且,永远不要得罪女朋友的闺蜜。
不过,自己对她的告白无动于衷的话,会不会也引起她的怨恨?
应该不会吧,都说好了,好兄弟一辈子了。
老毒物,你可要替兄弟照顾好她。
比起这个……郁盼望又吃错了什么药?
背叛胖哥是不可能背叛胖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胖哥的。
大一入学的时候,就是胖哥来接自己的。
别人都想着接妹子,只有胖哥是真心实意接新生。
自己和之前寝室人闹僵搬出来的时候,也是胖哥顶着王聪明的反对,主动邀请他入住的。
在无数个失意的夜里,是胖哥一次又一次陪他吃烧烤喝啤酒,谈心,才能维持的了生活这样子。
就是因为胖哥的存在,回宿舍感觉像回家一样,在宿舍的感觉比家里感觉好多了!
胖哥就是个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他的!
再说了,就算月苓毛病很多,就算月苓还不够喜欢自己,就算月苓有点作,就算自己和月苓还在闹别扭……
但这些都不应该成为自己三心二意的理由。
我周嵩绝不是那种,得手以前拼命舔,得手以后就当渣男的乐色。
当然,和盼望的友谊也很珍贵。
盼望会打电话约自己,确实也让他阴霾的心情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胖哥,盼望,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老毒物还有何思蓉也是。
人生除了爱情,还应该有友情。
那样才是坠吼的。
想一想,等到自己30岁生日那天。
如果只有老母亲和月苓两个人陪在左右。
就算蛋糕很大,很香,很甜。
也难免会觉得落寞吧。
话说回来,坐了这么久,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周嵩一边想着,一边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站起身来。
……
……
何思蓉手捧着咖啡纸杯,轻轻缀饮了一口。
狗子这是掉进马桶里了?
话说回来,刚刚贸然告白果然还是太鲁莽了吧。
以后要怎么相处啊。
正胡思乱想间,忽然听到卫生间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
???
她站起身,走到那个画着烟斗的门前,轻轻敲了敲。
“狗子,你还好吧?”
鸦雀无声。
何思蓉的心里犯起了嘀咕。
她思考了一会是进去康康,还是找个男的进去康康。
还没等她想好的时候,周嵩已经单脚跳着出来了。
“我知道苓儿在哪里了。”周嵩有些兴奋地说。
“你脚怎么了?”何思蓉问。
“没事,麻了。”
这种积雪的场面,又是凌晨三四点,自然是叫不到车的。
周嵩拉着何思蓉一路狂奔,两个人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周嵩生怕去晚了,袁月苓又转移了阵地。
从麦当劳出发,冰天雪地里跑了两三公里,他们终于抵达了……
另一个麦当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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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月苓最后还是没有回宿舍。
毕竟小朋友都已经把话说成那个样子了。
辞别了房产中介,袁月玲去了自由人网咖,躺在那天和周嵩一起过夜的情侣卡座沙发上。
因为没带身份证,不能开宾馆,要回去拿的话也晚了。
手机没电了,她也懒得管。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迷迷糊糊间,过去了几个小时。
也说不清是被尿憋醒还是被冻醒,反正就是醒了。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恰巧看到周嵩与何思蓉进了网咖,伸着头找人。
鬼使神差地,袁月玲躲进了厕所隔间。
待了大约二十分钟,她才轻手轻脚地出来。
确认周何已经走了,她生怕他俩杀个回马枪,也离开了网咖。
最后,就兜兜转转到了这家麦当劳。
如今已开遍全球的记快餐连锁,据说是在100年前由一个华国青年在大洋对岸创立的餐饮品牌,经过多年的发展演变和在各国市场的本地化,其创始人的来龙去脉以及原本的口味特色已经几乎不可考。
唯一100年间都没有改变的,是其24小时营业的经营模式。
每天晚上11点至次日早晨6点,记快餐的餐品会变更成为更简单却更贵的夜间餐单,并且不再接受优惠券。
袁月苓很长时间一来都不太理解,这个经营时段这样的菜单,其预设的顾客群体究竟是谁。
直到今天,她自己也咬着牙买了这样一份夜间快餐。
一个汉堡,一包薯条,一杯牛奶,价钱够在学校食堂吃三顿,没有一样东西是袁月苓爱吃的。
但是可以让她坐下来的时候挺直脊梁,不会被店员误认为她和角落里的几个流浪汉是同类。
不过既然付了大价钱,也就可以理直气壮要求服务,袁月苓向营业员借了充电器,虽然并不想心疼周嵩,但是总不能让何思蓉也跟着着急,报个平安吧。
端着餐盘,来到店内东边的角落坐下,虽然这边不如柜台附近暖和,但是店员从柜台也看不到这里,离店里那几个总是悄悄看自己的男人也最远。
接通电源,手机很快就能开机了,然后就跳出许多未接来电提醒,却都是何思蓉。
袁月苓有些恼怒,抓过手机拨出了周嵩的号码。
“喂?”是一个软软的女声,还带着困意。
袁月苓有些懵,慌忙挂掉了电话。她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连忙重新检查了一下,好像也并没有错。
“喂?哪位啊?”还是那个女声。
“小蓉,是你吗?”虽然声音一点都不像,但是袁月苓还是试着问了一下。
“你打错了。”接着嘟嘟嘟切断了听筒里哈欠声的尾巴。
这个女人是谁?
为什么电话会打到她那?
周嵩手机丢了?
那捡到手机的人要么关机私藏。要么听电话提条件或者归还,现在这算什么?
周嵩身边睡着别的女人?
他不是在跟何思蓉一起找我的么?
难道是我想错了,他们根本不是在找我?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念头决堤一般涌入袁月苓的脑海,让她拿着手机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无声无息间,手机自己锁屏然后息屏,黑色的屏幕镜面上倒映出一张美丽但有些失魂落魄的脸。
恍惚间,那美丽的倒影眼波流转,露出了一个有些矫揉造作的笑容。
又来?
回过神来的袁月苓毫不犹豫的把手机扣在了桌子上,然后从口袋里摸出郁盼望给的十字架开始念诵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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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钟后,定下神来的袁月苓再次拨通了周嵩的号码,她觉得自己还是了解周嵩,或者说她觉得自己了解男人。
一个曾经一亲自己芳泽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放下身段去跟何思蓉那样的鬼混?
“喂?找周公子的是吗?你是哪位啊?”电话里的女声变得精神洪亮了许多,更加悦耳了,只是传到袁月苓耳朵里就被过滤成了噪音。
“周嵩在干嘛?”袁月苓质问道。
“你哪位啊?我明天……”电话里的女声也变得没好气起来。
“你是谁?”
袁月苓厉声打断,听到“周公子”这个肉麻的称呼,她对自己的问题已经隐隐的有了一个答案,但是她有点不想面对这个答案,所以怀着一点侥幸心理,希望得到一个不同的答案。
“我唐小洁啊,周嵩这电话……”
听到“唐小洁”这个名字,袁月苓挂电话关机拔线一气呵成,趴在了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里。
唐小洁这个人,是她袁月苓在这个学校最不想打交道的一个,因为在这个女人面前,袁月苓无时无刻不感受到深深的自卑。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是大二的时候,无论姿容学业还是校内风评,她袁月苓是学院引以为傲的高岭之花。
但是随着今年夏天新生入学,事情悄悄的发生了变化。先是开学典礼上滴水不漏的致辞,然后是闪电般组建了t大第一个py社团自领社长并一人担数角献上一场颇具水准的秀。
唐小洁这个名字开始被校内外熟知。
她成绩一般,但是家资巨富出手阔绰,完全不屑于奖学金甚至根本不需要考虑工作和收入。
她浓妆艳抹,但女生不瞎都知道,她的素颜和袁月苓有8分像,加上高档保养,很少有同龄女性可以望其项背。
她交游广泛,但又长袖善舞,少有花边绯闻,仿佛她身边的男人都是有固定轨道的卫星,不近不远稳定可靠。
与唐小洁相比,只能在学业和学生会工作中倾注大量精力以获取奖学金来交学费和维持生活的袁月苓,因为不会用也用不起化妆品和保养品,只能硬着头皮一瓶大宝走天下的袁月苓,整天钻研那些高大上的建筑学理念,却难有片瓦遮头只能孤独的在快餐店过夜的袁月苓,连一个周嵩都搞不定,最后还落得被魔鬼缠身的袁月苓,有魔鬼的诅咒捆绑,还能被唐小洁撬走周嵩的袁月苓。
校花,实际上只是个笑话。
高岭之花也已经是高阁之花。
唐小洁的人生是袁月苓梦寐以求的,但是她居然还有心思取代自己,有时候真的要说人比人得死啊。
不知不觉间,袁月苓好像睡着了,但又好像没有,她觉得脚很冷,可能是袜子有点潮,也可能是周嵩在搞事……
她决定什么都不做,你有本事就把脚塞到干冰里去。
“姐姐,你这样睡觉会丢东西的。”
一个声音把袁月苓叫醒了,她从臂弯里抬起头来,眼前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样貌很清秀,穿着校服运动外套,里面不知道套了几层,鼓鼓囊囊的,背着一个沉甸甸的书包。
“姐姐,你的电话就这么放在这,被人拿了你都不知道。”这男孩看袁月苓醒了,就指着她的手机跟她说。他说话有点慢,一字一句的。
袁月苓看了一下周围,也不知道几点了,店里的灯大部分熄了,只有柜台和门口还比较明亮。柜台附近的座位上,几个人影或坐或卧,还能听到一些轻微的鼾声。
“谢谢你,小弟弟。”她把手机装回了衣服的内兜,向这这个男孩道了声谢。
“你喝牛奶吗?”袁月苓把牛奶杯递给他,奶已经凉透了,但是袁月苓觉得,这孩子来提醒自己,应该还是有所期待的。
“不用,我不饿。”男孩摆了摆手,退开了半步。
“我没动的。”袁月苓又解释着把杯子往前推。
男孩还是摇头,腼腆地笑了一下,踩着自己的鞋跟,啪嗒啪嗒地回到远处的座位上,趴在桌子上。
袁月苓看了他一会,也闭上自己的眼睛。
虽然很疲倦,但是,却一直睡不着。
再次睁眼的时候,那小男孩也没在睡觉。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右手支棱在桌上,托着右脸,安静又忧郁地望着窗外阴霾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