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回答也都是他教给你的？”
张宏的所有回答都太流畅了，对方难免不会产生这样的猜想。
张宏点头默认。
“请允许我找人，验证一下这个计划书后续的可实施性。”
这一次，对方没有等待张宏回复，而是直接拿起了办公桌上电话，拨了出去。
“小王，帮我叫一下小山和嘉良，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相视无语的等待，10分钟后，两个看起来比张宏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在王梅的带领下，走进了办公室。
“张总。”
“张总。”
“没事，你们坐，小王你去忙吧，我来介绍一下……”
筒单的寒暄过后，张宏和另外两个人熟悉了身份。
其实，就算张老板不去介绍，张宏也认识眼前的这两个人，只是对方现在是不可能认识张宏的。
许嘉良，现在是华夏人社区的技术总监，搜狼这时还没有使用产品经理的概念，华夏人社区早期的产品构架，几乎都是直接由技术总监来设计的。
在张宏的记忆里，许嘉良和自己一样，只在搜狼任职了数年的时间。
随后就不断的辗转于各个创业公司，或自己的创业项目之间，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投机者。
另一个人王小山，正是郭小奇的同学，现在在华夏人社区内部，负责站内搜索引擎系统的开发和维护工作。
他是真正的大牛，只是眼下，他在搜狼的地位，还远不及与他一起进来的另一个人。
张老板打开邮箱，筒要的向二人展示了，张宏《娱乐+社交+SNS》商业计划书大纲的内容。
王小山看得很是入神，而许嘉良则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这一切，张老板全都看在眼里。
“你们觉得这个东西如何，对你们现在的社区运营，有多大的提升空间，又有多大的实施难度？”
王小山没有说话，似乎仍然在做着什么思考。
“我认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网页随时随地都能打开，不需要下载安装成本，一旦做成了像QQ那样的客户端产品，不但推广成本高，还要去和别人竞争，最终丧失产品本身的便捷性。”
许嘉良直接武断的说到。
张宏早就知道华夏人社区内部体系很乱，看来自己计划书中的一些内容，一定是触及到了对方的某些利益。
张宏不知道，眼前这种针锋相对的状况，是不是张老板的本意。
但是对方已经将眼神转向了自己。
“张宏，你怎么看许总监的这个说法？”
张宏无意去得罪任何一个人，也不想出太多的风头，可是他更不能看着自己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我的看法和许总正好相反，客户端产品，正是因为其高额的下载推广成本，才让其在用户的使用中，不那么容易被替换，而网页，却只是一种脆弱的属性关系连接。”
许嘉良不以为然。
“那你就错了，我们社区内校友录的功能，正好解决了你说的这个问题。”
“校友录太局限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交关系，远不止同学那么单一。”张宏毫不留情的回复。
其实相类似的观点，张老板早就和许嘉良提过。
社区人的产品学生气太重，虽然这是这个社区最初最大的卖点，但人，终究都会长大。
“单纯的聊天软件可替代性太强了，我们的聊天室也在做相似的业务，并且做的也很好啊，这种多人互动的方式，才更方便植入广告，进行变现。”
贼心不死的许嘉良仍在强词夺理。
张宏感觉对方，筒直是幼稚的可笑。
“功能可替代，不代表数据可替代，如果你的眼界，总是放在如何争夺那么点流量上，未来你在用户留存上怎么死掉的你都会不知道。”
“聊天室种群聊的功能是不错，可是你想没想过，如果有一天，QQ也在客户端上推出了类似的群聊功能，并在客户端上集成社区，到时候，像华夏人社区这样的产品，你又拿什么去和对方竞争？”
和对方辩论了半天这种无意义的事情，张宏筒直觉得为了五斗米折腰的自己，非常的可笑。
许嘉良已经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张宏却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屠刀。
“模式必然是成立的，问题的核心，其实并不在于你们做不做得成，而是搜狼这样的庞然大物，开始去动QQ那微小的蛋糕后，能不能让对方马上投诚的问题。”
张宏这最后一句话，已经完全超出了技术和运营的范畴。
张老板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张宏所谓的自己布局‘娱乐+社交+BBS”只是一个幌子，模式成立后，真正的战术执行上，却又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理。
至此，张老板已经不用再听接下来的辩论，就已经确认了这件事的可实施性。
在张老板的指示下，许嘉良和王小山，怀揣着截然不同的心情悻悻地离去。
办公室内，又只剩下了张宏和张老板两个人。
“开门见山地说，对于这份计划书的商业模型，我已经十分认可了，可关键的问题却是在于，整个项目的具体实施上。”
张宏没有说话，想要等待对方更进一步的陈述。
从刚刚许嘉良的表现上，他已经能够稍稍的理解到张老板的顾虑心理。
至少在现阶段，华夏人社区的问题，并不在产品上，而是在团队上。
作为一个被搜狼用财力收购，强行收编整合过来的团队。
在整个华夏人社区项目部里，类似于许嘉良这样的、顽固不化的‘老华夏人’还有很多。
他们排斥任何可能会对他们的地位，产生威胁的改革和变化。
见到张宏毫无表示后，张老板终于再次开口：
“你能和你背后的那个人协商一下，让他来全权负责整个商业计划的实施吗？如果可行，薪资和分红，我都可以额外去谈。”
张老板虽然并不清楚，张宏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了解‘华夏人’的情况。
并能从产品特性、用户习惯、服务矩阵、产业变现，乃至是商业打法等多个角度，规划出如此细致周密的商业计划书。
其本人，势必也有极大的可能性，具备操盘这个项目的能力。
不得不说，作为华夏互联网圈最早的那批大佬，张老板认人的眼光，的确是非常的精准和独到。
可张宏却不得不辜负对方的这份期望。
他总不能顶着自己18岁的高中毕业生身份，大言不惭的对对方说：
【可以，你要找的那个人，其实就是我吧】
这种情况放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很难让人信服。
“您的这个想法，怕是难以实现了。若是他真的有意如此，可能现在站在您面前的，就不会是我了。”
张宏回答问题的方式，非常的沉稳老练，似乎有着他这个年龄，不应该具备的成熟。
张老板闻言后面色微正，他亦完全无法将张宏，当作是一般的高中毕业生去对待。
“如果确定不了这个适合的人选的话，这个项目对我的意义，可能就会大打折扣。”
双手用力的揉了揉额头两边的太阳穴，张老板不紧不慢的说到，过程中一直偷偷的留意着张宏的表情状态。
发现张宏毫无反应后，张老板整个人突然话锋一转。
“我想，我只能为这份计划书，支付对方期望值一半的费用。”
对方期望值一半的费用？
按张宏之前提出的30万的要求，一半，就是15万。
已经稳稳地超过了张宏10万块，网吧投资费用的预期。
“如果是这样的话，请允许我出去打一个电话，和对方沟通一下意见。”
“好的，您请便。”
假意的走出房门，找了处无人的角落，张宏假扮成与人在电话中沟通的样子。
虽然是装逼，但张宏也不想让自己像个自言自语的精神病一样。
整个通电话的过程，张宏都只是微微点头，偶尔发出‘嗯’的声音。
“沟通的怎么样了？”
回到张老板办公室后，对方好像迫不及待似的询问结果，语气却是淡定异常。
“这个数字他可以接受，但是有一个附加条件。”
“什么条件？”
“一个，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条件……”
东新国际大厦楼下。
张宏刚一走出写字楼，就直接拦下了一辆刚好经过的出租车。
两个多小时的洽谈时间，又是辩论，又是价值博弈。
几乎榨干了张宏所有的精神。
直到彻底坐进出租车内，张宏才长吁一口气，真正完全的放松自己。
这可不是在菜市场里，和小商小贩的讨价还价。
对手是真正的网圈大佬。
即便自己前世时，也能勉强算个后起之秀。
但在真正的大佬面前，显然还是有些不够看。
还好自己现在只是一副18岁的皮囊，还可以给自己的背后，虚构出一个更加虚无缥缈的存在，这才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
“嘿，爷们儿，上车都老半天了，您还没说您要上哪儿去昵？”
思绪被出租车师傅的问话打断，张宏馗尬的一笑。
刚刚就想着一溜烟的赶紧离开那个地方去了，倒是忽略了这桂。
“师傅，我想去卖些磁盘，用来刻录文件，您有什么推荐的地吗？”
“嘿，这你还真是问对人了，我直接带你去个地，准保那儿东西正宗，不正宗不要路费。”
张宏其实也就是随便一问，没想到对方这么热情，的确符合老燕京人的特性。
张宏绝对的相信，对方推荐的地儿，自己要是不满意，对方真的会不收自己打车钱。
购卖空白磁盘的这个想法，张宏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2002年，优盘的概念刚刚成型，还没有在市面上被真正的应用。
刻录光盘，已经是时下最简单有效的虚拟文件交付方式。
毕竟涉及到完整版商业计划书的全稿，和交易酬金的交付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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