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就此留下来的这批人,是自从他们逃难开始,第一批主动脱离队伍的人。
赵福瑞脸上的表情很不好,哪怕之前他已经想明白了,加上邹有钱也说了不少客观问题,但,有一就有二,赵福瑞心里担心,这样留下来的后遗症是巨大的。
若是越走到后面,越是碰到像水云寨不错的地方,是不是队伍中还会有人选择留下?
他们这一队逃难之人,自上哇村出发,直到了南面,又还会剩下多少人?
赵福瑞对此,心里更是没底。
尤其是,他也看的出来,队伍中的其他人心动了。
眼下不离开,恐怕也是有打算遇到更好的地方的想法。
若真走到了那一步,这些动心之人肯定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而他,又能阻止几次呢?
老话说的好,物极必反,慧极必伤,他眼下能做的,无非就是尽力。
尽力拖延这一天的到来。
…………
当时间临近申时,车队再一次整理完毕。
赵福瑞吆喝一声,整个车队开始缓慢前行。
人群结伴排着队,一个跟着一个,最终还是离开了。
水云寨的人再一次从寨子中走了出来,只不过这次,对方却没有拦住他们。
车队前行,直到将身后的水云寨甩的不见踪影,赵福瑞方才松了口气。
告诉整个队伍,加快此时赶路的力度。
终于赶在天黑之前,他们找到了一块还算平坦的空地休息。
今天白日里,水云寨外发生的事情可不少,大部分人都仍担惊受怕。
所以晚上的时候,赵福瑞特意拜托袁老爹等身手不错的猎户,就着隔壁的山林,简单的狩猎了一些野物。
赵福瑞和邹有钱两人代表队伍大气的将野物花钱买下,并将野物交给郭氏大锅熬煮,煮好之后,更是给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分了一碗肉块汤压惊。
这样大的手笔,在某种程度上安抚了大部分人。
晚上,赵福瑞又安排下充足的人手守夜,众人这才各自睡下。
与此同时,长乐县这边的氛围变得更加压抑。
赵善丰手段狠毒又阴险,加上手段了得,不过一日,便十分顺利的将阳承郡郡守交代下来的征兵人数凑了起来。
马荣收到消息,更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早早的将这些被欺骗而来的青壮男丁押往了阳承郡。
路上,虽然有人反应过来,但无奈押送的衙役官差众多,加上众人又被绑上手脚,束缚增多,只能认命。
赵善丰本以为这事会暂时平安过去,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说着不过征召短工付钱,实则是送去阳承郡征召当兵的消息如一阵风似的传了出来。
赵善丰始料未及之下,直接被上哇村的男女老少堵在了家门口。
可以这么说,上哇村算得上是被坑的最惨的。
谁让赵善丰本就是本村人,加之赵福满黄氏夫妇更是可着劲的劝说,短工的月钱又充足,种种原因加诸在一起,上哇村的青年人除了实在离不开的,剩下的全都被其一网打尽。
眼下,上哇村只剩一堆老弱妇孺。
在听了这样的消息之后,众人在六神无主之下,只得过来朝赵善丰讨要公道。
这其中,就有赵福满和黄氏两口子。
两口子也是怕了,没想到自家儿子连族人都坑骗,遂过来央求对方放人。
可人已经送去了阳承郡,眼下人都要到了,这让他怎么交?
何况,办好这件事,他算是刚在县令大人那里露了脸面,得到了重视和夸奖,眼下赵善丰哪里会舍得反悔。
就这样,赵善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命令府里的仆人拦着不让进,有那闹得严重的,就送去衙门。
反正衙门有其他人在,定然不会让其闹开。
其它人见状,胆子也好,便不再闹。
此时,已有不少人后悔,早知眼下会这样,他们当初就应该跟着赵福瑞他们一起逃走。
心理素质低的,已经哭的不成样子,“老天爷啊,造孽啊,娃他爹被抓走,这让我和娃怎么活啊,”
也有烈性的,见赵善丰不出来便要以死相逼,“赵善丰,你不得好死,我黄秀英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说着,就要去撞墙。
周围其他人见状,赶紧将其拦了下来,并纷纷口头劝说,“哎呦,这可不行,你走了,家里娃咋办?”
女人悲愤异常,忍不住号啕大哭。
这样的闹剧,就在县令府衙的隔壁频繁发生。
马荣就是眼瞎,也不可能听不到,当即,皱了皱眉,同时也对赵善丰这个人的印象降低了,遂也想不起来,当初赵善丰如此提议,也是他点头同意的。
“哼,不堪大用,”马荣气的叫骂一声,跟着喊来家里的管家,“管家,你去看看,若是不成,都送去县衙大牢!”
再怎么样,也是替阳承郡郡守办事,总不能闹得太大,不然,他也跟着的吃瓜落。
“小人明白,”
管家退出房门,抬头望了眼院外,摇头心说这些人也是凄惨。
还是乡亲呢,动起来更狠,其他的庄子还留了个跟,只有上哇村几乎全军覆没。
啧啧
不过,这和他有啥关系,带着护院家丁,管家出了门,跟着伸手指着对面门代,“时间长了,若是还有人,就送去衙门,”
“若是短,那哭就哭吧,毕竟是家里人当兵,九死一生的事,也不能做的太过。”
“是,小的明白,”
管家满意的“嗯”了一声,跟着美滋滋的甩着袖子走了。
冷眼看着隔壁院落,管家心里哼的一声,心说就算对付不了,他也要隔应一下对方才行。
赵善丰这个便宜姑爷,可没少让他吃亏。
眼下也是报应了!
…………
此时,赵善丰坐在书房,忍不住发了火。
他想不到,这个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
当日在县令大人府上,有蓝师爷,管家,文书等人在场,他的提议,对方这都知道。
不过,这些人应该没能力,也没胆子敢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那除了他们,就剩下……
突然,赵善丰的目光直接看向后院,马帛盈所在的房间。
是她!
当即,赵善丰再也控制不住怒火,直接冲到了马帛盈的房间。
结果,屋子里没人!
赵善丰皱眉,将门外的丫鬟叫了进来,“夫人呢?”
前两天不是刚回来,怎么人还是不在。
丫鬟被赵善丰吓得瑟瑟发抖,说话也是哆哆嗦嗦,“夫人,夫人去城外的寺庙上香了。”
“呵,”赵善丰冷笑,“她去寺庙上香?”
“是,”丫鬟说着马帛盈随口留下来的话,同时一脸紧张的看着赵善丰,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夫人,夫人,夫人说了,”
“夫人说了什么!你吞吞吐吐的又做什么?”
赵善丰闻言,耐心不足的翻着白眼。
丫鬟见状,干脆闭上眼睛,扑通一声直接跪下,咳咳两个头,跟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将马帛盈的话说出口来,“夫人说,老爷做下的孽债太多,夫妻一体,夫人担心自己会被报复,遂去寺庙上香,说是要提自己赎清身上的冤孽。”
丫鬟说好,好半晌,屋子都没有动静。
丫鬟吓得冷汗淋漓,更是不敢言语。
“哈哈,哈哈哈,好,好啊,好得很啊!”
赵善丰被马帛盈这样膈应人的举动成功气笑了,“她倒是惯回装模作样!”
咬牙切齿的盯着院外,赵善丰恨不得将马帛盈直接动手解决掉。
不过,眼下还不行!
他需要马荣,马帛盈,只能暂时忍耐!
深呼吸两口,赵善丰赶紧平复自己的心情,跟着,不带丝毫感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
“你下去吧,该说不该说,”没说完,赵善丰冷笑,“想死想活就看你自己了。”
丫鬟点头捣蒜,“奴婢知晓,老爷放心,此话绝不乱说。”
也懒得管马帛盈,反正对方总是和他作对,赵善丰想到郡守给的新的命令,再一次回了书房。
不出意外,他还要在马荣那边多加表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