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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照着常昆的想法,这做人也好,做神仙也罢,四个字,无愧于心。
只要拿的住这四个字,便不会有什么郁结烦恼。所以多愁善感实在不该,活得痛快些,洒脱些,难道不好?
隐娘一去,一年半载,也没有音讯。常昆拿同心结问她,却还在路上晃悠。也算是逍遥自在了。
这天,又到了韩湘韩湐兄弟回家的日子。一月十天在白水谷,二十天居家,这几年一直未变。
明恩托着他们两个御空飞往家中,风驰电掣间,不多时便到了。
大老虎从天而降,落在韩家宅子里,看见的人早已见怪不怪。韩氏的孩儿得了仙人垂青,成了仙人弟子,这事已经传遍了方圆百里,几无人不知。
当初常昆一掌打死大颠和尚,在河边留下的那道峡谷,酝酿成一个狭长的湖泊,现在都成了风景名胜。
有名士名人到这里来,皆不忘瞻仰一二,留下些诗词名篇。
而且这地方,成了各教派的禁地,打那以后,也没了和尚、裹头僧再来圈地建寺。
连官府、民间的风气,都好了许多。
这与当初常昆私设阎罗殿恐吓永州官员不同,那毕竟是假阎罗之名,而阎罗的威风,要在人死后才耍的起来。
因此有侥幸在里头。坚持个几年,想着反正没死阎罗也不能把人怎么样,就渐渐放松,复归旧态。
可这地方不同。当初常昆杀人如杀鸡,一掌打出个湖泊来,那凶猛劲儿,实在教人难以忘怀。
这样的人物,他就在人间。你招惹了他,一转眼人家飞到你家里,一掌把你家夷为平地,那可就不必等死了之后了,而是送你去死。
这威慑力,非常直接。
所以风气就这么来了。
尤其是大老虎每月往返一回,那是明晃晃在眼前,不是虚的。每一次都是一个警醒,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明恩落在韩氏宅中,抖抖皮毛将两个毛孩子丢下来,低呼了一声,与他们点了点头,又一转身腾空,化作一道神光远去不见。
韩湘韩湐跟它招手作别,转过身来,正见一个长髯公站在正屋门前的檐下。
隐约有些熟,但一时间想不出是谁。
“快些过来,见过你们的叔祖!”
韩夫人的声音传来。
两个顿时恍然大悟,这位就是他们叔祖。
韩夫人一直称呼的‘叔叔’,也就是韩夫人丈夫的弟弟。也是韩家朝廷里的靠山。
韩湘韩湐忙规规矩矩一溜儿小跑,到叔祖面前,躬身作揖“叔祖!”
长髯公微微颔首“进屋说话。”
转身进了屋里。
此时屋里,不止韩夫人婆媳,还有一个老妇人。三人这会儿正在说话,言语间颇为欣喜,有种久别重逢的欢乐。
韩湘韩湐规规矩矩坐好,便听韩夫人道“你们叔祖这回回来,是要去潮州任职。你们小的时候,叔祖还抱过你们,记得不记得?”
韩湐摇头“不记得了。”
韩湘道“隐约有些熟。”
长髯公摆了摆手“当初我抱他们,一个才两岁,一个才一岁。自然不记得。”
又叹道“转眼快十年了,都长大了。”
韩夫人道“叔叔这次怎会外放潮州任职?”
长髯公道“实是贬谪也。”
他道“朝中被佛道两派的神棍搞的乌烟瘴气,我一力主张罢黜佛道,天子被神棍蒙蔽,降罪于我,将我贬到潮州作刺史去。”
韩夫人闻言,惊道“怎会如此?叔叔做官兢兢业业,只谏言便要贬谪?潮州可不是好地方,天气比邵州还要恶劣!你年纪也不小了,去了潮州,实难适应啊。”
长髯公叹道“朝政污浊,我自秉公谏言,这是我的本分。至于贬谪,欸”
言语中颇多无奈,却也说不出口。
“此番去潮州,经过邵州,便来看看大嫂。”他道“当初兄长离世,将托付于我,我却一直在长安,辜负了兄长的信任,心中实在愧疚。”
韩夫人忙道“这说的哪里的话?若非有叔叔依靠,我与你侄媳早不知沦落何处。这两个孩子又怎能如意长大?”
韩愈摇头道“几年前大嫂来信,说摩尼教圈地,我当时便感无力应对。当初安史之乱势大,朝廷借兵回鹘得以平乱,那摩尼教借了回鹘的兵势,短短数十年在我大唐遍地开花,行为嚣张霸道,而今竟然到了干涉朝政的地步。”
“我也是没法子了呀!”
便一转言“大嫂,刚刚那山君从天而降,我目睹之。当初大嫂说仙人相助,我还不信,今日却是开了眼界。”
韩氏闻言笑道“实是幸运。我信中与叔叔也是说明白的。那仙人生的魁梧壮大,初看不似个仙家,且直言直语,气魄堂皇,仿佛江湖豪客,又如沙场猛将。直言与佛门有仇,又受友人所托,前来点化湘儿,遇上这事,这才为我家解了围。”
韩愈犹豫了一下,道“这仙家,不知是佛是道?”
实在韩愈对佛道而今皆无好感。佛门便不说了,一干邪教的领头大哥,这些年天下纷乱,佛门占了三四分的责任。
而道家,却是因而今太阴真人朝中作祟,竟蛊惑天子,满天下捕蛇,要炼什么长生不老丹。
这不是胡扯么!
秦始皇玩过,汉武帝玩过,连李世民也玩过,谁玩出花了?都没有。这是祸国殃民也!
所以才有此问。
若那所谓仙家是佛道中人,便他再厉害,韩愈也要让韩氏子弟远离之!
韩夫人闻言笑道“却是看不出来,他说与佛门有仇,便非佛门信徒。但又不是道人打扮,是个俗装,想来也非道家中人。”
又道“可询之湘儿、湐儿。”
韩愈点点头,对两个孩子道“那人是佛是道?”
韩湐道“我也不知道先生是佛还是道。”
韩湘则道“先生与佛门有仇,前不久又处置了一个道士,逼迫道士呃,兵解。料来也不是道家的。”
韩愈听了,开颜笑道“虽我历来斥之神棍,不以神神怪怪为甚。但既不是佛道中人,想必是隐居的异士。我看你们两个这几年学到不少,至少知理,说话清晰通透,看来教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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