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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木条
    有人欢喜有人忧。

    元经义总算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可元华岩就难受了,正焦急地想要反驳几句,可一看老父亲那闷闷不乐、黯然神伤的表情,只好空动了动嘴皮,倒也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散了吧。”元宏伯左手一挥,身子无力地向椅背后靠去。

    众人齐齐躬身行礼后,三五成群,神情各异地稀疏散去。

    ……

    元家的府邸在琉光城以东,占地面积极广,粉白的护墙绵延数百米,虽临闹市不远,但进入朱红色的大门后还算僻静。

    元箫二人回到元府的时候,元家的风波暂时已经平息,就算暗地里依然波涛汹涌,但至少表面上是恢复原状了。可是犯了错的元箫,还是被点名先去进见了元宏伯。

    穿过垂花门,踏上抄手走廊,绕过碧波莹莹的荷花池,此时的琉光城正值盛暑时节,那翡翠盘似的荷叶,冰清玉洁的白莲,与那清透的水镜交映生辉,刹是好看。些许凉风带着醉人的荷香传来,元箫不自觉地向上勾起了唇角,穿越而来的紧张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元云生毛骨悚然地瞧着径自微笑的元箫,再瞧一瞧迫不及待走出书房外,右手拿着一指宽一尺长的小木条,还有一下没一下轻敲在左手的元宏伯,机警地朝后小退了几步。

    对方的视线传来,元箫似有所察地抬头一望,对面的老人在自己记忆中重叠,有一种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臭小子,还不过来挨打,在那傻站着干什么?”

    许是对面的小子与他往日见到自己时,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的神情有些不符,是以元宏伯方才也是有些微愣,对方看到了自己和手里的小木条还傻站着,这不是挑战自己这个当爷爷的权威吗?元家除了自己可是没人管得下来他了,再不给他点厉害瞧瞧,那还得了?

    元箫敛衽进入书房的时候,元宏伯已经摆好了一副家主大人的威严面孔,正襟危坐地端坐于上位,目不斜视地望向元箫。

    “拜见家主爷爷。”

    元箫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双手划圈,以掌心相对的姿势,双掌交叠举于胸前,身形微躬行了一礼。毕竟,印象中这位老人,可是自己目前最粗的大腿,抱紧点,总是没错的。

    礼仪到位,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没有客意地张望和打量。但元宏伯瞧在眼里,怎么瞧怎么奇怪,这还是自己那个像毛猴子一般上窜下跳、坐立难安的孙子吗?

    怎么今天,如此恭敬又落落大方?

    哼,别以为装模作样就能逃过责罚。

    “又不是什么正式会议,私下里就叫爷爷吧,叫什么家主?”

    元箫倒也不扭捏,反正都准备用这个身份生活下去了,再次行了一礼,顺应地叫了一声。

    “臭小子,你自己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你这一天天的,能不能让我这个老头子少操点心?”刚摆出威严架势的元宏伯,把手里的小木条狠狠一摔,木条弹在红木浮雕的平头案上,一蹦而起,翻了好几个轱辘,滚到杉木铺成的地板上,顿时傻眼。

    破功了。

    书房里就一老一少二人,我是去捡还是不捡啊?哎,着急。端着威严架势的元宏伯郁闷地想到。

    元箫努力地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什么?我干了什么“好事”?那可就多啦,这叫我如何说起啊?脑海里思绪翻转,元箫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元宏伯见他“懂事”地捡起小木条之后,却把小木条放到了离自己最远的,靠墙的,用来陈放书册的十锦格上,不由得也是气得发笑,戏谑地怒吼道:“臭小子,你不会连你自己犯的哪些错都不知道吧?”

    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还是老实交代了吧。

    毕竟沉默是金的道理,看老爷子这怒火中烧的模样,估计是不管用了。

    “我前二天把玉山的茶杯扔进了茅房,又拿出来放到他茶几上了;护卫长元阳庭的头发,被我‘不小心’烧掉了不少;云生抗迷药的能力,越来越高了。啊,不是,我是想说……”标标准准,差点站成立正姿势的元箫,耷拉着脑袋一五一十地朗朗道来。

    “够了!”

    元宏伯歉意地透过雕花窗棂,朝屋外看了一眼,打断了元箫的自白书。这小子也不小声点,非要让人家听到不成吗?

    元箫也是无奈之举,老爷子不喊停止,真要让他一件件说下去,他能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带停顿的。

    真要是那样,坦白也从不宽了。

    他就不信当着元云生的面,老爷子还能听得下去。

    “你这臭小子,没想到你还干了那么多混账事,可重要的事你都忘记了?……”元宏伯把今日家族会议上,众人对元箫的指控一一说了出来。

    元箫委屈啊!

    冤啊!

    那个谋财害命的控诉真是莫名其妙,他连那人是谁都不认识,听都没听过;至于跟那个女子的事情,更是清清白白,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功法的的确确是他拿的,可是当时那种情况!跟他平日里一起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魏兴平,十分火急、焦眉苦脸地说不拿钱赎人就要没命了云云。

    那还了得?

    自以为义字当头,豪气冲天的元箫,只好同意让他暂时周转应急。

    至于,缺席每月一次的家族例会这事,虽然前身空有个名头,从不处理家族事务,但这等重要的日子,他也还是记得的。可他被人谋害了,回不来啊!这事就只能打断了牙齿往肚吞,认下了。

    “爷爷,除了偷借功法一事和今天睡过了头,其他事孙儿都是被冤枉的。”元箫抬起头,坦然无惧地迎向了元宏伯质问的目光,眼神里那是充满了无所畏惧的勇敢和矢志不渝的坚定。

    反正要打就打,要冤枉我,那是不可能的!

    元宏伯实在是被气乐了,偷就偷,借就借,把偷美名其曰借的倒是第一次看到。不过,当其看到元箫坦然无惧眼神的时候,还是觉得这小子比之前有担当多了,脸色好看了不少。

    这才是一个少家主应有的样子嘛。

    元宏伯右手五指一张,用力一吸,那放得老远的小木条“嗖”地一下,再一次回到他的手里。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把手伸出来吧,老规矩。”

    一见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木条,前身之前被揍的情景就历历涌上了心头。

    刚刚升起的豪情壮志,突然一下子就没了!就像被针猛地一下扎破的皮球~蔫了。

    “爷爷,箫儿知道错了,箫儿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元箫小鸡啄米般地直点头,态度诚恳得很,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

    嗯?

    元宏伯被元箫良好的认借态度晃了晃神,不对呀!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上道了?是了,这小子一定是想逃脱责罚才这么说的,看我会不会上了你的当。

    “箫儿,功法乃家族立根之本。你这次真的过头了,必须得让你长长记性。手心伸出来吧,本来是罚你二百大板,看在你认错态度尚可的份上,就打二十大板好了。”

    什么?还要打?

    “急中生智”的元箫开始摇摇晃晃,身子“虚弱”地慢慢地往一旁倒去。

    为什么是慢慢地?

    他怕疼啊,一下倒下去,没伤也有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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