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日,曹悍在家里待的越来越不是滋味,老是觉得心烦意乱。
等伤好的差不多,他索性搬回东宫,重新和夫蒙灵察住一块。
亲府里热热闹闹,不像家里那么冷清,和兄弟们在一起也能让憋闷的心情好转起来。
麻将牌不知怎地传入东宫,还有人专门接生意定做,材料不同价钱也不一样。
曹悍打听一番,才知道这生意就是李林甫这小子捣鼓出来的。
他把原来那帮制作麻将牌的将作监匠人纠合在一块,由他负责接单子找销路,那些匠人们负责制作,他在从中抽取一部分佣金。
李林甫既会玩也懂制作,无形中成了大周朝的麻将推广大使。
这个消息,也是那日李重俊抱着一箱子象牙做的麻将牌回宫时,曹悍才知道的。
“我说这几日怎么老是听到宜春宫里传出哗啦啦的搓牌声,原来是李林甫这小子在搞麻将推广!”
曹悍哭笑不得,他把麻将弄出来,本来只是想送给太平公主,当作无聊时的一项娱乐活动,可没想着要推广成全民活动。
李林甫帮他把这一点做到了,这小子现在成了东宫最受欢迎的人,各处衙署都争着请他去讲解麻将牌的玩法,指点牌技。
整个东宫,上至太子,下至厩牧署的马夫,都对这种新式博戏充满了兴趣。
相信过不了多久,麻将牌就会在整个大周朝廷上流传开。
曹悍当初让李林甫找人制作麻将牌时,让他对此事保密,他可不想背上一个弄臣的名号。
李林甫也的确做到了,现在大部分人都以为麻将牌是李林甫捣鼓出来的新玩意,对他赞不绝口。
只有李重润李重俊等少数人知道,这其实也是曹悍的杰作。
事实证明,邀宠献媚这种事,李林甫比他在行得多。
没过多久,这厮就调往詹事府,出任从七品上的主簿一职。
别看只是官升一级,这里面门道深了去。
偌大个詹事府,只有一名主簿,真正的职低权重,能担任此职的,必定是太子信赖之人。
另外,詹事府没有太子詹事,全由少詹事阎敬容主持工作,李林甫出任主簿,这背后便有了太平公主的点头。
能同时搭上太子和太平公主这两条线,李林甫的官宦生涯迎来一次重大转机,从左监门率到詹事府,这是质的飞跃。
听说这厮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在宜春宫里教李显夫妇搓麻将。
当然,依靠如此手段上位,难免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肃政台那边还接到不少以弄臣名义参他的奏本。
李林甫请曹悍出宫喝酒时提到过,语气很是不屑,对于担上一个弄臣的名号完全不在乎。
四月中旬以后,朝廷主要的工作是两件事。
一是准备迎接吐蕃、突厥和各西域藩属国使臣。
他们到神都觐见大周天子,并且向新皇太子表示祝贺。
二是辽东的战事接近尾声,契丹叛军已经基本被消灭,平辽大军即将班师回朝。
左春坊正六品上司议郎张昌义,异常低调地回到东宫。
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治疗,他那张俊脸总算保住了百分之八十的颜值。
只是常元楷极重的拳头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些难以消除的伤痕,让他的脸看上去多了几分阴鸷感。
这日,张昌义回到左监门率,正率官房里的主人却是换成了武延秀。
“西海郡公有话请说,某还要回左春坊。”
张昌义坐下冷声说道,曾经的下属如今职位比他高好几级,这让他心里无比憋屈。
武延秀为他奉上一杯茶汤,在一旁坐下,笑道:“张兄似乎还在为那日的事情生气?”
张昌义冷哼道:“当日太平公主指派崔晔等人找上门,要将曹悍调走,你袖手旁观也就罢了,竟然还跟着他们一同向我施压,要我答应放曹悍离开。”
武延秀笑道:“那日形势比人强,连崔晔那老匹夫都来了,你我拿什么跟公主府威势抗衡?”
张昌义讥笑道:“这就是你们武家调教的好媳妇!”
武延秀眼眸划过一丝戾色,旋即无奈道:“旧事莫提,今日请张兄回来,是想问问张兄往后作何打算。”
张昌义冷冷道:“还能有何打算,安心在左春坊当差就是了。”
“难道张兄此前遭受的屈辱,就这么算了?”
张昌义怒道:“我又能如何?难道去找太平公主报复?”
武延秀摇头道:“自然不能去找太平公主。不过算起来,此事也是因曹悍而起,难道张兄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张昌义听到曹悍二字,便攥紧了拳头,心头的怒火难以抑制地蹿起:“听说他在亲府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武延秀道:“张兄养伤这段时间,曹悍在东宫可谓风生水起!他已经是朝廷上下皆知的马球高手,听闻,不久后吐蕃、突厥使臣到来时,要跟我大周举办三国马球联谊赛,圣人有意让曹悍与十六卫府的高手组成球队迎战。
此人又与邵王、义兴郡王交好,假以时日,再立下几件功劳,平步青云易如反掌!只怕过不了多久,张兄再见到他时,就要行礼口称下官了!”
张昌义呼地一下站起身,怒喝道:“放屁!我虽遭贬,却还是正六品上的司议郎,他曹悍不过是个正七品下的亲府旅帅,想爬到我头上,没那么容易!”
武延秀微微笑道:“只差四级而已,张兄觉得需要多久?半年、一年?”
张昌义铁青着脸不说话。
武延秀请他坐下,继续道:“张兄被曹悍所害遭难,安定公主殿下也因此在太平公主处受辱,算起来皆是因曹悍而起,要是轻易放过此人的话,只怕张兄今后在神都就抬不起头来。
不久前,太平公主赠马惹出的风波想必张兄也听说了,此人贼胆包天,与太平公主亲近,有损我武氏颜面。他现在有太子照拂不好轻动,不过,却可以从别的方面敲打敲打,给他点颜色看看。”
张昌义皱眉道:“此话何意?”
武延秀阴恻恻地笑道:“而今,内宫尚食局有一位齐司膳受圣人宠爱,此女是曹悍的相好,不若从此女着手!”
张昌义眯眼,来了几分兴趣:“且说说看。”
“此女从房州而来,算得上是太子一党,说不定,根本就是太子安排在内宫的人。若拿此女动手,一来可以报复曹悍,二来可以顺带手落了太子颜面,一举两得....”
武延秀压低声将他的盘算说出口。
张昌义听罢,思考了会,盯着他道:“西海郡公之意,是与我合谋做成此事?”
武延秀干笑一声道:“内宫里的人手小弟可以帮忙安排,但具体办事的人,可得由张兄来找。”
张昌义点点头,“且容我回去再想想。”
说罢,张昌义起身告辞。
送他离开后,武延秀回到衙署,武延基负手从隔壁走了出来。
“此人做不了主的,他还要回去问问安定那老太婆,有那老太婆支持,他才敢干。”
武延基冷笑道。
武延秀笑道:“那老妖婆吃了李令月的闷气,正愁没处撒,肯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回来,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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