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棠忘记了拿书,站在窗前看着那人的背影,蓦地,想起了六一大师兄,心岸乏起思念,眼中噙了泪。
忽然的一个转瞬,那人回过头来,看到站在窗口前的她,四目相对,恰如那日里她站在水岸边回头看见窗口所站之人,虽然隔得远,却也能看得清。
下意识的一个动作,沈梅棠将自己藏在了窗帘之后,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躲,为什么看见他就会想到六一大师兄?而想到六一大师兄她就会哭!
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感情,确实无法描述,我无能为力!
当沈梅棠从窗帘后出来,再次望向窗外,沿着水岸边一行远去的身影越来越小,飘飘荡荡的雪花朦胧了视线,仿佛水面上腾起一层氤氲白雾。
她关上了窗,转回身,往楼下走,却见北窗口前摆放了一张琴。
她推开了北窗,雪中的‘百尺园’尽收眼底,前几日还姹紫嫣红的花朵,攀墙而上的的花朵,只剩得突兀而立的枝丫上挺着雪花,依然可见到地面上透出那一抹的嫣红,花瓣落得满地。
回忆着那日里楼上传来的琴声,不知不觉,她开始抚琴。
特别是在雨天,或者是诸如这般的雪天,忧郁的情绪便会出来做怪,或许,认识一个人的时间很短暂,忘记一个人却需要一辈子。
想忘记的忘不掉,想记住的记不住。
她一边回忆着琴曲,一边心岸乏起思念,思念着六一大师兄,心绪如雪花般徘徊天空,手指拨动,曲子随心事而走,讲述着她的郁闷与伤感以及不如意。
不知不觉,她想起了对胡大恶人之恨,紧锁着双眉,杏目圆睁,将曲音弹得极其的高亢。
仿佛高亢的曲音是熊熊燃烧着的烈焰,窜起数丈之高,直接舔向天空。前一秒,是六一大师兄葬身火海,死不瞑目;后一秒,就是胡大恶人烈焰焚身,痛苦哀嚎!
高亢的琴声若嘶声的嚎叫,空气都要凝固,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她发过誓,非得让那大恶人血债血偿,天打五雷劈,将他烧成一把黑灰不可!
高亢的琴音不停,她的手指捻、拨、敌、打得极快,仿若一股飓风凌厉而下,所到之处草木尽折腰,直接将那大恶人抹杀!
她的面孔变得不在只是花容月貌,瞪大的眼睛之中闪烁着强烈的光芒,那一种光芒是迷茫、恐惧又让人怜爱,还有激情与痛苦交织一处,而无法描述出来。
陡然间,她停顿了一下,似是回想起弹断琴弦之事,将调子沉了下来,琴声被压制得低回不已,将继将断,断而复联,仿若外面飘荡着的雪花服帖在水面上,稍刻既融,水面无痕。
琴声若水,在她的眼波里跳跃。
若有若无的一阵风,顺着北窗吹进来了雪花,落在她的手背上,融成了水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或是楼下有人打开了房门,而带进来的一阵穿堂风。
她收回了飘远的思绪,起身关上了窗子,顺着楼梯走下楼来。
蓦地就是就在一怔,忽见得那赏雪的人,正坐在书案前,饮着茶,刘公公躬身立在一旁边。
“咳,”
稍微的清了一下嗓子,他撂下手中的茶碗,看一眼沈梅棠,然后又微笑着看向一旁边。
眼前人,仿佛是六一大师兄年长了二十几岁坐在眼前,特别是那轻轻的一咳,以及落下茶碗,将头稍转向一旁边微笑着的样子,如出一辙。
一个刹那间,沈梅棠瞪大的眼睛忍住不掉来眼泪,她真想对着镜子看一下自己,是不是她也老了二十几岁?她的六一大师兄又回来了,与她偕老!
“棠主,见了圣上还不快些施礼呀?”刘公公至沈梅棠跟前道。
闻得刘公公言,沈梅棠忽然回过神儿来,上前施跪拜大礼道“沈梅棠见过陛下,愿陛下金身万安!”
“免礼,平身。”圣上道,“赐座。”
“谢陛下。”沈梅棠礼道。
一时因思念的情绪起,见琴便抚了起来,情到深处,难自控,竟不知陛下何时来到此处?懂琴者,自是懂得琴语,恐怕是借琴曲所倾述忧肠,陛下必是能听出几分,沈梅棠有些忧虑!
“沈梅棠倾城绝色,更且资性聪慧。五岁里日诵千言,出口成文章;七岁里吟诗作赋,文思泉涌;未待十一岁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非是教习之所能也!”圣上道,“果然,名不虚传。”
“陛下过奖,沈梅棠汗颜!”沈梅棠急忙起身,再次施礼道。
“莫过谦,过谦则骄。”圣上道,“见过你的书画,着实功力不浅,字迹俊秀,所作之画传神,更是观你剑舞,刚柔并济恰到好处,为女子当中不多见者。”
“陛下真知灼见,远见卓识。”刘公公一边上前斟茶,一边赞道。
“呵呵”圣上笑着,气氛很是融洽。
忽然见一个太监入得室内,毕恭毕敬礼道“陛下,外边天冷,贵妃在前边楼阁中等候,怕陛下冷着了,让我过来,看看圣架移步何处了?”
“嗯。”圣上起身,刘公公急忙的将搭在一旁边的黑色大氅拿起给披上。
“恭送陛下。”沈梅棠施礼道。
圣上点了点头,随既向外面走去,沈梅棠与刘公公送至门口处。稍刻,沈梅棠与刘公公道“也不知道陛下来此,我只顾着在楼上抚琴,痴迷于春霞这首曲子,不知可有惊到圣架?”
“难得,难得棠主痴迷春霞这首曲子,若不是因这痴迷,曲子定是枯燥无味儿,打动不了人心的。”
刘公公道“闻得棠主抚琴,仿若又回春霞宫。既便是再过去二十几年,岁月了也不能将记忆消磨掉,棠主的琴声,恰如洪流滚滚而来,谁也忘记不掉春霞。”
“刘公公,你曾在春霞宫?”沈梅棠惊问道。
“正是。”刘公公道,“自春霞贵妃娘娘突然间薨逝,哀痛罢,我便寻了这一处安静之处,却也总是想念着春霞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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