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处理方良媛与温良娣之间的争端上,似乎总是优柔寡断。
一边是温良娣贴身的宫女奉着她的命令前来掌抽方良媛,一边是方良媛跑在太子面前不依不饶的哭诉委屈,双方展开了车轮战。
你来我去,谁也不让谁,闹得不可开交,太子烦恼不已,干脆甩袖而去。
方良媛似乎从前一次太子妃按照她嘴里所说出的宫规严惩温良娣尝到了甜头,指望不上太子,那就还得指望着太子妃为她出气!
怀孕怎么了?要不是因为温良娣将她忽悠得也自认为是怀孕,她也不至于位降一级,受她温良娣掌抽这窝囊气!
身边的一个宫女给她出主意,所说之话恰与方良媛所想不谋而合。
那就是太子妃能做了一次主,就必然能做二次的主。
即便是不想做这个主,也强行逼着她做主,再次狠狠收拾温良娣。纵算付出再次被禁足十天半个月,哪怕二、三个月,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况且,都不是一箭双雕,一箭三雕之事。
太子都没有舍得惩处温良娣,太子妃前来惩处,这太子与太子妃之间必然要起争端、隔阂,对谁有利,不言而喻。
若在此时,施以小手段,令温良娣受惊过度来个小产什么的,主子的仇恨不就报了,而温良娣的贵妃姨母能放过太子妃吗?能让她顺利产子吗?所铺的月子房只为太子妃一人,那可能吗?
只要时机一到,怀上这个孕,太子妃的位子也就指日可待了。
想着想着,方良媛禁不住咯咯地笑起来,仿佛她已经看见事情正按着她的排布发展下去,她已经坐在了太子妃这把椅子上,号令延庆宫人,皆得服从。
“娘娘,娘娘,”宫女召唤着站在原地傻笑着的方良媛道,“我想到了一个人,若是让她去办能令温良娣意外小产之事,保证事半功倍。”
“快说。”方良媛迫不及待道。
“媚乞,媚乞昭训啊!”宫女小声道。
“你是说,她有前期被温良娣害得小产的仇恨在,会出狠手?”方良媛反问道。
“对,”
宫女点头道:“娘娘,只要许以事后提生位份之事,媚乞必然会答应。
而这件事,在太子妃惩处温良娣之后,谁知道惩处之人哪一下子手轻,哪一下子又手重?媚乞若是不往外说,谁又能知道呢?”
“妙,妙计!”方良媛喜道,“立刻去安排媚乞,她若胆敢吐半个‘不’字儿,把她的家室给我查清,不怕收拾不了她。”
宫女应声而去,好半晌方见得其回来上前道:“娘娘,媚乞有所犹豫,不摇头也不肯点头。之后说,太子妃未必会再次出手惩处温良娣,等到太子妃惩处罢,在计议此事。”
“哼!”方良媛脸色阴沉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娘娘,要不然,就先行令太子妃惩处温良娣,惩处之后媚乞还能怎么说,必竟有她小产那件事儿在那儿摆着呢!或许,她自己就会行动了。”宫女道。
“如此也可以。”方良媛点头。
翌日。
太子妃早起梳妆罢,依然是对镜在脸颊上印上重重的桃粉胭脂膏,瞬间,苍白的脸色上陡然升起两朵人面桃花,气色大好,看上去容光焕发。
稍稍的用了些早膳,她感觉口中有一股苦味儿,也有可能是刚刚喝了药的原因,也有可能不是。
反正是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一阵阵的腰酸腿疼,令她在某一刻,产生一种眩晕就要倒下去的幻觉,她知道,她强行支撑着的时间不多。
‘哗楞、哗楞’
手中捻动着翡翠珠串,灰兰一旁边紧紧的搀扶着往外走。
大殿门口处吵吵嚷嚷,没有见到温良娣的身影,方良媛面色通红,一边的脸肿起多老高,正与众人等说着什么,情绪很是激动。
忽见太子妃前来,大殿之中立刻安静下来,众人等退至一旁边,默不作声。
“何事在此处喧哗?”太子妃问道。心中已知方良媛要生事。
“太子妃,你来得正好。”
方良媛上前理直气壮道:“瞧瞧我这张脸,被温良娣的宫女给打得,原因就是前次太子妃按宫规惩处了温良娣,而她怀恨在心,指示宫女,以无理头的理由前来抽我,我冤枉了。”
“温良娣有孕在身,即将生产,怎会随意的派出宫女前去抽你?况良娣的位份在你之上,自是有权管束于你,莫要生事,听从管束。”
太子妃沉脸道,言罢,抬脚往殿外走。
“太子妃,你不能走!”方良媛大声道,“你若前脚走,我后脚就去皇后面前告你包庇、纵容之罪。”
“包庇、纵容?”太子妃转回身斥道,“我没有按照你的说法去惩处有着身孕的温良娣,就成包庇、纵容了吗?到皇后面前告这包庇、纵容之罪,是否也一并捎带上太子?”闻得太子妃之言,方良媛一愣,很明显,太子妃知道太子的态度,暗里传话,别以为你的小伎俩别人看不透!
‘扑通’
一声响,方良媛身后的那个宫女给太子妃跪下道:
“太子妃娘娘有所不知,温良娣手下宫人气焰嚣张,目中无人,送果饮至我家娘娘处,强行命饮。我家娘娘刚吃过饭,饮不下,随后就掌抽娘娘。
纵然是良娣有权管束良媛,也绝不是如此遥控指挥宫人、玩杂耍一般前来掌抽一位娘娘,若是温良娣亲手来抽,或是站在跟前管束,我家娘娘也不会感觉到如此的冤屈。”
“正是如此。”方良媛道,“太子妃,今日里你务必要惩处温良娣,滥用权利、纵容宫人之罪。”
“一派胡言,还不退下去!”
太子妃怒斥跪地宫女道:“温良娣怎会如此大胆,如你所说,随意的遥控指挥一位宫人前来掌抽娘娘,信口雌黄,你可知罪?”
“太子妃娘娘,千真万确,奴婢万万不敢有半句谎言!”宫女跪地叩首,“娘娘可传唤打人者前来,一问便知。”
“立刻前去找来,还愣着干什么?”方良媛突来了精神头吼道,这是事实,她可不怕,她的脸还肿着呢!
不一时,就见方良媛手下的宫女推搡着另一个宫女朝着这边过来,还没等开口问这宫女什么话,见两人扶着温良娣也跟了过来。
温良娣手抚着如球一般的孕肚,脸色有些苍白,气色还说得过去,她巴掌大的一张小脸也看不出来个什么。
眼光藐视着太子妃众人等,好像在说:太子都不曾说什么,太子妃你又能怎么样啊?
“太子妃,就是这个宫女奴婢,接连两次前来抽我。”方良媛手指着那个看上去年岁不小的宫女。
眼见着太子妃冷厉的目光,不怒自威,宫女也知道太子妃的按宫规处罚的厉害,两腿一软,跪在地面上。
立时,温良娣也紧张起来。
“你可知罪?”太子妃斥道,“按照宫规宫法哪一条,宫人侍者可私自掌抽娘娘?你好大的胆子,敢下得去手?”
宫女低头,一声不吭。
忽闻得温良娣慢声慢语道:“是我传的命,以良娣的位份不可管教良媛吗?说到各种的处罚,掌嘴算是轻的了。太子都没说什么,太子妃炸哪门子的刺儿呀?”
“太子妃,按照宫规,宫女不可独自奉命前去管束她人,若有违反者,轻责二十棍,重责杖毙。”方良媛一旁急忙道。
“温良娣,你可是在跟前,命令宫女执行你管束的命令?”太子妃问道。
“我特殊情况,有孕在身,不便跟着去。”温良娣道,“这事儿,太子已知。”
“前朝之事,皆由圣上、太子做主,这后宫之中,掌权者自是皇后与太子妃。”
方良媛大声道:“太子妃,这跪地的奴婢,狗仗人势,接连两次的抽我,以下犯上,太子、太子妃的颜面何在?论罪惩处,当立刻将其杖毙!”
“娘娘,娘娘救我,救我啊!”跪地宫女冲着温良娣爬过去,身子瑟瑟发抖。
“起来,”温良娣呵斥道,“方良媛大胆无礼,立刻上前给我掌嘴。”
宫女颤颤而起,看着温良娣没敢掌抽方良媛,温良娣出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宫女的脸上,命令道:“立刻,给我抽她!”
宫女就跟被抽懵圈了一般,快速至方良媛跟前,狠抽了一记耳光之后,快速的退了回去,方良媛以手捂着脸,瞪眼看着太子妃嚎叫道:“太子妃,温良娣是在抽我,还是抽你的脸?你若不敢惩处她,还是那句话,这太子妃不当也罢了!”
“放肆!”太子妃怒斥道,“来人,念在你是初犯,将打人者推出重责二十棍后,直接关起,不得放出。”
‘扑通’
宫女跪地,哀求温良娣,温良娣直指太子妃道:“你敢,你敢忤逆太子之意,我非告你不可!”
“来人,立刻执行!”
太子妃呵斥道:“温良娣滥用职权,念其有孕之身,禁足三日,方良媛不听管束,禁足三日,立刻执行。”
“太子妃,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太子,这就去告诉太子,你”温良娣边说边喘着粗气,胸脯一起一伏,似是暴风雨过后的海面,依然是不平静。
方良媛吐了一下舌头,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太子妃虽然没有直接惩处温良娣,但却将她的宫女打二十棍后,直接关起,不得放出,这一关就可能出不来了,也等于半个杖毙啊!
而她也只是禁足三日,这一仗算是大获全胜,虽然,下一步媚乞的计划暂不能实施,但是,看着温良娣气得那个样子,离实施计划还远吗?
她捂着脸,狠狠地剜了两眼那披扯出去的宫女后,出奇地与太子妃欠了欠身,转身而去。
坤德宫,气氛很是喜悦,皇后正与大家说着什么。
“太子妃,来得正好。”
皇后笑着道:“春来百花开,南城门外‘春晴园’当中百花盛开,蔚为壮观,正商议着,择日前去赏花游玩。自打年后,就一直忙碌着,不可错过这大好春光,都出去放松放松。”
“可不是嘛,”淑妃附和说,“要知道,错过了欣赏这百花盛开的春日,形同把女人爱美的权利给剥夺了一般啊,你们说,是不是?”
“赞成!”太子妃微笑道,“我正想出去走走。”
坐下在椅上,宫女端过来一碗茶,嗓子觉得委干,端起来刚要喝一口之时,贵妃的目光穿过茶碗相遇。
“太子妃方便行动吗?”贵妃问道。
“谢恩贵妃的关心,”
太子妃呷了一口茶道,笑着说道:“对我来说,多出去走走是件好事。
近日胎动越发的频繁,我又不知道怎样与这肚中的小家伙应和。出去走动之时,来回的动着,竟也不动了。
想必是不想让我歇息,是一个非常淘气的小家伙,咯咯!”
“宫中有好多年没有新出生的孩子了。”皇后道,“还只是在前年,四皇子的府中出生一个小郡主,着实的逗人喜欢。”
太子妃点着头,想起册立太子妃之时,延庆宫中,安绮公主将一个满脸是泪的小郡主塞到睿王怀中的情景。
“赏花这样的美事,我想大家会一致赞成,哪有女人不喜欢赏花,不喜欢热闹的,就这样定下了,都得去啊!”皇后笑着道,“今天就到这儿吧!”
“是啊,都好好的打扮一番,莫到花前,对花感叹年老色衰了,咯咯!”贤妃笑道。
众人起身恭送皇后,贵妃一如既往的先行而出。
稍待片刻,见人等皆退出,虽然当着锦青姑姑的面儿,太子妃也是与华月姑姑简短的说出了刚刚发生在延庆宫中的事。
华月姑姑点头后,太子妃返身回。
“想想就很高兴,初选太子妃之时就是众多的佳丽云集‘春晴园’,园中百花盛开,姹紫嫣红,太子妃娘娘可算是故地重游了,不知做何感想?”灰兰感叹道。
“那时是一个人,现在可是两个人。咯咯。”玳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