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她顿了一下,身子有些摇晃。
紧跟着把身体的重心压在脚后跟上,随即目光紧紧地盯着肖中死灰一般的面色,声音压得极低问道“二姑父,何为节哀?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太子妃娘娘,突闻得老太太末了,长清,长清他,呜呜”肖中哽噎不止
“祖母怎么突然就末了?我爹,我爹他怎么了,怎么了?”太子妃的眼泪若断线的珍珠,扑簌簌而落。
父女连心,她只觉得眼前发黑,一阵阵的头重脚轻,身形发飘,没有一丝的预兆,这才几个月,四叔父才走了几个月,她爹怎么了?
“闻得就在今天早起来,突来之人入得室内抢劫,手持匕首,直奔长清
待管家闻得动静跑过来时,长清已经被割喉而亡命了!
府中人等大惊失色,老太太本就在病中,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长清去了”肖中不敢隐瞒,如实说出,哽噎不止。
“爹”只在嗓子处咕噜着都没有发出声音,太子妃哀得直接昏厥。
“娘娘,娘娘”
灰兰、玳瑁等人吓得大声的喊着太子妃,将她扶躺在床榻之上,肖中止哀却止不住的落泪上前为太子妃诊治。
玳瑁招手宫人前去立刻通知太子,招来太医,一个转身直奔沈梅娇处。
沈梅娇正端着燕窝羹一小勺、一小勺的在细品着,一旁边的金枝跟翠儿端着点心跟水果往桌上摆着,沈梅娇自小到大就喜欢将吃的、用的东西一一摆楞个够之后再吃再喝。
“大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玳瑁直接跑了进来,两腿一软,跪下在沈梅娇的跟前大惊失色道。
沈梅娇吓了一跳,端着碗站起身来急问道“什么事不好了?出了什么事?”
翠儿还以为是奶娘之事被太子发现牵连到了太子妃身上,太子殿下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怪罪到太子妃娘娘的身上。急忙脸色刷白的上前扶起玳瑁道“怎么了?怎么大事不好了?”
“大小姐,二老爷刚刚得到消息,家中老太太跟老爷突然就末了,太子妃娘娘得知消息后,哀得昏厥,正在传太医,呜呜”玳瑁哭泣不止道。
‘啪嚓’
沈梅娇手中碗摔落地上,碎成数块。
一屁股跌坐在椅上,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的愣在那里,两眼瞪得滚圆
少刻,她声音越来越弱,好像是嗓子突然间沙哑得说不出来话一般,伸手看向金枝示意拉她起来,金枝上前却发现沈梅娇的手冰冷异常。
沈梅娇自小时就有这么个毛病,遇急事手脚冰凉,走不了几步腿一软就得摔倒下去,至少也得缓上一两个时辰方可以。
金枝自是知道,急忙扶着沈梅娇往床榻边走去,刚走出两步,便直接跌倒在地面上,宫人等大惊失色,急忙的上前扶起。
只这一工夫,翠儿的眼睛就哭得红肿起来,自记事起,便服侍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也不曾亏待过她,待她形同亲孙女一般。
稍刻,翠儿与金枝简短嘱咐两句,暂时莫将此消息告诉四小姐,随即与玳瑁回至太子妃处。
这一时,太医已经过来了,太子妃醒来哀泣不止,太子闻得宫人传信,大步的走了进来。
众人等跪地施大礼,皆低头哀泣。
太子上前安慰道“喔,怎么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你放心,我已经传命人等前去,务必严查此事。一经查出何方歹人大白天的入室抢劫,杀人害命,绝不纵容姑息,立斩不赦!”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宫女手中接过湿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她红肿的眼睛,动作极其的轻柔,给人以一种他很爱她,视若珍宝的感觉。
太子妃忽然坐了起来,抬腿就要下地,嗓子几乎是发不出来声,悲泣道“太子殿下,我这就告假,回家里去看看!”
他张开双臂,突然抱住她哽噎着说道“人走了,送送就快些回来。别太过哀伤,人死不能复活。”
她挣脱开他的怀抱,看着他的眼睛。
没错儿,他的样子很悲伤,甚至眼睛当中还噙着泪水,精得形同魔鬼幽灵。这一刻,室内的人,无不认为他是非常爱、体贴着太子妃娘娘。
但是她却能察觉出他脸上略过的一丝狞笑,瞬间便消失的狞笑,形若晴空闪电般难以察觉。她有理由不相信,这件事跟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他带着沈志烨顺园子当中而过,回头还冲着她招手的画面依然在眼前回放着,仿若就在刚刚。
她心中最担心事情就是沈志烨会莫名的惹出祸事来,从而牵连上他的父亲、母亲与家中人。
虽然,此一时只是闻得歹徒入室抢劫,沈长清上前与之搏斗而被割喉。
但大白天的,何方歹人猖獗到如此地步?何况哪个入室抢劫的歹徒敢抢到她沈家当中,到底是抢劫还是直接杀人?
就在这时,他起身站了起来,招手宫人立刻去给太子妃娘娘安排车驾,步统军前面开路,侍卫军百人随行护驾至沈府,又安排宫人另准备慰问礼品先行送过去。
宫人应声而去,一个随身的小太监入得室内,似是有急事,太子转身又安慰了几句太子妃,嘱咐她尽早的回来,转身而出。
少刻,太子妃整衣罢,穿着素衣,灰兰与玳瑁还有诸多宫人随行,沈梅娇也过来了,众人等赶往沈府。
有步统军开道,侍卫军百人护驾,不一时,便回到了沈府。
一路上,太子妃眼泪就没有止住过。
下得马车看着门口前长长的街道,两侧的绿柳垂地,随风轻轻晃动,仿若昨日还牵着父亲的手从长街上走过。
大门口处,众人等披麻戴孝。
跪倒一大片叩首迎接太子妃娘娘,跪下在最头前的是哭得死去活来的沈夫人,二婶母与四婶母扶着她,还有沈长海、沈长江与沈云灵等人。
礼罢,众人等入得府中,太子妃看着众人等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却不见沈志烨与齐安平。
沈夫人抱着沈梅娇哭得直接昏厥,众人等是哭做一团糟。
灵堂高搭,两口红棺摆放正中,家中人等为太子妃娘娘披上孝衣,太子妃娘娘是泣不成声
沈长清朝中为官清廉,却突遭此飞来横祸,朝中众人等也是吃了一惊,纷纷撂下手中事,三五成群的都过来了。
都知道,沈家接连出事。
前一时,沈长河突然就末了,老太太经受不住打击,一直病着,闻得此噩耗,一口气上不来,也随着就去了。
……
稍刻,入得室内,太子妃传管家任伯。
披麻戴孝的任伯入得室内,‘扑通’一声跪地叩头,大哭不止,少刻,止住悲声叩头道
“二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死得冤呐!”
“任伯,发生了什么事?沈志烨与齐安平呢?”太子妃恨道。很显然,没有看见这两人,太子妃已经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之处。
“二小姐,你听我说。此事与胡大恶人,还有吏部尚书令之子方一世有关。”
任伯的话音还没等落,太子妃猛然间站起,拿起桌上的茶碗‘啪嚓’一声摔碎在地,恨得她眼中喷火,果然是这般恶人在后搞鬼!
“娘娘,娘娘快坐下,听任伯往下说。”灰兰上前扶着太子妃娘娘坐在椅上。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少爷就与一些不三不四之人混在一起,出入赌博场所并且出手阔绰。
也没见得小少爷管我这里来要钱,开始我以为是夫人私下里给小少爷钱。
后来,一次我听人说,小少爷在外,月余所赊欠的赌款恐怖到将沈府卖了也资不抵债,然后,又一边赶着赌一边赶着还。
我很怀疑,但不知背后何人借钱给他赶着赌赶着还啊?就各处打听,有人传言,借钱给他之人是胡府的大少爷跟方府中的少爷。
还没等我跟小少爷问出此事,前两日里就有人登门与老爷要钱,没钱就以资抵债,立刻搬离此处。
说着话之时,安平公子就与来人吵了起来,随后动了手,却没有想到讨债者来时就喊了官差,闯进来直接抓人,将安平公子跟几个家将抓走。
老爷又急又气,一边与官府协商放人,一边命人寻回小少爷,没成想,小少爷还没等寻回来,今天早起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实是猝不及防,怎么也没有想到。
若强行说是入室抢劫,却又什么东西都没有抢?又哪有抢劫者胆敢在大白天,公然前来抢劫?这分明就是直接的杀人!
出事后,家里众人等恨不得全城的寻找小少爷却不见,他怎么可不知道家中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情?估计小少爷不是被人控制住人身自由就是自己藏起来不敢回来了”
“可恶,真是可恶啊,沈志烨!”
玳瑁恨得直跺脚,“自小就极其的贪得无厌,被恶人勾引赌起来定是不要命的那种,以至今日沈家都毁在他的手上!真是死不足惜!”
“爹,……”太子妃哀泣不止……
她的脸色异常的苍白,沉痛的打击令其火起的瞬间,嗓子已经沙哑得说不出来了话。
忽闻得一个宫人敲门,入得门口处说道“回太子妃娘娘,来之前太子有命,时辰到得回了。”
站起身来,外厅之内沈府众人等都在,叔父与姑母还有众人等上前安慰着太子妃,节哀顺变,家中事都会一一办好。
太子妃点头,银牙咬破红唇,恨得她身子走起路来都一阵阵的哆嗦,形同秋风中的一片落叶。
二婶母与四婶母分开左右,一边服着太子妃往外走,一边说着再去灵棚内给你的祖母与父亲磕个头,你娘也正在那里。
沿着回廊往前走,远远就看见灵棚前一个中年的女子哭得死去活来,太子妃甚是疑惑,竟不识得此人?遂问道“二婶母,此为何人哭得如此凄惨?”
稍犹豫了一下,二婶母道
“此人名叫李吕蓓,年青之时甚是仰慕你父亲之才华,你父亲当时风华正茂也是这胜京城的大才子之一。
其有一表妹,正是礼部尚书令胡利辉的亲妹妹。当年嫁与你父为妻,因无有生育又异常的刁横与你祖母不合,闹得府上鸡犬不宁,你父便一纸休书将她给休了。
不成想,她就跑去投了河。从此之后,胡利辉处处与你父做对。”
“咳咳,别说,别说这多少年前的陈旧之事了,”四婶母打断了二婶母的话,“太子妃娘娘,给你祖母跟你爹磕头罢,去安慰一下你娘。”
好半晌,太子妃才在二婶母的话中醒了过来,自小至大,她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话,府上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沈夫人看上去已经麻木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遭受这样沉痛的打击。明白过来时,什么都晚了。
跪在太子妃的身前,眼泪都哭干了,只剩下了一阵阵凄惨的干嚎……,那声音听得人心都要碎了!
只不到一日之工,人就憔悴苍老得形若耄耋老妪,褶皱布满了脸上,凹进去的眼睛浑浊无光。
“娘…”
太子妃咬破了嘴唇,哀伤得身形抖成一团,伸手要去扶起沈夫人,却一头栽倒了下去昏厥。
众人等大惊失色,慌忙扶起太子妃,肖中上前诊治。
稍刻,见太子妃将将醒来,宫人上前催促太子妃回宫。
登上车驾,太子妃回头深情看了沈府这一处自小至大生活过的宅院,每一处都有着挥之不去的记忆,有欢笑,有衰伤……
挥手与众人洒泪而别,她知道,这一别就是一辈子,她将不再会回来……
踏踏踏
马车快速向前,夕阳一缕红光犹如一柄利剑将沉沉灰云一劈为二,直射到街头,那一种粗犷、豪迈之美,笔墨难书。
咳咳咳
一辆马车停靠在路边。
车内人以手指弹起车帘的一角,看着太子妃的马车快速消失在视线中,他的眼中噙了泪,咳声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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