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珍珠一边揉搓着手腕,一边又顺着车窗缝往外探看着。
闻得路上马声嘶鸣,与吵吵嚷嚷嘈杂之声混于一处,一时间听不出个个数。
少刻,珍珠将刚刚所见之情况说与沈梅棠,见她双眉紧锁,目光紧盯着手指又捻动着珠串,沉默无语。
哒哒哒
马蹄声紧贴着车箱而过,卷昊从后上前,四处观瞧着,心中暗自生疑
“若说路上发生惊马,车辆的剐碰,也不奇怪,必竟马是活物,一旦受到惊吓,短时内难以将其制服。
但今天,如此盛事,路面上有着平日里约两倍的官差来回巡视着,又怎么会突然从岔路上冒出来这拉着一车高草的惊马呢?”
思罢,卷昊四处看着,见两侧的地形呈凹字形,中间所站之马路恰似一巨兽高高突起之背脊。
沿着马路的边沿向下坡度虽看着不是非常的陡峭,然而,这一斜坡却抻出二、三十丈之远,形同一口巨大的大锅或者说成一个大泥杯。
郁郁葱葱的密林,远远看起来虽不觉其高,但绿得发黑的颜色,足可以看出其树龄必是不短。
只不过是站在这中间高高凸起之脊背之上,无形之间视觉就将低洼处所有之物显得如蒿草一般直接伏贴在地面之上。
凭借着职业的敏感性,卷昊似觉不吉,虽为晴天白日,却觉得那黝黑黝黑的密林尽显阴森,仿若无数的吃人恶鬼躲藏其内,呲牙咧嘴,不待天黑就要兴风掀浪出来害人。
暗暗掐指算得距离,行出约有大半。
若是在此无休止的耽搁下去,恐怕是在规定好的时辰之内到达不了‘云锦宫’。如此重事,怎可耽误?卷昊心中暗自着急!
手搭凉棚向前瞭望,前边路上车辆堵得个水泄不通,一时半会儿动弹不了,影影绰绰见有车辆拉着受伤者往回折返,逆行而来,速度超快。
卷昊心中一惊,逆行之车辆,车上虽有伤者,但也不可如此之快速而行?
果不其然,没行出多远,路上车辆躲避不及,接连撞上十几车,人仰马翻连成串,乱成一锅粥。
恰此时,一旁边有一车夫高喊“顺着左前方下到那条小路上去,直接绕到前方去,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驾着马车直接拐下大路,奔小路而去。
不一时,身后就有数量马车跟了上去,眼见着其等顺大路而下,沿着斜坡行至小路之上,虽两侧皆有密林,却为凹地,依然能清楚地看见车驾。
“嘿嘿,我说,我们跟上去吗?还是就呆在这儿,原地踏步啊!”珍珠敲了两下车箱,将车帘撩起个缝隙冲着卷昊问道。
“不跟。”卷昊从牙缝之中挤出两个字。铿锵有力,又极其地坚决。
有一种感觉,令他眺望着那一片黑黝黝的密林,心里莫名其妙的发慌,六神无主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有时候,人的感觉很重要!
若无有大事,断断不会六神无主,心慌意乱,虽然,此一时,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说着话间,又有十几辆车辆顺着大路拐向小路,整个一个斜坡的路段,车夫用力的扯着马匹的缰绳的同时,又得使出往后的推力,作用于车箱上,以防止大头沉,直接折下去。
不一时,到了缓坡地带,马儿不用快跑,重心前移的一股力量也推着车辆快速的向前而去,眨眼之工,就行出了很远,很远
忽然见一队官差,十几个人骑着马,直奔这一边而来,一人马上疾呼道“都顺着这条小路,绕道而行,前边堵死了,耽误了时辰,耽误你们的终身大事,自己负责!”
此言一出,路面上停着的几十辆马车争先恐后直奔小路而去,形同水流一般,从高低流向低洼处,速度极快,只一会儿的工夫,你追我赶,行出老远。
卷昊仔细的观瞧马上坐着的几个官差,却不认得,刚想上前问一下前方具体什么情况之时,官差催促道“你们,耽误了时辰自己负责!”
说完,骑着马奔另一处而去。
卷昊心中也是着急了,合着也是该着有事儿,稍沉思,见这一条笔直的大路两头都被堵得个水泄不通,也只能顺着这条小路绕道而行,虽此处地势不佳,倍显阴森,但也只能如此。
快步行到沈梅棠的车前,轻轻敲了下车窗边沿处的车箱,压低声音道“二小姐,大路两端皆被堵死,又有路上巡视官差催促绕上小路而行,也只有如此。”
车内的沈梅棠虽没有向外张望,却也听见车外之声,心中暗忖
“绕上这小路,事情将更难预料。
歹人在暗处,我在明处,又怎么能说这突来惊马伤人之事,不是歹人暗中兴风做恶?
但若是一味的在此处耽搁下去,这迟来之罪,若冲着我与珍珠两人也就罢了,莫在牵连上我沈家与肖家?爹爹向来是急不得,遇急身体便有恙,罢了,绕路而行!”
恰思到此处,闻得卷昊声音。
沈梅棠将车帘稍稍拉开一条缝隙,近距离的看着卷昊,卷昊头一回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他看到了一双若宝石一般闪光迷人的大眼眼,里面传来的热流令他头晕目眩
“谨慎!”沈梅棠道。语气十分的坚定。
紧跟着顺车窗递给卷昊一样东西,以一方丝帕包裹着,不待打开卷昊已知那是一柄袖剑。
顺手接过直接滑入袖中,心中已知她在向他预警,与其不好说出口的六神无主,心情不安恰不谋而合。
卷昊的心中荡起一阵阵涟漪,对她的美丽、聪慧以及过人的胆量跟早就有所准备钦佩得不能自已!
这一刻,恍然明了她为何要打扮的很是利落,一身飒爽的男儿装!
他暗暗发誓,誓死护着她,不为别的,只为忠于自己,钟爱她一生!
少刻,卷昊挥手,几个家将在前,引领着马车拐向前面的岔路,顺着斜坡缓缓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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