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站起身,神色一沉,想要往外走。
“哎哎!你等等!”胡匪一把拽住他,诚惶诚恐地说:“兄弟,你真要去?我劝你跟我老老实实待在屋里——”
“待在屋里保护你,顺便再你找到机会杀了我吗。”顾淮冷冷瞥了他一眼,明明是反问,语气却异常平静。
胡匪脸色一白,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尴尬地嗫嚅了两下嘴唇,最终什么反驳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我忽然觉得,嗯,花瓶好刚啊……】
【啊啊啊鹅子麻麻爱你!快给麻麻冲上本周新秀推荐!!!】
【这时候留在屋里比较好吧,胡匪虽然动机不纯,但拉住顾淮反而是最安全的做法吧,顾淮怎么每次都仗着运气好,上赶着送???】
……
顾淮冷静地收回视线,兀自上了楼,没一会儿裹着一件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红绿大棉袄走了下来。
他下来的时候胡匪在厨房,似乎是饿了去找食物。
胡匪听到声音掀了布帘正对上一朵红艳艳的花。
他脸上精彩起来:“你……这审美挺牛逼啊……”
顾淮顿了脚步,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说:“谢谢。”
胡匪表情复杂起来:“不,不客气。”
这话他没法接了……
紧接着,他想起正事,“你们昨晚做饭的水从哪里来的?我看水龙头不出水啊。”
顾淮:“厨房昨天有一盆水,昨晚用完了,村里应该有水井,是去井里打的水吧。”
胡匪闻言有些犹豫:“是吗……?那我去找找……”
是他漏掉了吗?
进村来好像没见过水井啊……
顾淮点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明了起来。
雨却仍旧一直下着,没有要停的迹象。
风冷冷吹着,整个山村被一层浓白的雾笼罩了起来,空气中满是暴雨带来泥土的余腥。
顾淮出门看了看左右,右侧紧挨着的房门虚掩着,二楼的窗口似乎还点着油灯露出一点光亮。
他伸手裹紧了身上的棉衣,尖瘦的下巴埋下去,单指轻轻推开吱呀吱呀随风作响的木门。
刚进门,顾淮目光就瞥了出去。
这里的格局与
秀芳家不同,院子是前院,前院的角落种着两棵树,也是柳树。
他脚步顿了一下,很快又移开视线径直朝房门走去。
【切,我以为他要发现线索了,结果还是忽略了……】
【好家伙,一看观看人数三万了,你们都是来看脸的别说了,我懂!】
【推荐进来的,看下来只想说主播运气真好,作死到这种地步还能活到现在……】
……
刚推了门,呜呜咽咽的哀嚎便传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声夹杂着的安慰。
“我真的不想死啊……我的钱还没花完我老婆儿子还在家里等我……为什么那晚我要去找那个女人,要是没找她,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行了行了,大哥,那鬼不都死了吗?”赵欢欢无奈的声音传了出来。
顾淮闻声朝内屋走去,门一推,手就搭上了耳朵。
“又来了啊啊啊!!!——”
粗犷的男声带着惊恐地嚎了出来。
“……”
富商声音一顿,场面顿时“略显”尴尬。
赵欢欢面无表情:“习惯就好。”
顾淮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放了手,朝她点点头。
“昨晚……你们那边还好吗?”赵欢欢表情一变,面色略显沉重地问,显然他们也听到了沈春的尖叫。
顾淮淡声说:“沈春死了。”
“唉……”赵欢欢闭了下眼,她和沈春接触最多,自己本身也有妹妹,看到沈春就不由想起现实中的妹妹……
“这……这怎么办啊……”富商听了之后脸色更白,浑身肉抖着,懊丧地瘫坐在椅子上,什么都说不出口了,看上去整个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你们刚才遇到了什么?”顾淮皱起眉问。
“昨晚的媒婆。”赵欢欢站起身带着他走到窗边,语气狐疑道:“但很奇怪的是,天刚一亮,她就成了那样。”
说这话的同时,她伸手指了指地面。
顾淮面上看不出神色,垂眼朝她指着的地方看了一眼。
地面上的媒婆化成了一滩血水,模糊成一团马赛克浸湿了那一块土地。
他蹙起眉,心生奇怪。
这游戏里的鬼怪为什么分了白天和夜晚活动的两类?
那虫子为什么能在白天活动,媒婆和棺中男尸却仅能在黑夜
杀人……
是随机安排的呢,还是有什么寓意?
“感觉这村里作祟的东西……不止一个。”赵欢欢迟疑了一下,开了口。
顾淮手抵着下巴,“嗯”了一声。
他忽地想起一件事,从衣兜掏出钥匙,摊开手,“这是刚才找到的一把钥匙,但是秀芳家没有上了锁的地方,你们这边有吗?”
赵欢欢看到他手心的东西,登时激动了,“你竟然找到钥匙了!!太强了!!”
【不是我说,主播真的太幸运了,没见过随便莽都能捞到钥匙的新主播】
【新人都是怪物诚不欺我!!!】
【前面的别瞎脑补了,这纯粹就是碰运气好吧】
……
“什么?!钥匙找到了?!!!”富商一下来了精神,急忙站了起来。
“什么钥匙?”顾淮一愣。
“出去的钥匙!”赵欢欢想到他第一次进入游戏,按捺住心头的兴奋,耐心解释道:“你没问客服吧,离开游戏跟剧情探索度是无关的,只要找到钥匙打开锁就能出去。”
想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但钥匙会推动找到它的人的剧情探索。”
“锁?不是开门吗?”
“是随机的,承载锁的物品是千变万化什么都可以,但钥匙真正对应的只是那东西上的锁孔。”
顾淮了然地颔首,又问:“游戏里只有一把钥匙吗?”
赵欢欢“嗯”了一声。
“那如果有人找到了钥匙打开锁离开了,那其他人岂不是永远出不去?”
“不会的。”赵欢欢摇摇头,“当钥匙开了锁,游戏就会给所有人提示可以离开游戏了,我们可以选择是否当时就离开,或是留下继续探索游戏剧情,在游戏限时内是可以随时离开游戏的。”
这么一讲,离开游戏好像并不是那么难。
顾淮在心中思忖了片刻。
赵欢欢应该看出他的想法,苦笑了一声:“这次是你太幸运了,钥匙其实很难找,我听说过有人在限时内游戏探索度高达99,剩下的1就是钥匙的剧情推动,但那人最后仍旧没找到钥匙,还是……”死在了游戏中。
“对了,你钥匙是在哪里找到的?”她问。
顾淮:“沈春脑袋里。”
赵欢欢:“……?”
“楼上,”富商忽地出
了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捶了下手心,“这间屋子的三楼是不是有间上锁的房间?”
“哦对!”赵欢欢也想起来了,“昨晚吴阿婆教完我们缝衣服后好像上了楼,听声音像是拿钥匙开了什么门。”
“吴阿婆?”顾淮想到昨夜并未睡在家中的村长,问:“她昨晚睡在这里吗?”
赵欢欢想了一下,答:“睡了吧……她应该是五点多才出去的。”
那村长一定是有问题。
顾淮沉吟了片刻,良久,才慢吞吞说:“去三楼看一眼吧。”
吱呀——
屋外的门响了,随之而来了杂乱的几道脚步。
三人瞬间警惕起来,齐齐看向门口。
“顾淮?”胡匪大声叫了一下,又低声和人说了声:“应该来了这里。”
下一刻,门就被推开了。
村长阴沉着脸,指责道:“不是叫你们早晨七点在屋里等我吗?”
顾淮问:“现在几点。”
村长一噎,气得抖了脸,忿声道:“六点半!”
顾淮冷冷“哦”了一声,不说话了,反而让大家品出一种别的意思:“这都没到七点你他妈说个锤子”。
赵欢欢没忍住掩面笑了一声,被村长一眼瞪过来,让她一下白了脸。
村长这才恨恨说:“新娘快把嫁衣换上,花轿已经等在门口了。”
“……”
众人陷入沉默,空气好一阵尴尬。
顾淮恍然大悟一样指了下鼻尖,“我?”
村长看了他一眼,“嗯。”
顾淮说:“你们村还挺开放。”
次次找男的做新娘。
大家想笑不敢笑,赵欢欢开口打破了沉默,“缝好的嫁衣在外面桌上,我带你过去。”
顾淮缓缓点了点头,跟着她走了出去。
方才进来时没注意,屋外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顾淮扫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嫁衣上。
赵欢欢安慰道:“别担心,衣服是我和何聚财一起缝的,这布染得虽然恐怖,但应该是没有诅咒之类的东西。”
顾淮蹙了下眉,这件嫁衣的布与他们昨晚染的显然不是同一匹,难道明早还要举办一次婚礼吗?
“喏。”赵欢欢从桌上拿起缝好的嫁衣递给他,好心地问:“你会穿裙子吗?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
。”顾淮摇了下头,像是想起什么,有些生硬地加了句:“谢谢。”
“那我在外面等你,里面就能换。”赵欢欢指指挂着帘子的门,温柔地笑了一声。
顾淮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接过衣服走了进去。
这布确实是血染得,一抖开,腥味更浓,比起现在身上这身颜色要黑上许多,衬得人愈发得白。
刚穿上身便能感觉出股说不出的阴冷感,让人心口一阵发慌。
顾淮沉默地垂眸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抬眼又是一副厌漠的表情。
“换好了快出来!吉时要到了!”
村长在外面高喝了一声。
众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都在想:谁家吉时是踏马七点???
七在传统说法里难道不是死?
细瘦冷白的手挑开帘子,顾淮走了出来,“走吧。”
黑红的嫁衣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明明应该是极为惊悚的场景,大家看到那张好看的脸却纷纷哑了。
刚才换衣服,直播间自动黑屏马赛克,被放出来的观众再次炸了锅:
【卧槽!!这他娘谁顶得住?!】
【啊啊啊啊让我rrrr,花瓶真的太美了呜呜呜】
【顿时感觉什么都不恐怖了,顾淮太好看了叭orz】
【脸有个屁用,还不是要死……】
……
村长冷冷哼了一声,阴恻恻地说:“换好了就走吧。”
说着,他扫了眼众人,“你们还有两个同伴已经到位了,你们也是,抬轿的抬轿,观礼的观礼。”
一句话总结就是:凑热闹去。
但这时候谁也不想凑热闹,大家都沉默着走了出去。
外面的街道上站满了人,一到这时候,所有的村民都出来了,三五成群地围聚在一起,缄默地注视着他们。
仿佛夜晚一片死寂的村庄只是他们的一个错觉。
众人各就其位,锣鼓一敲,婚礼正式开始了。
·
颠簸了没一会儿,与昨日一样的男声高喝道:“落轿。”
奏鸣队倏地偃旗息鼓,刺耳且尖锐的回声在幽冷的山头来回叫嚣着。
“迎新人!”
媒婆该来了。
寂静中响起一声颠簸的脚步,顾淮坐在轿内,面色一凝。
轿帘被人从外面挑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眼镜男。
他怎么会变成媒婆?
顾淮愣了一下,很快又冷静下来。
“请……请新娘下轿……”
眼镜男身上裹着与媒婆同样的艳红绣衣,脸上被妆粉抹的煞白,两颊飞着劣质腮红,动作僵硬。。
他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由于恐惧而浑身发软,硬着头皮又道了一声:“请新娘……下轿……” w ,请牢记:,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