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看完木牌, 时不言沉默了。
顾淮迟疑了一下,问:“你的任务是什么?”
时不言舔了下嘴唇目光胡乱定在某处:“没什么……”
顾淮察觉到不对劲,冷着脸吐了一个字:“说。”
“……”
时不言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视线慢吞吞转到他脸上:“杀了大兔子。”
这次轮到顾淮沉默了:“…………”
空气中蔓延着股尴尬而诡异的气氛。
安静了不到两分钟,顾淮突然站起身, 刚要把门拉开,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拽住。
时不言纳闷抓住他:“你去干什么?”
顾淮冷冰冰吊着脸, 实事求是:“离你远一点。”
时不言:“…………”
两人正僵持在门前, 车门“哗啦”一下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姑娘用手绢擦着手,一脸迷茫愣在门口, 迟疑了一下,问:“你们要出去吗?”
门内看似抱作一团,实则顾淮单方面被抱的两人面面相觑看了一眼。
几乎是同时朝她“嗯”了一声,走出房门。
刚才车厢里发出的那声巨响显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不少乘客都开了包厢探出头,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头一看, 列车员被人拉到角落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但两个人的脸色都很差。
列车员看到出来了这么多乘客,匆匆朝旁边的男人扔了句“等等再说”,朝这边走过来。
“出什么事儿了?”
有人惊慌失措拽住他。
列车员面如土色答道:“刚才轨道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颠了一下让车厢的走廊门关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打不开了。”
那人脸色一下难看起来,前后脚跟出来的人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气氛一下凝固起来。
众人相互看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先开了口, 声音还很熟悉,是从顾淮刚刚出来的包厢响起的。
“你们……”那个姑娘犹豫了一下,问:“也是玩家吗?”
这个“也”字直接说明了她的身份, 让一开始还纠结要不要表明身份的人放松了。
大家都面色凝重点了点头,互相确认身份后众人心情更沉重了。
一个车厢拢共就十个人,十个人都是玩家,车门又忽然锁上了,这怎么看都是正式开始走剧情了。
偏偏车门还被锁上了,火车又高速行驶在轨道上,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封闭空间。
【卧槽卧槽,好吓鬼】
【这是形成了密室吗?】
【这跟大黑天有啥关系啊?有点懵逼】
【为了花瓶二刷表示十分有关系】
……
众人相视一眼,十个人脸上的表情大致可以用四个字可以总结:一脸茫然。
众人:“…………”
踏马的,这不成死局了???
另外一个包厢出来的姑娘看到这边也出来个姑娘,目光亮了一下,张合了下唇瓣:“那个——啊!!!”
话音还未落她就吓得叫出了声,脚下的火车又是陡然颠簸了一下,随之而来的,灯火“啪”齐齐灭了。
车厢两侧紧缩着的门上带着玻璃窗,透过玻璃窗望出去,还能看到其他车厢隐隐透进来的光。
也就是说,只有这一个包厢是这个情况。
这意味着什么,有人不约而同想到了极为不好的情况。
黑暗中,每一个人敢乱动,车厢里静得连呼吸声都不大明显了。
就是这时,有人都听到了一个面朝着车窗的男人,极力压着嗓音小声道:“看那边,车门外面有个人在看我们。”
也就是他刚说完的瞬间,大家不约而同听到了寂静中,车厢头处传来了一些不同寻常鬼祟的声响。
顾淮放轻动作,回头用余光看过去。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背对着光立在不远处的车门前,从影子模糊的轮廓可以依稀分辨出来,这个人此刻正对着他们的方向,一动不动盯视着车厢内的每一个人,忽,人影动作变了一下。
黑暗中,看不出确切的动作。
光是这一个影子让人自己产生的脑补就够让人毛骨悚然了,偏偏有人在黑暗中又低着声音嘟囔了一句:“他是不是在门里面啊……”
此时的车厢静得可怕,这句话清清楚楚落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那边有人听到了他的话,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车厢安静了片刻,刚刚说了那句话的人答道:“我感觉他刚才是伸手在我们中指了一下,在门外的话……”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意识到前半句才是最吓人的。
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如果真的是指了某个人,那……
大家不敢继续深思,谁也不再说话了,纷纷陷入了沉默。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孩童稚嫩的声音凭空而起,在黑暗中缓缓唱道:“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
大家齐齐看向车门前的那道身影,他仍旧保持着刚才指向某处的动作,但声音一字一句清晰继续着:“九兔子坐在上哭泣来,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歌声停了,但人影还直直立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干开口。
顾淮一直盯着人影的方向,试图从黑暗中看出他的面貌,但什么都看不出来。
“咚!咚!咚!”右边的车玻璃忽响起接连撞击窗户的声音,有人吓得一激灵下意识朝那里看过去。
也就是在注意力转移的同时,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了,夹带着吴侬方言:“高高额忒,森森额眉,别酿度兔子爬粗类。”
“请问,是谁杀了大兔子?”童声骤然响起,有人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浑身发凉。
弹幕激烈讨论了起来——
【这……是不是鹅妈妈童谣?】
【好像是的,这童谣好诡异】
【我记得《十只兔子》有好几种解法,有人知道这里用的哪一种吗?】
【巨离谱的解法,要不是绿茶刚才说了他的任务,估计没人猜得出来是五兔子】
……
还有很多全程懵逼的——
【听着意思,死的怎么成了大兔子?】
【对啊对啊,童谣里不是死的五兔子吗???】
【最后这句话什么意思啊】
……
“嘭!——”
车内再次亮起了灯。
大家被蓦亮起的光刺激闭了下眼,睁开眼的时候立刻看向刚才人影立着的方,那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离车门最近的一个人径直走过去,手拉着门把左右晃动了两下,车门“吱呀吱呀”响了两声,但仍旧严实锁着,没有一丝要开的迹象。
·
车厢里挂着钟,指针稳稳落在十二上。
火车仍在轨道上疾速前行着,车内的温度逐渐开始降低。
有人围站在一起,面色沉重。
相互交谈了一番,互相交换了名字后又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卧槽”哥忽开口:“那啥,你们有没有拿到一块木牌?”
话一出口,有人便急着道:“有的有的,感觉跟这个……童谣也有关系吧?”
“卧槽”哥的名字叫苏爽,他说:“要不大家相互交换一下吧,我听这童谣,感觉每个身份都是有联系的。”
有人面色一下变了,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小声咕哝了一句:“有必要吗……”
苏爽脸上明显僵了一下,但装作没听到,先一步拿出木牌想要给众人看:“喏,我靠——”
大家眼睁睁看着木牌在他手中忽冒出一团赤红的火光,烫德苏爽手猛一抖把木牌仍在上。
下一刻,木牌便成了一摊灰烬。
不到三秒的时间,人群此起彼伏响起了“他娘的”、“好烫”、“草泥马”等等一下到爹妈上至祖宗八代的“亲切”问候——
有人的木牌都自燃了。
有个姑娘喃喃道:“这是不是不能给人看?只能自己看啊……”
顾淮听到这话愣了几秒,面无表情看向时不言,眼神交流道:你刚才看怎么没事?
时不言耸耸肩,一脸无辜眨眨眼:我也不知道。
顾淮蹙了下眉,认真思考:你不是人吗?
时不言面如食粪:“……”
这题我没法答。
苏爽站出来,拍拍胸脯:“大家要是信任我的话,我的身份是六兔子。”
有人跟着他一起说:“我是二兔子。”
“七兔子。”
“三。”
“我是四兔子。”
……
一轮报下来,大家的目光落在一直没吱声的顾淮身上。
顾淮视线在人群中转了一圈,道:“我是大兔子。”
剩下的还有两个人,下一个是时不言,他张了下唇瓣:“我——”
“我是五兔子!”角落站着的一个男人忽吼叫了一声,脸色一下涨的通红,不安朝时不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很快移开,再次说了一遍:“我是五兔子!”
他情绪爆发的有些突然,让大家先是愣了一下,苏爽耳朵被震得一疼,“啧”了一声咬牙道:“你五兔子就五兔子呗,这么大声儿干屁啊。”
那人不再吭声了,只是目光紧紧盯着时不言的方向,在要对上目光时又快速避开。
“那你就是十兔子了呗。”站在旁边记录的程丽佳瞥了眼时不言。
时不言撩起眼皮朝角落的那个人身上扫了一眼,低低“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顾淮不露声色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
在时不言承认身份的同时,有好几个人都抬头朝这边状似漫不经心随意一瞥。
“第十只兔子”显然有什么额外的身份。
他收回了视线,没再吭声。
【我靠,这什么意思?】
【木牌没了就可以随意冒充身份了,即使有人对跳大家也不一定相信第二个的,这规则真黑啊!】
【这不明摆着要起内讧吗???】
……
·
……
互相表明身份后大家开始研究刚才那首诡异的童谣。
有人问:“有谁会上海话吗?最后一句:高高额忒,森森额眉,别酿度兔子爬粗类,什么意思啊?”
有不少人都纷纷表示同问。
跟顾淮同一间包厢的姑娘抬了下手,“我会上海话。”
九双眼睛唰看向她。
孔玲顿了一秒,说:“高高的抬,深深的埋,别让大兔子爬出来。”
唰一下,九双眼睛又转向了顾淮。
顾淮莫名其妙:“……”
【大佬表示:根本没在虚的】
【这就是大佬的反应吗,爱了爱了】
【花瓶:一脸懵逼.JPG】
【来自大佬的迷惑哈哈哈】
……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鹅妈妈童谣,是中文翻译版感谢在2021-06-14 23:55:50~2021-06-16 21:5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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