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尘驾舟独行,沿长江而下,便快到扬州地界。
这一晚,天气出奇的好,天边一轮明月高悬,光照大江,澄明通透;夜空中离明月远一点的地方,又是繁星点点,莹光闪烁,目力所及之处,星光伸展绵延,和天顶那轮明月一起,组成了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意境。
星空下,张少尘坐在船头,看着船头推开映着星月之光的波光粼粼的江水,悠悠地有点出神。
他在想:要不要在扬州,游历一番?
刚升起这个念头,他却忽然看见,正有一人,从大江之中踏水而来。
星月交辉下的来人,是个既美艳又明净的女子,凌波微步时,正宛若瑶池中的仙子。
凤瑶歌!张少尘脱口叫道。
凤瑶歌是朝他来的。
张少尘挺高兴的,因为现在他也正寂寞。
很快凤瑶歌便接近小船,便轻轻一跃,凌空而起,尔后裙袖翩翩地飘落在船头。
我带了酒。
这是许久不见后,凤瑶歌见了少年之后的第一句话。
两人话也不多说,便开始在船头推杯换盏,畅快喝酒。
小船随波逐流,任意西东。
张少尘已不在意是到了扬州,又或是过了扬州。
酒饮酩酊,醉眼朦胧,张少尘便借着酒意,问眼前的女子道:
我问你呀,你现在,究竟是‘光琉璃天女’好姐姐,还是那一晚落花山前的,‘暗夜枫之舞’坏姐姐?
凤瑶歌醉眼妩媚,微微斜眼看他,呢声道:你希望是哪一个呢?
这一反问,倒把张少尘问住了。
他低头想了想,想到了自己因仙入魔,又由魔转仙,最后无奈出走。
痛定思痛,他猛喝了一口酒,对着凤瑶歌大声说道:还是那个黑夜里,枫叶如火燃烧,烈焰张牙舞爪,烧红了半边天空,更美!
凤瑶歌闻言,微微有些发愣。
出神了片刻,她便摆了摆手:
懂了。
随你喜欢哪一个。
但弟弟啊,你喜欢坏姐姐,那正好。
正好?张少尘有些疑惑。
嘻,正有个坏姐姐要干的事,叫你一起去。凤瑶歌嘻嘻笑道。
张少尘想也不想,便一脸严肃地说道:
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张少尘虽然离开了仙门,但心中自有一股正气,通达天地,凛然不可侵犯!
呸!凤瑶歌轻啐了他一口,翻了个白眼道,谁要侵犯你?你倒想得美。其实,要你跟我做的事,也是行侠。
行侠啊?那就好。到底什么时候,姐姐请说。张少尘笑道。
弟弟,有个狼山大侠,你听说过吗?凤瑶歌问道。
没听说过。他是谁啊?张少尘疑问道。
原来你不知道啊。凤瑶歌似笑非笑道,我看你放舟东下,随水东流,这一路下来,都过扬州了,还以为你要去通州找狼山大侠呢。
通州?狼山大侠?张少尘挠了挠头,忽的恍然大悟,被姐姐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名气在淮南道东边一带,还挺大,好像叫什么徐海光
对,就是徐海光。凤瑶歌妩媚一笑,就说呢,以我弟弟的见识,怎么可能不知道?
还是因为他名气大。张少尘道,几番听人说过,徐海光徐大侠,是个美名远扬的仗义大侠,他生性乐善好施,通扬一带有很多穷人,都受了他的恩惠呢。
对了,他还是长江入海口北岸边,狼山帮的帮主。
姐姐,你说起他,是想去找他一起行侠仗义?
不。凤瑶歌摇了摇头,他是我们这一次,行侠的对象。
啊?张少尘惊讶道,怎么回事?他怎么了?难道,他曾阻止你做‘坏姐姐’?
弟弟,你这就不知道了。凤瑶歌抿了一口酒,看着船头前方,粼粼闪烁的波光,有些感慨地说道,弟弟,为什么你听着叫大侠的、名气大的,就一定觉得他是好人?
难道不是吗?张少尘奇怪道,至少大部分应该都是这样的。
凤瑶歌摇了摇头:
弟弟,你还是善良了。
姐姐今儿要告诉你,这狼山大侠,表面劫富济贫,周济老弱,但暗地里,竟是杀人越货的水匪巨枭!
啊?!张少尘大吃一惊。
嗯,就是这样。凤瑶歌点点头道,我早已查明,他这水匪,还不是一般的水匪。暗地里,他借着狼山通江达海之利,一直向海外蛮夷走私中国的火药利器。
这!张少尘倒吸一口冷气,是真吃惊了。
凤瑶歌粉面含笑,看着少年吃惊的样子,好似赏玩一般,等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这是真的。
否则你以为他广结善缘,钱从哪儿来?
他家庄园,在狼山脚下,不过二三十亩地,说少不少,说多也真不多,真能供他这般花费使用?还打出这么大的名声,都传到你的耳朵里了?
这还真的是有点奇怪。张少尘有些不敢相信地沉吟道,但他的名气,是真的很大,我以前还不止一次听人说过他的事迹。
有几个说他事迹的江湖豪客,当时还正准备去通州投奔这位狼山大侠呢。他怎么会
怎么不会?凤瑶歌凛然道,弟弟,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相信姐姐不?
张少尘听了这话,一时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看四周——他看见夜色深沉、船到江心、悄无人迹。
看了几眼,他便回过头来,对凤瑶歌一脸苦笑道:相信。
凤瑶歌见状,啐了一声,嗔怪道:小家伙,不老实,竟装出一副船到江心、不得不从的可怜相。
张少尘顿时叫屈道:姐姐!我现在,确实挺可怜的。
说完,他看了看这船,又看了看四周,表情怅然而又寂寞。
见他如此,凤瑶歌也不调侃他了。
想了想她道:
弟弟,今日我正为此事而来。
久别重逢,其实姐姐正要送你一份礼物,排解你心中的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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