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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世事茫茫难自料
    岐州奉常院。

    这是一座古老、宏大的宫观式建筑。

    这里也是姬国唯一不受姬侯管辖,直属大雍奉常寺的官方衙门。

    四百年历史,已经足够悠久,门前的阶石缝隙里长满了青苔。屋顶瓦缝里野草蓬勃。

    一处僻静的天井里,一棵老树虬蜒而起,枝斜的树干遮蔽了大半个天空,把疏离斑斓的阳光洒照下来,温暖而不刺目。

    一方石台,四张石墩。

    茗儿双膝跪在一只石墩上,两肘撑在石台上,双手托着下巴,仿佛托起一朵小白花的两片叶子,一双大眼睛萌萌的眨呀眨,看着坐在对面看书的汤公子。

    女儿家,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这样不雅,下来好生坐着。

    汤公子一身黑衣,额头系着同色的抹额,温润如玉,气凝如山。

    他头也不抬,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茗儿这样跪坐在石墩上,盈盈圆圆的一只小翘臀,会叫人联想到箭靶子,然后就会想射箭。嗯确实不甚雅观,亏得天井中再无旁人。

    茗儿没理会汤公子这句话,只是嘟着嘴儿撒娇:人家想去凤凰山。

    昨天不是带你去过了么?

    师兄你本事那么大,就安排我也进去呗,嗯比如装成个小厮,我就能陪我朋友读书了。

    陪读,不是小厮的事,是红袖的事。

    汤公子慢条斯理地说着,终于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茗儿:你老实讲,是不是喜欢了那个男子?

    茗儿乌溜溜的眼珠一转,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而是反问道:你又不是我爹,问这么多干嘛?

    汤公子的目光又落回书上,淡淡地道:你爹的意思,是想把你嫁给王太子殿下。你不听话,私自跑出中京也就算了,如果再搞出些不太好听的消息,你爹就难做了。

    茗儿鼓起了腮帮子,气鼓鼓地道:我为什么要嫁给王太子啊?我都没见过他,谁晓得他高矮胖瘦,黑白美丑?

    汤公子道:这些对男人来说,并不重要!对男人来说,皮相,是最没用的东西。

    茗儿不服气地道:那对男人来说,什么最重要?

    内涵!

    我连他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了解他的内涵呢?

    别人的内涵需要了解,太子的内涵不需要了解。

    为什么?

    因为王太子这个身份,就是这个男人的内涵!

    我不服气,我

    忍着!

    我要去看玄丘哥哥。

    不许!

    师兄真是太讨厌了,我不在这儿住了,我要走!

    汤公子换了个二郎腿,依旧低头看着书:你可以试试!

    茗儿从石墩上跳下来,气愤地回房了。

    汤公子慢慢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睛,望着头顶疏离的枝叶,悠悠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呢?素有贤名的西方诸侯长。

    大道宗朝天峰的李青蝠排在下午登台较技。

    上午,他没有去山下,他怕看了别人较技,乱了自己的道心。

    早上下山去吃了一顿饭,然后他就返回住处,盘坐静心。

    午饭他没有吃,他要把身心状态调整到最好,迎接这场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一战。

    过得去,便是鱼跃龙门!

    因为他父亲已经豁出一张老脸,从一个旧友那里打探到消息,姬侯此番选士求贤,是大规模的。只要进了初选,就有机会得到一个小官。

    可惜他命不好,第一关就遇上了鬼王九子这样强大的对手。

    还有半个时辰,就该他登台了。

    玄色劲装短打的李青蝠张开了眼睛,握住横在膝上的那口绿色鲨鱼皮剑鞘的长剑,慢慢站了起来。

    他走到桌边,从怀里摸出那封血泪写就的遗书,轻轻放在桌上,压上一块镇纸。然后端起水杯,只小小地呷了三口水,便放下了。

    马上就要一决生死,他不能多喝,他要把身心状态都调整到最好。

    然后,他扯下系在剑鞘上的一个红布条,郑重地系在自己的额头,在脑后打了个死结,最后一次拔剑、验剑。

    然后,毅然、决然、大义凛然地出门而去。

    哎,可惜啊!刑天仇是吧?鬼王九子是吧?本公子还想拿他祭旗,做为本公子闯关斩将,拔得凤凰魁首的第一块踏脚石呢!

    修真世家的郭竹郭公子,傲然立在第七擂台上,指尖上顶着号称天上红绣球,人间寒月球的琅珰寒月珠。

    此时,寒月珠没有发动,所以只是一颗珠子大小,尚未膨大如球。

    第七擂的主试官站在一旁,有气无力地道:鬼王宗刑天仇,因故缺席。郭竹自动获胜,晋级第二轮。

    郭竹睥睨四顾:我不想占便宜,我可不介意有人向我挑战啊,有谁不服气要向我发起挑战的么?来啊,登台来,本公子教你做人。

    台下众人一哄而散!

    赢了不作数,输了丢脸面,没好处,谁跟你较量?

    郭公子一见,愈加狂傲地叫嚣起来:来啊,有没有想跟本公子较量的?

    李青蝠如同易水河畔的荆轲,一身肃杀地登上了第五擂,脚下不丁不八,稳稳地站定。

    他想稳住,可是一颗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连忙深吸两口大气,调匀呼吸。

    第五擂的主试官唬着一张脸登上擂台:咳!鬼王宗莫青云,因故缺席,李青蝠自动获胜,晋级第二轮。

    咦?

    李青蝠看了看主试官,不敢露出惊喜的表情,生怕是听错了,空欢喜一场。

    主试官摆摆手:李青蝠,你可以下擂了。后天的比试名单,明天晚饭前会送至你的住处。

    说完,主试官就没精打采地下台了。

    李青蝠站在那里继续发呆。

    下一轮比赛的武士走上擂台,看了看肃立在那儿,目光坚毅,手指握着剑柄,骨节已经发白的李青蝠,客气地道:兄台,让一让?在下想提前熟悉一下擂台的情况。

    啊?哦!李青蝠梦游一般地下了台,脚下像是踩在棉花里。

    陈玄丘坐在一棵在一人多高处分成几股四下张扬开的古前上,一条腿垂着,另一条腿架在前边横斜的树干上,怀里抱着几本书籍。

    时间紧迫,明日就要第一试了,根本来不及细看,他也就是扫了扫,稍稍有点印象,万一明天有题目出自这些书中,凭着印象自由发挥罢了。

    嗯到时候我把字儿都写满了,想必能得到一点印象分?第一轮比试,无论如何得争取过啊,不然的话,提前被赶下山,潜进来杀人就比较麻烦些。

    陈玄丘正想着,就见山道上走来一人,他一身玄色劲装短打,头上系一条血色抹额,一把绿色鲨鱼皮鞘的剑扛在他的肩上,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的喜气洋洋。

    啧!这是赢了呗?瞅这架势!好兆头,我明天一定能过关!

    陈玄丘情不自禁地就给李青蝠配上了乐: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mi saomi sao,La saodao ru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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