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月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陈雨儿已激动地接过话头：“你是大夫？”

    “算是吧。”祝凌之捂着伤处，目光在留月身上停留片刻，回道。

    留月注意到他的动作，又看到他面白如纸的脸色，伸手扯了扯陈雨儿的胳膊，另一只手指了指祝凌之受伤的地方。

    陈雨儿在和陈慧儿的交流上是聪慧的，即便换成了留月也是如此。他只是短暂地迷茫了片刻，很快便领悟了她的意思：“阿姐，你是说这位公子伤还没大好，想让我扶他回床上休息？”

    真是个通透的小伙子。留月大力点点头，这令她格外像陈慧儿不太聪明的样子。

    祝凌之探询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在陈雨儿的搀扶下从善如流地回到床上去躺着。

    留月去给祝凌之端吃的，陈雨儿马上迫不及待地问他：“其实我阿姐并不是天生便痴傻的，她小时候不小心摔到了脑子，村里没人能医，才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位公子，你真的能治好她？”

    话问出口，他才意识到说了这么多，竟还不知道眼前人姓甚名谁。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问起来。

    “我叫祝凌之，你也别叫我公子了，我比你年长些，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祝大哥。”

    果然，又是祝凌之。听到他的话时，留月正端着粥走到门口。

    走入房里，陈雨儿正有来有往地向祝凌之介绍自己和留月。如此，双方便是真正认识了。

    留月把粥递给陈雨儿，

    示意由他来喂伤号。祝凌之看懂了她的意思，抢先一步接过：“不麻烦陈小公子了，我自己来就好。”

    留月看他拿碗的手虽然有轻微的颤抖，但也不至于把粥洒出来，便撇了撇嘴随他去。

    她不易察觉地上上下下看了祝凌之一眼，虽然看起来略显虚弱，但他的伤却好得出乎意料的快。正常情况下谁受了这伤不得老实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地行走，他倒好，醒来的第一天就能下地，还能自己给自己喂食。

    此人必非凡人。观察过后，留月下定结论。

    吃完粥，祝凌之用布巾擦过嘴，请陈雨儿将和自己一起的书篓拿过来。

    他从里面翻了翻，找出几本医书，略微翻过之后，心里有了数，看了眼似是无意盯着他看的留月，对上眼里亮晶晶满是期待的陈雨儿：“陈姑娘的伤不是自娘胎里带来，治好的希望便更大了。恰好我带来的几本医书上记载有相关病症的治疗方法，待我仔细研究一番。请放心，就冲着你们救了我一命，我也一定会找出办法治好陈姑娘的。”

    闻言陈雨儿高兴得抛去了往日的沉稳，只差没蹦起来。留月看着他兴奋的模样，也跟着笑了笑。但愿如此吧。她发现在任务世界里，每次她都被祝凌之变着法儿地救。有些没意思，不如在现实世界里调戏他有趣。

    她这么想着，抬起头来，正对上祝凌之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的

    意味她说不太清，似乎有迷茫一闪而过，但更多是探询的好奇，还有几分安慰的意味。

    所幸的是并没有怜悯在其中。留月可受不了这个，她好得很，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这样想着，她大大方方地回视，还朝祝凌之无辜而俏皮地眨眨眼，直到他率先收回了目光。

    白沁歆有空时会过来看祝凌之，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相熟了起来。

    有一回，她无意间看到了祝凌之带来的那些书，顿时两眼放光，蹲在那堆书旁不动了。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看完半本书，直到晚饭时间被陈雨儿喊着吃饭，才终于回神。

    陈家姐弟和祝凌之都已经坐在饭桌旁等着。相较刚醒来的时候，祝凌之伤势又好了许多，不仅下地走动无碍，在吃食上也不像先前那般诸多顾忌，再加上陈家吃食本就清淡，从这两天开始，他便跟着陈家姐弟俩一起吃饭。

    白沁歆过来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但她顾不上那些，端着饭并不吃，反而崇拜而热情地向祝凌之问起那些从外面带来的书。

    祝凌之回她，那些书在乐水村外再平常不过，随意一间书铺就可以买得到。

    闻言，白沁歆不再说话，她变得神色黯淡，闷闷不乐地扒着饭。

    在乐水村，时间仿佛停住。岁月悠悠地过去，除了居住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翻阅那些书时白沁歆只是兴奋，而现在，她清晰无比地意识

    到乐水村的闭塞。

    祝凌之于察言观色一事上，很是敏锐。意识到白沁歆的低落，他问道：“村里可里学堂？”

    白沁歆郁闷地摇摇头：“村里的孩子都是各家自己教。”

    说起来，当初安家到这的十几户人家大多都是农户，真正有学识的仅有两户。起先倒是有过学堂，但村里人大多重农事，渐渐地再没有人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学堂。随着一代代过去，学堂破败，筑房的梁木也被大家伙儿拆去做了柴火。

    后来，又建了书屋，有意向的人家将自己家的书放到里面，供全村读。但真正去读的廖廖无几，最后成了摆设。

    这些都是白君志告诉白沁歆的。之所以告诉她那些，是因为白家祖上就是其中一户有学识的人家。到如今，传承微弱，白君志觉得有必要告诉白沁歆那些过往，以免有朝一日再无人记得。

    祝凌之静静地听白沁歆讲完往事，他思索片刻，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或许，乐水村可以重建学堂。”

    “对啊！”白沁歆一拍手，眼睛闪得更亮了，她以前怎么就没想过呢。她恨不得马上去找白君志说这件。虽然真正实现起来可能会困难重重，但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如何呢。

    她太过激动了，不小心呛了一口。祝凌之笑着安慰她：“白姑娘，咱们不急于这一时，不妨先安心吃完饭再说。”

    白沁歆点点头，也笑着回他：“祝大哥，我都叫你

    大哥了，你还白姑娘白姑娘的叫我，不如你就叫我名字吧。”

    祝凌之愣了愣，笑了笑没说话。

    留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两人一个温柔俊朗，一个笑颜如花，她忽然看得有些不是滋味。

    她也想被叫名字，不想听什么陈姑娘陈姑娘的，可她无法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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