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祝大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在陈雨儿的喊话中，留月拉着祝凌之大摇大摆地走了。他靠在大门口看了眼天上，很是纳闷。月亮都还没升起来，能赏到什么好景呢？再说了，赏月为什么不带上他呢？

    别问，问就是人多了不好隐藏踪迹。

    天色渐暗，田间最远处走着白沁歆，后面跟着赵赫，再后面跟着留月和祝凌之。

    祝凌之很聪明，很快明白留月的用意。他没有多问，小心地一起跟着。

    快入冬了，最近天色晚得快，为了更快到家，白沁歆抄了近路。

    小路弯弯绕绕，杂草丛生，不过一个转头听祝凌之说话的功夫，就丢了白沁歆的踪影。只见赵赫突然飞快地跑起来，跑了大概十几步远，从半人高的草丛里捞出个人来。刚刚白沁歆不小心被绊倒了，草长得太深，将人盖住，以致于留月都没看到她的身影。

    隐隐约约听到说话声传来，其中就有白沁歆的声音。应该是没有大碍，留月放下心来。

    可她只能看到两个人蹲坐着在那讲话，讲的什么却听不清了。他们不能离得太近，太近就该被发现了。

    “你回去吧，不用你来管我。”听起来像是闹情绪的一句话被祝凌之用平静无波的语气讲出来，留月只觉得诡异。没头没脑的，他突然讲这么句话是整哪一出？

    祝凌之伸手遥遥地朝白沁歆两人一指，以为留月没听清，又凑近过去重复

    了一遍。后面还跟了句：“那是刚刚白沁歆对赵赫说的话。”

    这耳力！留月羡慕了，并再次定论，眼前人绝非凡人。

    “你腿扭伤了，我不管你你怎么回去?”

    “你不是不理我吗，我的腿就算是断了也不用你来管！”

    “都什么时候，你还逞什么强！”

    “喂，你干什么……”

    拧巴的对话听得留月嘴角抽了抽，侧目瞥了眼一本正经给她当传话筒的祝凌之，心道这句话不用传了吧。偏偏祝凌之表情那么认真，让她想笑都不好意思笑。

    好在随着赵赫干脆地背起白沁歆后，他们的对话暂告段落。之后的一路，他们始终保持沉默。

    赵赫将白沁歆送回了白家，留月拉着祝凌之回去。

    天空之上，黑云追着月亮走，天色更暗了。留月并不担心，依然和上次一样，闲庭信步般慢悠悠地走。

    因为祝凌之在她身边，正小心地扶着她往前走，让她感觉很安全。再说了，就算要摔了，就第一时间拉祝凌之当垫背，她算盘打得很好。

    留月原本以为祝凌之会问些什么，比如为什么跟踪白沁歆之类的，但他半个字也未提及，似乎并不关心的样子。

    对于另外一件事，他却是十足十的关心：“不要以为回去晚了就可以不用读书了，今晚还是照旧。”祝凌之铁面无情地提醒留月。

    留月只能在心里哀嚎，面上还得乖巧地应下。因为昨天那出，她今天是不想再惹这位先

    生生气了。

    祝凌之见她这般老实，又道：“今晚时间不够，只学半个时辰就好了。”

    留月嘴角不自觉扬起，才弯到一半，又听他强调：“但你得认真学！”

    留月岂敢不听，点头如捣蒜，他才心满意足地从眼里漾出点笑意。

    这天晚上的教学祝凌之也很满意。

    被充当作教材的书，说白了就是一本按笔画多少排序的汉字大全，祝凌之带着留月从笔画少的字开始学起。

    让留月认字不难，难的是准确无误地读出来。讲解完第一个字，祝凌之正要带着留月一起读，她却直接往这一页最底下的一个字指去。

    “之。”正是祝凌之名字里的那个之。留月指了指那个字，又指指祝凌之，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你想先学这个字？”祝凌之试探着问她。

    当然。留月点头。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留月伸手隔空点点他。

    祝凌之便笑了：“那我们就先学这个。”

    相较于昨晚，留月认真得简直不像她。她一遍遍地跟着祝凌之的口型练，即使自己说出口的声音再奇怪也不在乎，可结果偏偏不如她所愿。

    陈慧儿的病情根深蒂固，要想改善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学到后来她嗓子哑了，都没能像样地念出来。

    她甚至没顾得上时间的流逝。半个时辰早过了，祝凌之看到她嘴里嘟囔着，困得上下眼皮打架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他便把她叫醒，让她回房睡。

    第二

    天一早，直到早饭端上桌，留月才慢腾腾地从房里出来。

    留月在祝凌之和陈雨儿的招呼下坐到桌旁，却不急着吃饭，只是盯着祝凌之看。本来低头喝粥的祝凌之被她盯得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过来，就见她嘴巴一张，清晰地念出来。

    “之。”留月眼睛弯起，笑吟吟地对着祝凌之念得字正腔圆。

    祝凌之刚放下手里的碗，就听到清脆的一声。陈雨儿的汤匙掉到了碗里，紧接着他随手将碗一放，那碗骨碌碌地转了几圈滚出饭桌，被眼疾手快的祝凌之一把捞了回去。

    “阿姐，你可以说话啦！” 陈雨儿兴奋地蹦到留月跟前，倒豆子一股的：“阿姐阿姐，你刚刚念的是祝大哥名字里的‘之’字没错吧。那我呢，我的名字你能念吗？”

    留月先点点头，回答他的前半句。可后半句话却让她有点犯难。一个之字就够她念一晚上，甚至昨晚的梦里，她都在不停地念，可太惨了。

    今天早上，她本来只是试一试，没想到上天眷顾，真让她成功了！她马上又试着念一些其他的字，可出口的依然是破碎的腔调，难听得她马上不作声了。

    被陈雨儿用欣喜而期待的目光瞧着，她不忍心拒绝。想了想，在心里默念几次后，她还是张开嘴，尽力地发出一个音节。

    她想要念的，是一个雨字。

    声音成功发出后，她第一时间闭上嘴。可当她看向陈雨儿，却发现他欣

    喜的目光并没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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