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救！”

    留月让此刻近乎茫然的晏还归将庄秋晚扶到床上去，用内力暂且帮庄秋晚把毒性压制住。

    晏还归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抢先一步坐到庄秋晚身后：“她会这样，想来跟我脱不了干系，理应我来。”

    看着他坚定的神色，留月没有和他抢，默默在一旁护法。趁着间隙，她打发了小二去请大夫过来。

    “谁！”

    上楼回房时，却见一个陌生的姑娘怯生生地靠近房间，想要进去却犹豫不决。

    因为留月突如其来的喝止，那姑娘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是她，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两只脚尖打着架，偏生又迈不开脚步离开。

    竟然是隐玉谷的弟子，那么是否意味着隐玉谷去而复返了？

    留月欺身靠近，摄人的威压迫得那姑娘脸霎时发白：“说，你来干什么，你师父她们在哪？”

    “师，师父她们不知道，我只是放心不下，想偷偷跑回来看看秋晚。”

    那姑娘牙齿打着颤，结巴着艰难说出几句完整的话。留月细心观察了，见她神情中的关切不似作伪，便拉着人进屋。

    一看到庄秋晚的样子，那姑娘便急得眼睛都红了，嘴里嘟囔了些什么。留月离得近，听到她说的是师父怎么能这么狠心之类。

    “你师父对庄秋晚做了什么？”

    那姑娘正忙着从随身背着的布袋里掏什么东西，闻言像受惊的免子一般抬起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

    她

    哆哆嗦嗦着终于掏出了一个白瓷瓶，小心翼翼地递给留月：“将这药给秋晚连服七日，每日一次，她体内的毒就能彻底解了。”

    留月没有马上伸手去接，她便把瓶子往床上一扔，一溜烟地跑掉了。

    留月捡起药瓶，打开闻了闻，这才收起来。

    晏还归运功结束时，请来的大夫正好过来，留月又请他确认了一番那药有无问题，得到否定回答后这才给庄秋晚服下。待大夫确认庄秋晚性命无忧，两人便带着她离开。

    “师父，我没有……”

    “师父，不要丢下我……”

    “师父，让我回谷好不好……”

    回离水宫的路上，庄秋晚始终昏迷着。可即使昏迷，她也昏迷得很不安生，一路上呓语不断，脸上的汗掺着眼角的泪一起流下。

    “下次碰上了姓虞的那老巫婆，我定叫她不得好死！”听清楚庄秋晚睡梦里喊的内容，晏还归恨得咬牙切齿。

    留月毫不怀疑，如果此时那古板老太婆就在这儿，晏还归能要了她的命。

    庄秋晚的昏迷持续了半个多月，直到他们已经回到了离水宫，又过了几日，方才醒来。

    “庄姑娘，你又没吃午膳？”

    庄秋晚自醒来后，一直闹着不吃东西。每次留月去看她时，都见桌上的饭菜纹丝不动。

    留月劝不动庄秋晚，回头去问晏还归，想问他怎么把人照顾成这样了。

    “我也不想的，最开始我还强掐着她的下巴，喂她东西，可一见她

    看我的仇恨眼神，我就下不去手了，只能在她睡着时偷偷给她喂点汤水之类的，我能怎么办呢？”

    晏还归的脸上难得露出了迷茫痛苦的神色，这令他看起来和普通十八岁少年并无二致。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留月叹了口气，转身往庄秋晚房间走，看来还得她来做这个恶人。

    “把吃食端起来。”

    留月打发晏还归端起吃食走到庄秋晚床边，顶着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不由分说掐开她的嘴，舀起一勺饭塞了进去。

    “不准吐！敢吐了我就灭了隐玉谷。”眼看庄秋晚抠着嗓子要吐，留月毫不留情地威胁她，凶神恶煞的倒有几分像刚认识她没多久时的晏还归。

    而曾经凶神恶煞的晏还归，此时却欲言又止，想劝留月不要这么简单粗暴，可看到庄秋晚消瘦到没有一丝肉的脸颊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庄秋晚的眼圈瞬间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从杏眼滚落，掉在被子上，砸出一块深色的晕染。晏还归下意识想伸手帮她去擦，刚有个起势，庄秋晚就敏感地往后靠了靠。

    晏还归悻悻地收回手，留月就不管这么多了，从衣服里掏出块手帕，兜头往庄秋晚脸上擦。她的动作实在说不上温柔，知道的说是帮人擦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一帕子把人闷死。

    晏还归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劝她：“阿姐，你轻点，人家还要喘气儿呢。”

    留月从善如流，放轻

    了动作，尽量轻柔地帮庄秋晚把泪擦干。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看到庄秋晚的样子没来由地生出一阵气，你若无情我便无义，她那师父都不要她了，她还满心满眼都是师父，忒死心眼了。

    故计重施，又舀了一勺饭喂到庄秋晚嘴里，庄秋晚嚼着嚼着，眼泪又掉了出来。留月没办法，只得又伸手帮她擦。如此往复，等喂完一碗饭的时候，留月的手帕已经湿得能拧出水来。

    “说吧，你那师父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吃完了饭，留月再次问起。自庄秋晚醒来后，她已问过无数遍这个问题，可庄秋晚始终三缄其口，只字不提。

    听到这个问题，庄秋晚的情绪又有濒临崩溃的趋势，但她这次终于开了口。

    “不关师父的事，是我自己吞下的毒药。”

    “你为何会服毒？难道不是你那师父逼的？”留月一针见血。

    庄秋晚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情绪此刻全面溃堤，她嘶哑着喊出声：“我若不这样做，如何向师父自证清白。她不相信我说的话，不相信我和你们殊无交情，不相信我对晏还归毫无情意，我只有以死来表明我的清白……”

    “可笑！你是差点死了，可你那师父有管你吗？连尸体都没人帮你收。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还能在这师父长师父短的吗？”

    “师父，师父她只是一时气急，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当初把我掳走，就不会这样

    了……”

    说到后来，大概连庄秋晚都觉得自己说得荒唐，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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