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的中厅,灯火在春风摇曳,屋内寂静无声,略显诡异。
徐辉祖说完,徐膺绪和徐增寿不知坐在太师椅上沉默了多久。
“确……确定吗?”
徐膺绪看着徐辉祖,牙齿有些打颤。
朱怀……朱雄焕。
这个消息,对徐膺绪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到现在他都还无法接受。
当初徐妙锦和朱怀互生情谊之时,是他这个做二哥的亲手阻拦的。
诚如大哥徐辉祖说的那样,如果现在徐妙锦真和朱怀生了好感,甚至成婚了。
那么老爷子~还会杀郑用吗?
不太可能!
徐辉祖看着徐膺绪,脸色十分凝重,厉声道:“我们是亲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亲兄弟!这种事我会和你们说-笑吗?”
徐膺绪和徐增寿再次沉默下去,面颊微微在打颤。
少顷。
“我去找五妹!”
“既然他朱怀是老爷子的亲孙子,那皇储……皇储一定会是他。”
徐增寿说这话的时候,在颤。
徐辉祖怒道:“站住!”
徐膺绪和徐增寿不解的看着徐辉祖,问道:“大哥,五妹不是说了么?查到皇储,就要告诉她。”
“她办法多,得给咱徐家想想未来啊!”
“是啊!大哥!现在文豫章和郑用都被老爷子砍了,谁知道老爷子什么时候会将刀架在咱中山王府头上啊!”
徐辉祖怒道:“现在去告诉五妹,告诉他朱怀是皇明嫡长孙,未来有可能的皇储,你让五妹怎么自处?”
“你们想让五妹去做什么?是她舔着脸去求朱怀,还是你两个跪着去求朱怀,去告诉朱怀当初你们错了,你们不该阻拦朱怀和五妹的?嗯?”
徐膺绪和徐增寿脸色涨的通红。
“大哥,那这该咋办?”
徐辉祖沉思一会儿,道:“找个机会,侧面对五妹说,就说皇储会是朱允熥,就说老爷子在培养朱允熥。”
“朱允熥和朱怀是亲兄弟,代表了一个利益集团,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五妹只要问皇储是谁,然后针对性的做出对策,这样,你两个蠢货的脸也算保住了!”
徐膺绪和徐增寿点点头:“大哥你想的周到,就这么办!”
夕阳西下,朱怀陪着朱元璋走在羊肠小道。
夕阳余晖下,也爷孙身影拉的很长。
身后,无限江山!
入城之后,朱元璋和朱怀分别。
朱怀看着朱元璋,面色有些严肃,“老爷子,上次和你说的话,我是很认真的。”朱元璋愣了愣:“什么?”
朱怀道:“啥时候带我去你家看看。”
“我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一直不主动邀请我去做客,一定有你的难处。”“可我只是想认个门,您岁数不小了,我是真担心万一哪天病了……”
“哎,久病床前无孝子……我自然说的不是您亲孙子不孝顺,我是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额,当然,我也不想看到您生病,我是说万一,额,反正就这么个意思,你能听明白就行。”
朱元璋呆怔了一下,看着朱怀,道:“咱家里不止一个孙子,还有一个。”朱怀:
老爷子笑了一下,点头道:“成!咱知道了,今天晚了,赶明咱带你过去瞅瞅。”朱怀一喜:“当真?”
朱元璋笑道:“去咱家里至于这么开心么?”
朱怀笑着道:“当然,我这不还没去过么?老爷子你古板严肃,我想看看你家什么样子的,家人什么样的。”朱元璋笑骂一句:“咱哪里古板严肃?”
朱怀要开口,朱元璋摆摆手:“成了!先去宫里了,还有奏疏要批。”
朱怀嗯了一声:“别太晚,注意身子,春捂秋冻,不要逞能脱了衣衫……”“真啰嗦!”
朱元璋笑骂一声,背着手转身,脸上带着一丝轻柔的笑容又带了一丝纠结。
这轴孩子,在等等不成?非要这么着急啊?
可朱元璋能感受到朱怀的浓浓关切之意,刚才自然也不忍心拒绝,事情答应下来了,该怎么办?老爷子脸上泛出愁绪。
等朱元璋回到谨身殿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郑和早早将茶水给朱元璋准备好,不凉不热,恰到好处。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呷口茶,似乎想到什么,对郑和道:“你去一趟后宫,将宁王叫来。”“遵旨!”
没多时,宁王便焦急走来。
“儿臣参见父皇。”
朱元璋摆摆手,道:“不要见外了。”
“咋要没记错,你后天就要离京去大宁都司了吧?”
宁王点头:“劳烦父皇挂念,儿臣确实后天远赴大宁,儿子祝爹日后平平安安的。”
朱元璋嗯了一声,看着宁王,意味深长的道:“大宁的地理有些特殊,该提醒的,咱都提醒过你了。”
宁王急急抱拳:“父皇放心,儿臣永远谨记父皇的圣言,儿臣也知道在大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朱元璋哦了一声:“大宁是隘口,别给咱丢脸,你长大了,也学了一身本事,该是打仗报国镇守咱老朱家江山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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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老朱家所有子嗣都一直对外。”
“咱现在和你父子相臣,但咱是大明的君,未来咱大明还有君,你是臣,是臣就该本分,不要掺杂乱七八糟的事。”
“你信咱的,不管咱是活着还是死了,你只要安安稳稳的守着北疆,你宁王这一脉永远都会荣华富贵。”
“你母亲是个侧妃,要不是当初标儿和咱提过你母亲,兴许现在还不会有你宁王一脉。好好珍惜着,为你母亲也好,为咱大儿子也好,为未来君上也好。”
“咱今天说的这些话,你刻在脑子里”
“咱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宁王忙是道:“儿臣都懂!儿臣永远感激大哥。”
朱元璋嗯了一声,挥手道:“下去吧。”
“是!”
想了想,朱元璋又叫住宁王:“你和朱怀是朋友,明天去道个别,后天咱会让礼部送你去就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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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忙不迭回道:“儿臣遵旨!”
等宁王离去,朱元璋忧心忡忡的叹口气:“希望这小子,不要有什么野心。”
“这一群儿子,没有一个令咱这个做爹的省心的。”
现在大明四海靖平,对皇权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内部。
这些手握重兵的边疆塞王,以后都会是咱大孙子的威胁。
谁让他太年轻,经历太少呢,反观这些藩王,哪个不是驰骋疆场,杀伐果断的枭雄。
有时候儿子太优秀了,也是一种烦恼。
当初分封塞王之时,北元依旧是大明最强大的敌人,而现在大元和大明攻守易处之后。老爷子自然也察觉,他封的这些藩王们,其实也是潜在的威胁。
这些年朱元璋一直在做功课,甚至连年下诏,无论是塞王还是内王,都只有军权,没有对地方的治权。他们只有军队,而财富和人口依旧在朝廷的掌握之中。
可现在,老爷子突然有发现,当藩王掌握兵权之后,似乎对朱怀威胁更大了!
但兵权朱元璋也不能收回来,这样就等同于无故的打压立下功劳的儿子们,这也是朱元璋不乐意见到的事。
怎么都是矛盾,即便是一代雄主朱元璋,在这个问题上,也绕不开历史的桎梏。
他心不在焉的翻着奏疏。
随意的瞥了一封礼部奏疏,老爷子突然眉开眼笑起来,显得心情极好。这是礼部递呈上来的一封国书:
“臣帖木儿僻在万里之外,恭闻圣德宽大,超越万古……臣无以报恩德,惟仰天祝颂圣寿福禄,如天地远大,永乐无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