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老爷子的风寒正在一步步转好,一场风寒自然不会击垮朱元璋。
饶是如此,朱怀也担心的不行,对自己爷爷在生病这两天,照顾的无微不至。
又加上宫内许多高明的御医都在,老人身子很快就调理了过来。
等朱怀回东宫的路上,天空的雪花越来越大。
在没有温室效应和全球变暖,在环境还没恶劣的古代,四季永远都是这么分明。
春天暖和,夏天炎热,秋天气爽,冬天寒冷。
千年之后,随着工业化脚步的进展,不可避免的带来环境恶化问题,到后世已经开始讨论人类未来命运共同体了。
但现在,自还不必担心那么遥远的事。
朱怀刚走到清宁宫外。
朱允炆便从后叫住了朱怀:“大哥。”
朱怀愣了愣,回头看着朱允炆,不解的道:“有什么事么?”
朱允炆搓了搓手,道:“前些日子我回濠州安葬我娘,今日才回来,本想让宫内太监过来领一些柴薪炭木,不过却被清宁宫侍卫给拦住了。”
“所以我就亲自来了。”
朱怀看了一眼朱允炆,然后对门前卫士道:“没有规矩的东西,二弟来领炭木柴薪,为何不放人进去?”
“你们日后不必守门了,去换一批人过来!”
呵467斥完门卫,朱怀便对朱允炆道:“二弟随我进来。”
见朱怀这副模样,朱允炆也有些发愣,于是呆呆跟着朱怀进去,领了木炭之后,便踟躇在清宁宫。
“还有事?”
朱怀盯着朱允炆。
朱允炆忙不迭道:“哦,弟告退。”
朱怀点头。
等朱允炆离去之后,朱怀便叫来廖镛。
廖钺今日负责去护卫赵府安危,只有廖镛在清宁宫。
“今天守门的门卫调哪去了?”
廖镛忙是回道:“回殿下,已经官降一级了。”
朱怀哦了一声,道:“念其有功,平调到清宁宫负责巡卫的兵士吧。”
廖镛一愣,这才明白了朱怀的用意。
殿下这哪里是在训斥今日负责守门的门卫,这分明是在换一种方式奖赏其尽忠尽责。
一会儿这事儿要是传到东宫军兵耳中,恐怕清宁宫的兵卫们,会更加尊重朱怀了!
这是政zhi上常用的手段,先迫于压力贬官,然后平调,给予其更大的好处,虽没有明面恩赐对方,但明眼人都能看的明白!
朱怀如往日一样,先在端敬殿坐了一会儿,端着茶水微微喝上一口。
见廖镛还在面前站着,不免狐疑道:“还有事么?”
廖镛欲言又止。
朱怀道:“你说。”
廖镛咽了咽口水,道:“殿下,卑职这话或许有些不开眼,卑职不是一个啰嗦的人。”
朱怀嗯了一声,道:“那就不要啰嗦。”
廖镛开门见山的道:“二殿下一定是察觉到咱清宁宫有点异样。”
“今天傍晚的时候,两位老御医又来了一趟清宁宫,一般人没资格动用御医。而那个时候殿下您也不在清宁宫。”
“唐塞儿身份比较敏感,殿下您信任卑职,将唐塞儿是白莲圣女的事都告诉了卑职。”
“因为殿下信任卑职,卑职才更要劝殿下。”
“她不能留在东宫,万一二殿下那边真发现了什么,再将此事告知了皇爷,殿下,那时候您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殿下,您何故为了一个女人,冒这么大的险?”
“卑职知道殿下仁义重情,如果殿下不忍心,卑职来做!”
朱怀放下茶盏,看了廖镛一眼:“所以你要做什么?杀了她?永绝后患么?”
廖镛淡漠的道:“为了殿下,卑职愿意做这个罪人!”
朱怀叹口气,看了一眼衷心耿耿的廖镛,语重心长的道:“廖大哥。”
廖镛一颤,急忙跪地:“臣,不敢!”
朱怀起身,将廖镛搀扶起来:“我没有其他意思,你是李大将军的后代,于我来说也年纪稍长,李文忠和我爷爷又是平辈,我叫你一声廖大哥也合乎礼法。”
“我身旁信任的人不多,能办事的人也不多,你们兄弟应该知道,虽然你们一直在我手下做事,但我从没有将你们当成下人使唤。”
廖镛心里一阵感动:“多谢殿下抬举!”
朱怀摆手:“不处理她,并不是因为我感情用事,也不是我婆婆妈妈。”
“知道她怎么受这么重的伤么?”
廖镛摇头表示不知。
朱怀道:“为了我。”
“这个女人我始终有些搞不懂,起初我觉得她不尽忠心,可现在,她在面对武技高于她许多许多的敌人的时候,她竟又拼尽全力。”
“她昏迷中说对方是冲着我来的,她应当是为了我挡了许多伤。”
“我也不是不知道,她在东宫,我会有很大的麻烦,一俟被皇爷爷知晓她的身份,我想不到皇爷爷会怎么处理我,处理她,老爷子对我很信任,要是知道我背着他做这么多事,我也能想到老爷子会有多么伤心。”
“但你知道,我和四叔的角斗,我决不能让皇爷爷知道,一点都不行!”
“唐塞儿起初是四叔的棋,现在,我想将其收为己用,于公也好,于私也罢,总不能在她这么个时候放弃她。”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做人也不能忘恩负义,今天我能放弃她,明天我是不是也能放弃你们?如是一来,谁还愿意跟着我?我确实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所有的前提,都是我觉得对方是值得我不择手段对付。”
“但唐塞儿不是。”
朱怀对廖镛说了许多,他也知道廖家兄弟或许不理解寻日杀伐果断的太孙殿下,为什么要在一个女人身上婆婆妈妈。
殿下缺女人么?不缺!
为什么要如此冒险呢?
现在听了朱怀洋洋洒洒的一番说辞之后,廖镛似乎明白了。
他迷茫的道:“原来……她是为了殿下……”
朱怀摇头:“或许是吧,又或许不是,她没醒来之前,许多事我也搞不明白。”
“再等等吧,这段时间尽量不要让朱允炆发现异常。”
廖镛点头:“卑职明白了!”
朱怀嗯了一声,挥手对廖镛道:“成了,你先出去吧。”
“卑职告退。”
廖家兄弟是自己绝对的亲信,这一点,朱怀用无数次事验证过了。
他不想对廖家兄弟有任何隐瞒,从当初朱怀还在秦淮河畔的时候,廖家兄弟就对自己归心了。
这对兄弟明明有很好的前途,朱怀也试图将其调入到殿前指挥任指挥佥事。
如此一来,他们的官职会比现在拔高到两个级别。
但廖家兄弟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他们觉得护卫朱怀的安危,护卫清宁宫,比什么都重要!
大丈夫重情,朱怀都看在眼里。
所以朱怀也没有继续对廖家兄弟多说什么,一切都在不言中。
等廖镛走后,朱怀刚坐下,准备端着茶继续喝上一口。
一名宫女便迈着急促脚步走来。
“殿下。”
朱怀点头:“说。”
“回殿下,她醒了,要见您。”
朱怀一愣,随即起身道:“带我过去!”
许多事,朱怀急切的想问清楚,究竟是谁伤了唐塞儿,为什么,对方在哪里!
不除掉对方,朱怀心神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