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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20、翰林院修史!
    暴昭和李景隆有些不知所措,却也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惹得殿下不高兴。

    随着朱元璋逐渐退居历史舞台,大明的权柄渐渐移交给皇太孙朱怀。

    所有高官都怂一口气。

    朱元璋并不是一个好伺候的帝王,他乾纲独断,掌控欲极强,稍不顺心,就会破口大骂,对明初的官员的掌控欲已经到了变态的级别。

    当然,朱元璋的御下能力也很强,学习能力很强。

    从一介草莽,到执掌朝堂,从目不识丁,到满腹经纶,都知道朱元璋批奏疏到深夜,却不知道深夜之后的朱元璋,还会抽出功夫读书学习。

    百官害怕朱元璋的同时,又敬重朱元璋。

    本以为老爷子交出权柄,他们的日子会好过点。

    却不曾想,随着朱怀执政越来越深,其露出的锋芒,已经渐渐朝朱元璋靠拢。

    这才有了詹徽那句感慨,大明二世,未必就好安稳渡过。

    暴昭和李景隆心惊胆战,垂头不语。

    没有人敢将这年轻的准帝王不放在眼里,没有人敢不小心翼翼的对待这位未来年轻的帝王。

    在地震来临,全国亘古未有的大灾面前,朱怀展现出强大的调控能力。

    书面和史料上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几个字,只有身处在这个时空下,才会切身体会到一位年轻的帝王面对天大灾难面前展现的魅力是多么强大。

    若是换做任何一位继承人,恐怕都不会有朱怀做的这么好。

    朱怀抬起手,从案牍前抽出一份奏疏交给郑和,“拿给两位都察院的部堂看看。”

    郑和接过奏疏,忙是递给暴昭。

    暴昭飞快扫视一眼后交给李景隆。

    等李景隆看完后,两人相视望了一眼。

    暴昭硬着头皮道:“殿下,这只是一封稀疏平常的弹劾奏疏,臣斗胆,敢问殿下此为何意?”

    朱怀冷冷的道:“那你是真斗胆。”

    “孤问你,你都察院上禀奏疏是不是就信口胡扯,拍着脑袋就上书?”

    暴昭道:“监察御史上疏,本就风言奏闻,广聪圣人耳目。”

    朱怀看他一眼道:“那你们能不能调查清楚,再上疏?明天监察御史再上疏你暴昭造反谋逆,孤是不是要砍了你呢?”

    暴昭一愣,冷汗涔涔的抱拳道:“臣不敢!殿下明鉴!”

    朱怀道:“你都察院风言奏闻,一封奏疏上来,孤是查还是不查?国难当头,孤又要加派人力去查你都察院子虚乌有的事?”

    “弹劾王恕和黄淮造反,就因为江宁几名富贾私下举报,你都察院那群猪头就兴冲冲的上来奏疏!”

    “是不是饭吃的太饱了,实在找不到事了?啊?”

    暴昭和李景隆急忙抱拳请罪,“臣……惶恐!”

    朱怀冷着脸道:“自己去审查自己的都察院,给孤好好查查这弹劾是不是子虚乌有。”

    “另外,好好整顿整顿自己的都察院,以后若在弹劾这些子虚乌有浪费国家人力资源的事,自己将头上乌沙送到吏部去。”

    “孤不是不准你都察院弹劾,请问暴部堂,你可否让手下那群牛鬼蛇神核实清楚了在弹劾?可不可以?”

    暴昭急忙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忙道:“可……可以。”

    朱怀冷冷瞥他一眼:“下去吧。”

    “臣告退。”

    暴昭和李景隆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急忙走了出去。

    “李大人,你和殿下相处的时间多,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暴昭有些拿捏不准。

    李景隆想了想,面色有些不自在的道:“地震面前,人人自危,暴大人,咱自己要查一查,如果监察御史真在瞎弹劾,恐怕要撸掉几个人给朝廷立威。”

    暴昭一愣,心里顿时打鼓。

    “知道了。”

    数九隆冬的天,暴昭竟有些燥热不堪。

    如果自己做的不满意,恐怕下一个被撸掉的就是自己了。

    这么想着,暴昭就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殿下真的开始蜕变了。

    当初的皇明太孙,渐渐的朝皇权聚拢,一言一行都带着难以琢磨的深意,若是理解不透,恐怕以后的官途堪忧啊!

    打发走了暴昭和李景隆,朱怀这才稍微顺心点。

    ……

    翰林院。

    王恕和黄淮作为洪武二十六年新进的庶吉士,在翰林院的地位不算高,资历不算老。

    可翰林院内的一些老翰林们,却分明在排斥这两名新进进士。

    翰林院官品最高是正五品,名曰翰林学士。

    官面普遍都称呼翰林院的人为学士,不过真正的翰林学士只有一人。

    从五品的是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各两人。

    王恕是从六品的编修,黄淮是从七品的修撰,这些都没有定员。

    翰林院的老学士们之所以对王恕和黄淮排斥,还是因为这两名锐意进取的愣头青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本身翰林院是清贵的地方,大家各司其职,浑水摸鱼。

    可因为这两人的到来,翰林院被吏部纳入考核之中,规定到每一个人都要具体的任务考核标准。

    这怎能不让翰林院的人排斥这两名新进进士。

    一名从七品的史官检讨正阴阳怪气的对史官修撰说着话。

    冬日暖阳之下,两人懒洋洋的坐在史馆面前。

    检讨田斌笑着道:“杨大人,听说了吗?王恕和黄淮这两个家伙,在翰林院待不久了。”

    史官修撰杨伯新不解的道:“为何?”

    田斌哼道:“愣头青啊!刚入仕都想表现,难免不会得罪人。”

    “咱这大明官场,岂是他们这些人能摸懂的?官场上究竟是实干重要还是人脉重要?他两能分的清楚么?”

    “这刚来翰林院就急着表现,本身我等都可轻松惬意,却因为这两个家伙让吾等忙碌起来,实在可恨!”

    “这下好了吧?”

    田斌左右看看,确定无人,才低声道:“本官听都察院的同乡说,有都察院已经弹劾这两个家伙外出受贿0”

    “据说锦衣卫已经在连夜着手调查,今天就会出结果。”

    “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捉拿这两个小兔崽子。”

    那史官修撰杨伯新听完,双目倏地一亮,道:“还有这事?哼!老夫早些日子就说了,这两货在翰林院待不了多久。”

    田斌乐呵呵的道:“可不是么?每个衙门有每个衙门不成文的规矩,就譬如咱们这些清贵的人,本身就是领着低俸禄的清水衙门,平日大家都心照不宣能混则混,这陡然忙碌起来,谁不记恨这两货?”

    “大老爷们在其他衙门就没有同僚?不认识几个人?肯定有人要想办法将这两货给调走,再说了,这官场和其他地方是一样的么?说难听点,指不定小命就没了!”

    “谁做官不如履薄冰?要我看啊,不干事就不犯事不得罪人。”

    “咱这翰林院本身就无灾无难的,他们非要去得罪人,这下自讨苦吃了吧?”

    杨伯新摇摇头,道:“年轻,莽!”

    两人正在懒洋洋晒太阳,有一茬没一茬闲聊的时候。

    王恕远远走来。

    “田大人,杨大人,不知宋史修好了没有?下官今天要拿去给殿下讲史。”

    田斌懒洋洋的打量他一眼,道:“呀?这不是殿下面前的红人么?”

    王恕面无表情的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而已,没有什么所谓的红人。”

    田斌噢了一声,看着王恕,笑道:“王大人还是别这么卖力了,先顾好自己吧,指不定今天就要去锦衣卫了。”

    王恕一愣:“什么?”

    田斌乐了。

    这可真是个愣头青呐!

    他笑呵呵的道:“王大人还不知道?都察院将你弹劾了!今个儿啊,你有难了!”

    “你和黄大人在江宁受了贪腐,证据确凿,一会儿锦衣卫恐5.5怕就要来抓人咯。”

    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笑呵呵的坐在太阳下,一派教诲的模样道:“王大人,做官不是你这么做滴。”

    王恕恍然,道:“本官问心无愧,锦衣卫要查就去查!”

    田斌哈哈大笑:“多少个人都说自己问心无愧呐!胡惟庸案爆发的时候,马翰林也是问心无愧,可是呢?”

    “不问缘由,直接下了诏狱,折磨死咯。”

    “天灾地震面前,人人自危,任何风吹草动都是杀头的大罪。”

    “你说说你,为啥非要开罪咱翰林院的学士们呢?你不会真当咱翰林院都是一群咸鱼罢?呵呵。”

    王恕恼羞成怒的道:“休要废话!本官问你宋史修好了没有!”

    “哟哟哟,急了急了。”田斌笑着看着一旁的杨伯新,道:“杨大人,你看,年轻人就是如此,动不动就着急。”

    “史料给你,你还能进宫吗?异想天开!”

    正说话间,不远处,几名身穿飞鱼服腰带绣春刀的人走来。

    田斌一笑,道:“嗳,你来事儿了!惨乎,惨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