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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35、你十三叔不会这么混账!
    朱元璋雷霆大怒,苍老的面皮在微微抽着。

    但朱怀还是从老爷子狰狞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担忧和纠结。

    担心自己的亲儿子真会如此大逆不道。

    纠结如果此事是真的,他要怎么处理。

    如果朱桂真是接着徐妙锦报复朱怀,朱元璋对自己亲儿子的固有认知会崩塌。

    老爷子是一个极具掌控力的帝王,他以为对自己儿子的掌控力很足,也以为自己的儿子就算在混账,也不会如此大逆不道。

    老人家不止一次对朱怀保证过,他相信自己的儿子虽然顽劣和残暴,但一定不会手足相残,同样的,他也以这个标准去要求朱怀。

    或许是大户农家出生,自幼经历了家庭温暖,朱元璋对家人的感情弥足珍贵。

    可越是因为如此,老爷子越是害怕。

    别看他现在滔天大怒,但眸子里那股子担忧和害怕,却还是在无意中流露出来。

    朱怀看到了,读懂了,所以更加同情这一代帝王。

    他铁血、冷酷、暴力、嗜杀,历史对朱元璋的评价褒贬不一,但没人会怀疑朱元璋对自己亲儿子的感情。

    当然,更没有人会体会到暮年朱元璋的胆小甚微,他其实早察觉出自己的这些儿子不简单,可他又抱着鸵鸟的心态,不愿意去面对和相信。

    只有和朱元璋朝夕相处之后才会知晓这个迟暮老人的感受。

    没有做父亲的不爱儿子的,这些儿子都为大明为朱元璋立下过汗马功劳,能被派去镇边的藩王,一定是朱元璋最为信任的。

    即便朱桂在山西大同做了那么多孽事,又干了那么多僭越的事,可最后朱元璋不过只是将朱桂软禁在深宫而草草了事。

    老人家对自己儿子的宽容和纵容可见一斑。

    这一年多来,朱元璋渐渐对朱桂好起来,虽然朱桂还被关在乾西宫,但老爷子对其的吃穿用度炭火柴薪等的规格都在提升。

    这些事老爷子没对朱怀说过,也是朱怀偶尔一次看内帑的开支才察觉出来的。

    老爷子不敢对朱怀说,又不想委屈了自己亲儿子。

    朱怀怎能不知道老人家的心里。

    所以选择视而不见。

    最是忧怜老人心,谁家迟暮不爱子?

    希望朱桂不要辜负朱元璋这份默默的爱,如果他还有点良知,就不要再继续伤害这个迟暮的老人,不要让这个老人在一次做出抉择。

    养心殿的气氛有些诡异。

    朱元璋冷静下来,对徐辉祖道:“你先回去,人是在皇宫丢的,咱和你保证,会给你一个交待。”

    徐辉祖心思通透,如果这件事真关乎到代王朱桂,后面的话就不是自己该听到的了。

    “臣遵旨,臣告退。”

    徐辉祖抱拳离去。

    朱元璋看了一眼朱怀,然后默默的半靠在胡床上,微微阖上双目。

    朱怀端着茶水心不在焉喝着。

    为今之计,只有等。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脚步声响起,在安静的养心殿,每一个脚步声都格外清晰沉重。

    “殿下,何同知回来了。”

    郑和进殿禀告。

    老爷子微微睁开眼,朱怀便对郑和道:“快宣。”

    没多时,何广义迈着虎步走进来,单膝叩地道:“启奏殿下。”

    “怎么样?”

    何广义道:“锦衣卫在乾西宫搜了一遍,并没有发现。”

    呼。

    不远处,老爷子长长舒了一口气。

    朱怀蹙眉,现在在皇宫,还能和徐妙锦结仇的没有几个,唯独代王朱桂了。

    朱怀刚要开口。

    老爷子便道:“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查过了没有?会不会有人借着徐闺女勒索财物?又或者会不会有哪些不开眼的太监将徐姑娘当成奴婢使用了?”

    何广义摇头,正要开口之际,朱怀恶狠狠瞪了何广义一眼。

    何广义瞬间一愣,急忙改口道:“卑职再去查。”

    他知道朱怀什么意思,这是提醒自己顺着老爷子话去说,不要忤逆老爷子。

    无论何广义还是朱怀,他们都清楚,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自从上次出事之后,所有宫女和太监的身世已经绝对清白,锦衣卫已经耗费两个月时间,将宫里的宫女太监的祖籍三代清白都查了一遍,不可能出任何问题。

    退一万步说,徐姑娘雍容华贵,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并不是傻子,他们怎么会看错人?谁又有胆子敢使唤徐妙锦?

    朱怀叫住何广义,又问道:“乾西宫查了那些地方?马厩茅房之类的查了没有?”

    何广义一愣,道:“这……倒是没有搜查。”

    朱怀嗯了一声,道:“都查查,仔细找找,不要放过任何地点。”

    朱元璋沉声道:“不必了,老十三也是一条汉子,不会做如此龌蹉的事,藏污纳垢也不会挑这些地方,咱相信他。”

    朱怀看了何广义一眼,何广义抱拳道:“卑职告退。”

    等何广义走后,朱怀才给朱元璋端着一杯茶,笑着道:“皇爷爷别气着,不是孙儿不相信十三叔,都查一查嘛,宫里就这么多地方……”

    朱元璋摇头,盯着朱怀,认真的道:“不是,你就是不相信老十三对吧?”

    朱怀有些踟躇。

    朱元璋叹息道:“老十三也是在战场上砍翻过不少元贼的,他性子直,是条汉子,在大同建造九龙壁他都没有藏着掖着,他又怎么可能现在藏着掖着?他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不会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他更是咱朱元璋的儿子,咱相信他的品行。”

    “虽然他是混球了一点,但这一两年也改善了不少,成了,不要对你十三叔有怀疑了。”

    朱怀嗯了一声,也懂得一个老人在迟暮之年维护自己儿子的心思。

    “你说这好好的人,去哪儿了呢?”

    朱元璋有些狐疑的道:“皇宫这么大,莫非走迷路了么?”

    朱怀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时下天这么黑,搜索难度也大,再查查吧。”

    “皇爷爷,天色不早了,您先去睡吧。”

    朱元璋摇头道:“睡不着,成了,慢慢等吧。”

    朱怀点点头。

    外面寒风咋起,朱怀心事重重,见老爷子昏昏欲睡,便小声道:“皇爷爷,孙儿也出去找找看。”

    朱元璋嗯了一声,道:“去吧,小心些。”

    朱怀将吕芳留在朱元璋身边照顾,自己则带着郑和出养心殿。

    “走!去乾西宫!”

    老爷子相信他儿子,朱怀可不相信他这个叔叔。

    乾西宫灯火如昼。

    何广义自然也读懂了朱怀的那一抹眼神,锦衣卫将乾西宫包围的水泄不通。

    “殿下。”

    朱怀嗯了一声,干练的道:“进去。”

    说罢,便阔步进入乾西宫。

    朱桂在正殿坐着,见到朱怀也不起身。

    何广义厉声道:“放肆!殿下来了,你不起身迎接?”

    朱桂淡漠的乜着何广义:“你是什么东西?本王是大明的王!你呢?我朱家的一条狗,敢这么和主人说话?”

    何广义面色怒红一片。

    朱怀拦住了何广义,盯着朱桂,道:“十三叔,别来无恙,最近可好?”

    朱桂冷冷瞥着朱怀,道:“原来是皇太孙?什么风将您给吹到这儿来了?”

    “这地儿不吉利,前些日子我母妃才死,可不是你这种高贵的人能来的。”

    朱怀笑道:“都是皇宫,没什么地方是不吉利的。”

    朱桂哦了一声,便继续坐下喝茶。

    茶叶很细碎,质量不高,和树叶没太多区别,朱桂却喝的悠然自得。

    “皇太孙找本王有事?”

    朱怀点头:“十三叔,人交出来,今天就权当没事发生。”

    “啊?”朱桂瞪大眼睛,看着朱怀,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人?谁丢了?你女人吗?”

    朱怀蹙眉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有怨,但最起码你现在还好好的不是吗?”

    “不要将事情闹大了,差不多得了。”

    朱桂忽然冷冷的道:“朱雄煐你知道我最2.0讨厌你哪一点么?就是你现在这副样子!”

    “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鸟样,你在装给谁看?从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货色,进了皇宫就以为山鸡变凤凰了?”

    “成天一脸老成的样子,仿佛什么事都在你掌控之中,好啊,既然都在你掌控中,你为何要来找本王?”

    朱怀环顾四周,边听着朱桂的打量,边观察着四周的建筑。

    少顷,一群锦衣卫走了进来,见着何广义,便道:“大人,找到一处通向乾西宫通往外面的狗洞。”

    何广义一愣,怒道:“朱桂!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桂气笑了,“你也说是狗洞,我有什么话说?”

    “诶不是,你们究竟来干啥的?究竟谁丢了?很重要吗?”

    “很重要吧?本王看皇太孙殿下脸色很是焦急的样子。”

    朱怀忽然踏步向前,抓着朱桂,反手朝后面甩了出去。

    “朱雄煐!你大逆不道!”

    朱怀单脚用力,猛地朝刚才朱桂坐的地面踩下去。

    轰隆!

    地面大理石碎裂。

    全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