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市人民医院的救护车上标准配置为三人:司机、随车护士和急救医生。
司机和随车护士是日常固定组合,医生则是根据急救科的工作安排以及救护病人的具体情况来指定。
虽然每次都是随机安排,但夏沫跟0703号车的缘分就非常深,从她度过在医院的第一阶段的实习期,有资格跟随救护车队上路医疗救援的那天起,十次外出执行任务,至少有六次都在这辆车上,概率可以说是极大了。
今天也不例外,夏沫一身白色医师长袍套住了纤弱的身体,为了行动方便特意穿了运动鞋,单手拎着重大十几公斤的医疗箱一路小跑而来。
上了车子,一眼看到钟景洲那熟悉的大胡子造型,她就忍不住想叹气。
但情况紧急,来不及再吐槽他的造型。
夏沫在位置上坐下,边扣系安全带边介绍情况。
顺丰街白银时代游泳馆旁边的一条市内河渠,有一位十六岁的少年在河渠内溺水,落水后三分钟被救出,人已陷入昏迷。钟师傅,你速度要快点,这次的任务非常急。
早在夏沫赶到之前,钟景洲已将救护车停在了出发点,她一上车,车子便如离弦的箭似得冲了出去。
警笛拉起,高低起伏的声音循环反复,急促之中透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气氛。
张冬窝在最后排的座椅上生着闷气。
他怀疑钟景洲以后一定会各种找自己麻烦,还会时不时的给他挖坑设绊穿小鞋。可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一步田地,脸都撕破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不准备跟钟景洲道歉或者和解,他只是耿直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又没做错事,凭什么是他去弥补。
钟景洲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他专注的开着车,一路闯红灯,车速飞快。
但夏沫仍是急的不行:钟师傅,这样子不行啊,还是太慢了,等我们赶到了现场,那个男孩即使有救,怕也会留下不可逆转的物理损伤,后期再想修复就相当的困难了。
钟景洲神情淡定,车速不减,讲话的调调也是慢悠悠的:从医院到顺丰街的那条市内河渠,不堵车的情况下需要十二分钟,路况不好则需要二十到二十五分钟,途经一条旅游商业街,拥堵状况时有发生。夏医生,常规操作,你救不了那孩子。
夏沫想要回答,却被张冬愤怒的抢着说:还没救,你就说救不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要是按你所说那样,很多病人都是不需要接受紧急救援了,反正赶到人肯定不行,我们就慢悠悠的过去呗?恩?这行吗?
钟景洲根本不想搭理张冬,他拒绝进行毫无意义的无效沟通。
夏沫眼睛里已经在含着泪了:钟师傅,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尽力抓紧时间赶过去,哪怕早到半分钟仍是有希望。我们做医疗救援的,不就是在跟死神抢时间,只要有一分希望,都不可以放弃。
他从后视镜内看了一眼焦急的夏沫,那是一张相当年轻鲜活的面孔,她身上的学生气还未完全褪去,双瞳中央永远闪耀着乐观积极。在很久以前的曾经,他似乎也有过类似的心情,能够与她产生某种共情,体会到她的心情。
钟景洲心底某一处柔软,竟被她不经意的触动了。
他轻声喃喃:溺水后黄金急救时间只有四分钟,超过八分钟死亡概率百分之九十七以上,没有专业人士在一旁紧急操作措施,溺水者极有可能当场死亡;但溺水的急救手法却是简单易学,夏医生,现代社会有很多沟通手段,你不在场一样能救人。
夏沫双眼光芒大亮,她瞬间就懂了钟景洲的意思。
事不宜迟,夏沫拿出了手机,紧急与医疗调度中心取得联系,要求设法与溺水现场的任何一名人员取得联系,无论是亲属、警察或是围观的群众,能联系上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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