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为何会好巧不巧地从北冥王和了无长老的记忆中,看到的三件事情了。
先前的两件事,已经揭示了他的真实身份。虽然他出生在苍茫山,算起来年纪也和韩孤流扔出他的时间相同。可当时的自己,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又怎会意识到呢?
今天,从四人口中得到了证实,明白了自己的确切身份,而从了无长老的记忆中,得到的最后事情,正是破解的关键。
兴许是花满城算到了今天他会见到杨露禅和素慈夫妇,为了不让他一时冲动,再刚一见面的时候,就把所知道的隐秘之事说出,导致不能按照天意发现下去,才故意抹去了木惊宇的记忆。
导致他从了无长老脑海中得到的记忆暂时抹去,直到时机成熟后,一股脑的全部浮现出来。
“宇儿,你都想起什么了?”韩孤流见木惊宇哈哈大笑,连忙问道:“可是与韩遥有关吗?”
“对!”木惊宇转过身,正色道:“爹娘、杨伯伯、伯母,孩儿确实知道了破解之法。但再说出来之前……还有一件密事需要讲给你们知晓……”
说到这里,木惊宇忽然意识到,他所知道的这件事太过骇然,单单是说给杨露禅、素慈两人知晓,恐怕不仅不会让他们相信,甚至引起两人对他的怀疑。若是让爹娘也知道……
想到这里,木惊宇马上改口道:“爹爹、娘亲,能否请您二老和余老,先到别处休息片刻?等孩儿给杨伯伯、杨伯母说完后,再请你们回来呢?”
白胜簪问道:“宇儿,你究竟要说什么大事,连我们也不能在场吗?”
“惊宇,想来你所要说的事情,和我们两人有关了。”杨露禅不在乎地摆摆手道:“我和你爹虽是结义兄弟,但比亲兄弟的关系还要亲近。你想说什么只管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还用得着隐瞒吗?”
当年,在他们夫妇被了无长老追杀的时候,就敢放心地将刚刚出生的韩遥托付给两人照顾,足见对韩孤流的信任。这会儿,虽说从木惊宇的神情中,预感到他所说的事情不仅重要,而且似乎还有些难以启齿,杨露禅也不打算顺势支开韩孤流和白胜簪两人。
“这……”木惊宇默默摇头,还是不愿当众说出来。全是因为,他深知这件事情一旦讲出,会让两人颜面扫地,背负莫大的心理压力。
“簪妹,我在房中待得有些倦了,你跟我出去转转吧。”韩孤流识趣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示意白胜簪随他离开木屋。
“家主,想必你们都饿了吧。供奉堂中的下人,都让韩遥赶跑了,老奴对厨艺实在不在行。还要劳烦您和夫人,去帮我准备一些酒菜。”余老识趣地寻了个借口,就要推开房门,引着他们出去。
白胜簪跟着起身,路过木惊宇身旁的时候说道:“宇儿,娘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呢,快点告诉娘,好为你去准备。”
“娘,孩儿从小生活在荒野山村,在吃食上没那么多要求,随便准备些家常便饭就行。”木惊宇摸着肚子,经他们一提起,确实有几分饥饿感了。
“那就让娘做几个拿手好菜,让我的孩儿尝尝为娘的手艺。”白胜簪摸摸木惊宇的头,跟在韩孤流和余老身后就要走出木屋。
“韩兄弟,为兄说了要你们留下来一起听听,怎么还非要离开呢!”杨露禅快步拦下三人,强行将韩孤流按回椅子上,板着脸说道:“惊宇,你不愿当着你爹娘的面说,是担心他们在知道后,会泄露出去吗?”
“不不不,杨伯伯您误会了。”木惊宇连连摇手道:“可这件事情……哎,既然杨伯伯您非要爹和娘留下来一起听,那等我说完后,可别羞愧难当啊。”
木惊宇说出羞愧难当四个字后,几人明显一愣。因为他们还以为,木惊宇是找出了对付韩遥的办法,但需要杨露禅和素慈付出一些不小的代价,担心韩孤流不同意呢。
但这会儿听来,似乎另有隐情了。
杨露禅沉思片刻,思索着他从未做出过什么有违伦道义、有违伦理常刚的事情,那还有何事,会让木惊宇断定他会在听完后,有羞愧的可能呢?
杨露禅说道:“你尽管说,杨伯伯行的正、坐的直,除了和你杨伯母相爱,破了灵觉寺和峨眉山的门规戒律外,就是前段时间受孽子的蒙蔽,出手对付九黎部族和正道各派了。”
“那我可就说了。”木惊宇在供奉堂耽误太多时间,生怕韩遥那边又出变故。既然杨露禅说了不在乎,他只能硬着头皮,将所知道的事情讲出来。
等五人重新落座后,木惊宇退到木门跟前,将九耀玄光链平放在手中,万千道光芒从中射出,瞬间笼罩住整个屋内空间。
“接下来,我会将你们带入到由虚无空间所凝聚的幻境中,把当年的一些往事重现眼前。因为这全都是发生过的旧事,任何人都无力改变。杨伯伯、杨伯母,你们只管看着就好,不管出现任何情况,都别出手阻止。因为……事情已经发生,谁都无力改变。除了无奈接受,别无他法。”
见木惊宇说的郑重其事,杨露禅和素慈对望一眼,心中起来莫名的担忧。隐隐察觉出,等下看到的景象,会远远超出想象,甚至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在木惊宇说完后,四周的景象大变。只见还是在木屋中,但房中的一切陈设完全变了个样。
白胜簪眼睁睁看着在她身旁,躺着一男一女两个数月大的婴儿,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所能看到的地方。
“看这里的摆设,应该是一户普通人家了。”韩孤流没从两个婴儿身上看出异常,起身在房中走动几步,不时看看屋内的东西。
桌子上的破碗和里面的剩饭,以及散乱的一些落满布丁的衣服,还有其他各种物件,无一不是在告诉众人,这户人家的贫苦。
“怕是连普通人家都算不上吧。”杨露禅伸手想抓起桌子上的东西看看,可手掌轻易的穿过,才想起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幻境,他除了观看即将发生的事情外,连触摸都做不到。
“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的爹娘都去哪了。家里连一个人都不留,难道不担心会有歹人或是凶兽闯进来,伤害到他们吗?”
因为丢弃了木惊宇和韩遥,白胜簪和素慈两人母性大发。虽说做不了任何事,还是忍不住凑到两个婴儿面前,仔细打量着他们。
忽然,素慈微微一怔,原本嬉笑逗弄的神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惊讶,紧跟着又转变成疑惑。不自觉的转过头,悄悄撇了一眼杨露禅。
“他们……不会受到伤害的……”木惊宇同样惊讶,心中暗道:“想不到,素慈只看了两眼,就察觉出两个婴儿的不同来。”
知道事情详情的他,并没有说话,一切真相,还是让他们两人,慢慢细看吧。
咣当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二十余岁的女子跑入房内,紧跟着关上房门,迅速压下还在不断喘息的呼吸,紧贴在门上倾听着什么。
眼见突然出现的女子神色慌张,而且从她的动作来看,显然外面有强敌追来。不禁勾起了几人的好奇心,从刚刚屋中的摆设来看,明显是一个贫苦之家,他们能招来什么强敌吗呢?
因为女子刚一进门,就趴在门上监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所以无人能看清楚她的面容。但素慈的神情却一变再变,数次控制不住地想将她是身体转过来,可最后都强行忍住了。
剩余几人还在不断议论分析,谁都没注意到素慈的神色有异,唯独木惊宇在刚刚素慈见到两个婴儿后,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木惊宇心中暗道:“素慈,应该是发现了吧。果然生为女性,她的心思要比杨露禅更加细腻啊。”
过不多少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跟着一个人声传到众人耳旁,只不过所能听见的话语不多,只有询问可曾看到她逃到哪里,以及不能让她跑了,四处搜寻等断断续续的话语。
几人开始还以为,这里只有一座木屋存在,眼前的女子匆忙逃入,外面的追兵会看不到?但等后面的话语传来,才意识到这里应该是一个山村,附近尚有不少村民,导致追兵没能及时发现这女子是进入到房中。
想必这个村庄的村民不少,屋舍也不下百余间之多,强敌野蛮地挨个查看,将里面的人都驱赶出来,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搜寻到这里。
女子意识到不能继续停留了,转身离开房门,感觉不到在咫尺的几人,快步来到床边。先是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下后,扣开了一个暗阁,将藏在里面的包裹拿了出来,塞到衣袖中完全消失不见后,又一手一个的抱起两个婴儿。
低头看了看两人,轻轻摇晃几下后说道:“宝宝,有坏人追过来啦。咱们在这里还没安稳几天,娘又该带着你们逃跑了。你们要乖乖听话,千万别发出哭声啊。”
说来也奇怪,两个婴儿居然真的不哭不闹,趴在女子的怀中睁着大眼睛,就跟能听懂一般。
女子先是放下男婴,用布带将女婴牢牢地绑缚在胸前,又再次抱过男婴,拿出提起准备好的布兜,将他绑在身后,等确定牢固后,一掌按在紧靠床边的位置,微微用力下居然冒出一个幽深的暗道,闪身进入到里面。
随着女子进入暗道,众人也从木屋中,跟随女子的视线移动,转换场景置身与狭长闷闭的空间内。
但几人的神色,却各不相同。互相对望几眼后,又匆匆别过脸,生怕对方看到各自的脸色。
木惊宇望着在前面急行的女子,心中暗暗说道:“不对啊……我在了无长老的记忆中,只看到后来发生的事情,而现在出现的场面,明显是在她丧命之前发生的,了无长老怎会知道?今天又为何会出现?难道说……这都是花满城特意留下来的?”
在木惊宇猜测的时候,韩孤流和白胜簪两人目不斜视,似乎一直没离开女子,但紧握在一起的双手表明,他们心中的惊讶。
白胜簪数次想回头,看看杨露禅和素慈的反应,但都被韩孤流阻止了。余老站在两人身旁,转头对上木惊宇的视线,微微点头后,表示他终于知道,木惊宇为何刚才非执意让三人离开的缘故了。
反观杨露禅和素慈两人,一个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另一个低着头,双手手指不断相互纠缠在一起,表现出了深深的不安和恐惧。
一时间,场面出奇的安静,唯有前面的女子,顺着早就打通的暗道前行。
终于,暗道到了尽头,女子伸手推开头顶的木板,将半个身子探出,打量完四周,见没有人后,闪身从暗道中离开。
顷刻间,随着女子站到外面,整个密道开始无声的崩塌,彻底堵住了从木屋到这里的痕迹。
六人也跟着从密道中,转变到外面的场景。发现这里应该是在山村外七八里的地方,左手处的山村里,不断传来嘈杂的声音和村民的哭喊声,显然那些强敌眼见搜寻不到女子的身影,正对着无数村民打骂,逼迫他们说出女子的下落。
右手边,则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唯有前后两个方向,有大片的树林可供逃离。
女子很明显会有这一天的到来,早就制定好了逃跑的路线,再次摸了摸衣袖中,刚才放入其中的包裹,又紧了紧用来绑缚前后婴儿的布带,自言自语道:“宝宝,你们姥爷留下来的东西,娘既然找回来了,就不能再让旁人拿走。咱们另找一个地方隐居下来,等娘学会了,还将你们扶养长大,总有一天会神功大成,找那些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