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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桓将军,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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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

    略显沉闷的两声响,桓伊眉头一动,立刻起身。

    他快速推开门,这一次,他很幸运。

    “阿叔,你就别跑了!”

    就在桓伊眼前,一个身板略显臃肿的中年男人,正在迈着大步,迅速逃离。

    而这一次,可就没有在小屋之中那么幸运了。

    啧啧啧……

    怎么会被发现了?

    桓伊这个孩子真是,从来也不知道给当叔叔的留点面子。

    中年男子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太输面子了,这要是两人面对面,让男子如何面对晚辈。

    “阿叔,你既然没走,就是想帮忙,又何必要掩藏形迹?”

    桓伊是个厚道人,见他犹豫,又劝说了一句。

    脚下也没停,缓缓靠近。

    中年男子脖子一梗“我不能现身!”

    “我来,不过是取回我的东西!”

    他手中握着小羊挂件,正是因为这个挂件,桓伊才认出了他的主人。

    “阿叔,看在我把这个挂件还给你的份上,你也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吧。”

    桓伊缓缓靠近,男子无奈,只得转身。

    四方脸,阔口直鼻,是个憨厚之相,若不是此人出来做官就是当将军,恐怕只看这张脸,人们都会认为他是个做生意的。

    没错!

    桓伊身前,尴尴尬尬的中年男子,被他称为阿叔的男子,正是大将军桓冲!

    “阿叔是念旧之人,这么多年了,羊叔送你的小挂件,你居然还留着。”

    这个小羊挂饰,只是银质的,造型还算精巧,但是却并不值钱,桓冲如此珍视这个物件,天天挂在身上,皆是因为儿时的一段故事。

    身为桓宣武(桓温)幼弟,桓冲小时候,桓家曾经有过一段非常穷困的时期,那个时候,桓温父亲早卒,家里穷困的不行,桓温母亲病重,郎中看过之后,说是要用羊肉做药引,然而,荆州大族,土著之中的翘楚,谯郡桓氏,这个时候,居然连买一头羊的钱都拿不出。

    因为父亲早卒,家里只能靠桓温这位老大哥支撑,桓温是个孝顺人,他想,必须让母亲康复,但是买羊的钱又搞不到。

    怎么办,他就打算卖弟弟,被不幸选中的,就是桓冲这个最小的孩子。

    家中无父,孩子这么多,反正也养不起,送到别人家,说不定对桓冲来说还是好事。

    桓温拉着小桓冲到了养羊大户家中,把因由这么一说,那大户便摇头摆手,坚决不肯。

    他是这么说的“买德郎(桓冲小名)人才难得,怎能卖到我家?”

    “羊可以白送,小郎还是回桓府去更好!”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段因缘,桓冲对这位慷慨解囊还没有趁火打劫的养羊大户心存感激,多少年来都没有忘怀。

    后来桓温死,桓冲统领荆州兵,路过家乡的时候,在道旁还遇到了这位养羊大户。

    大户看到桓冲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样子,立刻就迎了上来,桓冲也没装模作样。

    两边寒暄一阵,桓冲也给了养羊大户许多酬谢,养羊大户呢,便送给了桓冲这个银质的小挂件。

    所以,这东西虽然并不值钱,但是对于桓冲来说,还真是有特殊的纪念意义,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天天戴在身上。

    这件事,也只有桓家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晓,至于谢玄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桓冲的腰间还有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挂饰。

    “所以,你看到这个挂饰就认出我了?”

    桓冲郁郁的跟着桓伊到了他的房间暂坐,没办法,他这么大的一个目标,杵在那里,要是被人发现了,就更丢人了。

    对于老头子的阴阳怪气,桓伊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给他倒满了茶,便说了实话。

    “这是当然,阿叔你还要感谢我,要不是最先被我发现,石虔他们若是看到了,你立刻就暴露了。”

    “以他冲动的个性,必定会带着人到处找你。”

    桓冲啜饮一口,眼神黯淡。

    “说的是啊,要不是听说挂饰在你的手里,我才不会来取。”

    小羊挂饰在桓伊的手里,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刘春透露出去的,自从放走了刘春,桓伊就和他定好了计划。

    正是因为考虑到桓伊是个体面人,桓冲才心思活动,却没想到,桓伊也要算计他。

    想起这些后辈心里不一定如何嘲笑他,桓冲就咽不下这口气,抱怨一波接着一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桓伊犯了错。

    “阿叔,我知道你心里憋屈,也知道你是有报国心的,可是,我实在是不明白,你既然已经退保上明,现在又为何会出现在缘江戍?”

    “难道,一开始你给朝廷送的就是假消息?”

    “为了迷惑敌人?”

    桓伊此言一出,自己也迷糊了。

    好像不可能,桓冲如果真是为了诱敌深入,那他就绝对不会把梁成兄弟放进竟陵。

    桓冲的诸多行为,根本无法用正常的理由解释。

    那么,就只能听他自己解释了。

    桓伊眼波如水,一向是个面相温柔,性情更柔和的人,就是这样的人,现在正在用那种鼓励的眼神盯着桓冲看。

    桓冲默然片刻,终究还是抵抗不了桓伊的眼神攻势。

    “什么迷惑敌人,不过是走到一半,又后悔了!”

    桓伊无语了,这个解释还真是……出人意料。

    “还请阿叔仔细解释。”由于思来想去也想不通,桓伊只能放弃动脑,向桓冲要答案。

    桓冲连连叹气,最后才缓缓将那几日的乱事缓缓说来。

    不必对桓冲抱有太大的期望,那天他一听说慕容垂即将从新野赶来援救襄阳城,便打了退堂鼓。

    那个时候,桓冲的位置也就比缘江戍所在地距离襄阳城稍近一些,也就是说,实际上,桓冲的荆州部队根本就没有赶到襄阳外围就望风披靡了。

    还好他跑得快,要不然被慕容垂逮住,这支部队不说全军覆没了,也要元气大伤。

    不过,人都要脸,即便是桓冲这样的胆小鬼也一样。

    严格来说,也不能说他为了自己逃命,枉顾襄阳后方的城池安危,在他带领大军一路南下的时候,还特意分兵出来,让桓石虔他们带着去支援竟陵了。

    身为老将,桓冲怎会不知,一旦自己不能有效进攻襄阳,那么前来援救襄阳的符睿慕容垂军就会挥师南下,与襄阳相距最近的军事重镇,竟陵城就危险了!

    不过,饶是做了多手准备,走到半路的桓冲,还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见垂跑,见垂跑,总不能次次都跑吧!

    好歹他统领荆州兵,也是继承祖业,虽说不能将作战意图贯彻到底一向是他们桓家人的传统技能,但是,谁说他桓冲就一定会重蹈覆辙?

    于是,大军走到缘江戍,桓冲就带领士兵进驻,当然还有手下爱将刘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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