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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天儿热, 太阳照射在树叶上、路面上,肉眼恍惚起来,形成一道道扭曲折射的“线条”。军绿色的胶鞋踩在路上, 烤得发软, 隐约散发着一股怪味儿,熏得人头晕目眩。

    车满铜背着手走在前面,杨美凤距离他好几步远。

    如果不说, 还真没人看出来他们是一对夫妻。

    “你一个人进去。”转进巷子口,车满铜这样吩咐。

    杨美凤不解,问:“咋?你不去?”

    一说话就扯到嘴角的裂口,痛得她倒抽一口气。

    她忍不住怨丈夫下手太重, 既是做戏,装装样子就是了, 哪里用得着这么打她。

    可一想到自己以前给地主家当过丫鬟,本就让其他人笑话满铜。又没把家里照顾好,更没把儿子教好,她天天吹嘘宏伟聪明会念书, 结果却没考上高中, 这让满铜在外头丢了那么大的面儿,他却不计前嫌,在外多番维护她,杨美凤是真觉得自己不是好媳妇,不是好妈。

    她对不住老车家。

    满铜打她是为了啥?

    还不是为了两人的儿子吗?他只是希望儿子成才,以后孝顺她, 给他俩养老。

    一想到这儿,杨美凤这心里啊,哪还有半分怨, 一下熨帖得不行,顿时动力满满。

    车满铜这会儿倒是和颜悦色起来。

    他轻轻托着杨美凤的下颚,瞧了瞧:“痛吗?”

    杨美凤犹豫了一秒,见他眼底温柔,乖顺地道:“……痛,满铜你以后别打我了,行不行?”

    “打在你身上,我心里也不好受。我都说了你多少次了,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来之前我有没有跟你说,不要拿以前那一套对付五丫头,你又不是她亲妈,吵吵嚷嚷就能逼她就犯吗?”

    “记住我跟你说的,一会儿见了咱亲女儿,不要说什么有良心没良心的话,也不要在门口闹,你们娘俩有什么贴心话关屋里说去,只要她对你这个妈有一点感情,以后就不会不管你,至于对我这个当爹的什么态度,都不重要。”

    “对我不孝顺没关系,只要待你和宏伟好就够了。免得哪天我死了,你们母子俩没人照看。”

    这话顿时把杨美凤感动得眼泪汪汪。

    将近五十岁的人了,竟还作出含羞带怯之态,韩勒紧跟在两人身后瞅了个正着,“啧”了两声,真想重金求购一双没看过这场面的眼睛。

    太挑战下限了。

    他还真没想到小喵儿亲爹妈是这个德性。

    男的吧,生了一副老实相,但说话做事说句老奸巨猾、心思毒辣不为过。女的虽长得精明,泼辣尖酸,其实每一步都在男人的算计中。

    她甚至不觉得自己被压迫了,明明被打得遍体鳞伤还真情实感的觉得对方是在为她好,这真是……

    没法说!

    也想不明白。

    韩勒自认见过不少世面,还从没见过被家暴的女人以被丈夫殴打辱骂为豪的。

    他摇了摇头,趁这两人还在商量用什么话术引起宿淼的同情时,快步朝自家走去。

    院子里,十来个穿着背心带着草帽的工人还在加班加点干活,靠着十二号围墙的厢房全拆了,正在搭木架游廊。

    见着屋主进来,工头放下手中的墨斗:“韩老板。”

    韩勒点点头:“你们忙你们的。”说罢,直接将正屋屋檐下的梯|子搬到墙边。

    包工头摸摸后脑勺,暗暗嘀咕,这韩老板爱好真特别,居然喜欢爬|墙???

    难不成认识隔壁主人吗?也不知道隔壁需不需要改造院子,这样兄弟们又能接到一单活儿了。

    他边琢磨,边给木料弹线,眼角余光不小心瞥到梯|子附近预留的石子路,一下恍然大悟。

    难怪设计图加了条莫名其妙的石子路,靠墙的花圃还特意留出两米空隙。

    当时他们看了半天,也没明白韩老板为啥要规划出一条小径直达围墙,还猜测是不是要在墙上做观景造型,原来这是打算开一道门,直接通到隔壁院子的?

    ***

    韩勒不知道工人私下腹诽他的话。

    他刚从墙上探出个头,就撞进一双水润润的眼睛里。

    韩勒:“……”

    宿淼:“……”

    就很突然,很尴尬。

    韩勒:“你怎么在这里坐着?”

    宿淼:“你怎么又□□?”

    两人异口同声,表情神同步。

    先是惊讶,而后尴尬一笑,最终化为释然。

    宿淼坐在桂花树下,离墙大概有四五米,这会儿忽地吹起风来,她清晰看到风吹动韩勒额前的一缕头发。

    这时代的男人似乎钟爱板寸头,第一次见到韩勒时他便是如此,这会儿略长了不少,是普通短发了。

    宿淼看着风把他的短发掀起,脑门上露出晶莹的汗水,棱角分明的脸迎着刺目的阳光,张扬炽烈,看一眼,就像太阳落在了心里。

    唔,真帅!

    “你下来啊。”宿淼突然开口:“墙上那么烫,你趴着不热吗?”她有树遮阳,仍觉得热呢。

    “好像有点热。”韩勒声音清朗,眉目含笑。

    这轻描淡写的话配上满头大汗的他,实在惹人发笑。宿淼怔了一瞬,嘴角不知不觉弯了起来,瞳孔一下就亮了,不吵架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她一点也不喜欢冷言冷语的他,还是笑嘻嘻的韩勒更好。

    “……那个,我……”宿淼眼神游移,小小声问道:“……你不生气了吗?”

    韩勒从墙上跳下来,双手撑在地上以作缓冲。

    他拍掉手掌上的尘土走向宿淼,随意在石凳坐下:“我没生你的气。”

    宿淼圆眼一睁:“骗人!”

    韩勒默了片刻,说道:“真的,只是男人也有嫉妒心。”

    嫉妒之下,甚少不伤人。这几天他避着宿淼,并非是打了退堂鼓,而是沉淀心里的阴暗情绪。

    他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情爱是病且无药可救。

    轻而易举让人面目全非。

    宿淼噎了一下,脸上又开始发烫,她小声咕哝:“有什么可嫉妒的,那些人长什么样儿我都不记得了。”

    后半句越说越小声,韩勒没听太清。

    他没忘记促使他来见她的原因,当即将车满铜和杨美凤想要用苦肉计算计她的事说了。

    韩勒:“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宿淼被他问得愣了愣,需要怎么应对,不理不就行了吗?

    她心里这般想,嘴上就直接说了,左右在韩勒这儿,她从没掩饰过自己的想法。

    韩勒:“有些人惯会胡搅蛮缠,还擅长搞舆论,他们会大肆宣扬你品格低下,对父母不孝,对兄弟无情。人是很容易被他人看法影响的生物,当你被说成薄情寡义时,即使不碍着外人什么,他们也会在潜意识里孤立你。”

    宿淼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想了想,俏皮地眨了下眼:“一会儿看我的。”

    韩勒瞥了眼石桌上摊开的书,是一本彩绘儿童科普读物,写着自来水净化相关内容,另外几本也是最基础的科普书籍,包括天气、天体运动……

    就有点奇怪。

    为什么?

    但韩勒没来得及深想,宿淼打断了他的思绪:“是不是没遇到他们的话,你就不打算跟我和好啊?”

    “……小姑娘,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到底是谁不想见谁?”韩勒忍不住叹气。柳阿姨说得没错,这丫头根本没开窍呢,说话跟小朋友闹绝交一样。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庆幸。

    会抱怨,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她心里还是有点分量的呢?

    要真对他一点好感没有,何必在乎他来不来。

    看来,要把媳妇追到手也不是全然没戏。

    “他们想算计你,你就不生气?”

    宿淼瞅他:“为何要生气?”

    韩勒:“他们是你的父母啊,被父母当成工具利用,你一点都不伤心吗?”

    宿淼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把我当女儿,我也没把他们当父母。我们不过是拥有血缘的陌生人,既是陌生人,那就不需谈情,只需谈利就好。”

    韩勒讶然。

    他从来没想过宿淼竟是这样的想法,他印象中的宿淼好看,可爱,撒娇而不自知,很单纯的小丫头。

    而现在的她,淡薄、冷情、理智又透彻……

    这样的宿淼颠覆了他的认知,但似乎更让人心动了。

    宿淼歪着头看他,笑了:“怎么,觉得我不善良了?”

    “宿淼淼,你真该多读点书,不过不是看这些粗浅的儿童绘本。不然也不会问出这么没水平的问题,你心里的善良可爱是不是跟犯蠢低智商挂钩啊?”

    说着,韩勒抬起手揉乱了她的刘海。

    调侃道:“营养没补给脑子,全跑到别处了。”

    宿淼起初没听懂他在说什么,顺着他的视线一瞄——

    脸倏地一下,红了。

    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他,他怎么能肆无忌惮地看她的胸口。宿淼又羞又恼,整个人像煮熟了的虾子,脖颈,手腕都红了。

    她手忙脚乱捂着胸口,连连瞪了韩勒好几眼,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化解自己遭遇到的窘境。

    宿淼很想抓着他肩膀摇晃,大声怒骂他粗俗下流。

    但似乎错失时机了。

    因为——放了一把火的男人早已挪开视线,正翻阅桌上的书。

    正当她纠结不已时,门铃响了。

    韩勒:“唔,来了。商量半天也不知道商量出什么计策。”

    宿淼:“我去开门,你先回去?”

    韩勒摇头:“我还是留下来吧,如果不方便让我在场的话,我记得正厅里有一面屏风可以藏人,一会儿我就躲在屏风后。”

    万一谈不拢,宿淼把人惹急眼了,对方说不定会对她动手。

    宿淼默了片刻,韩勒能想到的,她同样想到了。

    她从不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的道德水准上,比起有可能被杨美凤伤害,她宁愿欠韩勒人情。

    “谢谢你。”

    “别跟我客气,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像那天吵架一样理直气壮。快去开门,否则,她可能要大哭大闹了。”

    韩勒起身,左手抱着书,右手拎着茶盅往正厅走去。

    ****

    杨美凤拼命按着墙上的门铃,见迟迟无人开门,急得朝门上踹了几脚,又大力扣响门上的金属环。

    快要憋不住大喊时,门开了。

    宿淼刚拉开门,就被突然凑到面前的人吓了一跳。

    天哪。

    这张脸青青紫紫,鼻头又肿又红,嘴角裂口的血发暗,右眼伤得更严重,眼皮肿得老高老高,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儿。

    “……妈?”

    知道她和车满铜演苦肉计是一回事,但真见了,宿淼还是被震住了。

    忍不住感慨,这对夫妻真是狠人啊,做戏还能打得这么实在,这份魄力要放在正事上多好,还怕做不出成绩吗。

    杨美凤一听这声“妈”,心中微定。

    也不需要费劲酝酿,顿时声泪俱下:“闺女啊,妈可算见到你了。”

    见她开始嚎哭,宿淼赶紧把人领进门,脸上立马换上担忧心疼的表情,边扶着她往里走边问:“怎么回事啊,这伤谁打的?”

    杨美凤小心翼翼的觑了她一眼,嗫喏道:“你爸。”

    “我爸?”宿淼震惊,“他为什么打你?”

    杨美凤:“还不是为了你弟,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可你弟还没找着学校接收。那些高中也黑心,动不动就要交几百块才能破例允许你弟就读,我们这样的家庭,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呜呜呜……”

    宿淼搀着她让她坐下,又格外贴心的倒了杯红糖水给她:“您别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一会儿还有你表演的时候呢。

    杨美凤见状,心中微微得意,哭得更厉害:“淼淼啊,你不能不管你弟弟啊,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啊,如果宏伟有出息,以后你嫁了人他也能替你撑腰,娘家人厉害,婆家人才不敢欺负你。”

    宿淼满脸焦急:“妈,宏伟的事这样重要,你为何现在才来找我?”

    “还不是你那天没说清楚地址,我和你爸来了几回都没见着你,还好今天遇上了五丫——”

    察觉到自己说漏嘴,杨美凤小心的看了宿淼一眼,见她神色未变,又不动声色将话题转到自己被打上面:“因为宏伟的事,你爸最近心情不好,三天两头打我,他怪我平时没管好宏伟的学习。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小学都没念完,那书本上写了什么我也看不懂,我能怎么管?”

    宿淼面不改色,心里则将宿安记了一笔。

    她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义愤填膺道:“爸怎么能这样??这成绩差跟你有什么关系,有可能宏伟自己笨呢,妈,我跟你说,人的智力虽然受爹妈的遗传,但老话不还说笨鸟先飞吗,明知道自己蠢还不多用功,宏伟真是不懂事。”

    杨美凤:“……”

    听宿淼一口一个蠢笨,不懂事,杨美凤气到脸变形,都忘了继续哭了。

    “现在不都是生儿生女都不错吗,宏伟不中用了,你还有几个姐姐,还有我嘛。”

    杨美凤被这话气得咧,差点背过气。

    当即替儿子辩白:“……淼淼你怎么瞎说,你弟弟哪里笨了,哪里不中用了,他很聪明的,还很孝顺。”

    宿淼:“聪明咋连高中都考不上?妈,你就别帮他说话了,他都害你被打成这样你还护着他,须知慈母多败儿。”

    说完,她继续朝杨美凤心口捅刀子:“爸打你的时候,他阻拦了吗?”

    这话问得杨美凤一怔,她不是第一次被丈夫打,好些时候还是当着儿女们的面,可儿子护过她吗?

    她努力想,但似乎想不起来。

    宿淼看她怔忪的模样,只觉得可恨又可怜,不过这不影响她继续扎她的心:“但凡孝顺的,就看不得母亲挨打,若他护着你,你替他奔走替他受罪情有可原,若他冷眼旁观,这样的人就算书读得再多,未来能有再大的出息,难不成你还能沾到光?”

    真到了那时候,说不定车宏伟指着他们,对别人介绍说这是他家保姆和园丁呢。

    报纸上连载的宝岛就是这样写的。

    杨美凤不知不觉间,思维完全被宿淼带偏了。

    根本想不起到这里的目标,她神色迷茫,但还是下意识替车宏伟开脱:“你弟不是没阻拦过,他还小,你爸生气时那么凶,他,他也怕的。你爸每次打完我,他都会偷偷帮我擦药,还会求你爸对我好点,宏伟很孝顺我这个妈妈……”

    宿淼挑眉,眼珠儿一转。

    又说:“妈,既然弟弟对你这样好,你又不想爸再打你,我倒是有个主意。”

    杨美凤怔了怔,意识到宿淼的意思。

    激动得抓住宿淼的手:“淼淼,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只要我和你弟搬过来跟你一块住,你爸肯定不敢追到这里,这样妈也能好好照顾你。”

    宿淼:您可想得真美。

    她垂下眼睑,默默翻了个白眼,再抬头时又是一脸为难:“妈,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宿家大哥嫂子经常到这边看我,我大哥说”

    她怯怯地看着杨美凤,道:“大哥说,如果哪天车家人住到这儿,他就把房子收回去,把我也赶出去,再也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屏风后的韩勒:……

    天降一口大锅,大舅子可真惨!

    宿淼说完,见杨美凤气得脸红脖子粗,赶在她破口大骂前继续说:“要想爸不打你很简单,一会儿我陪你到巷子口对面的派出所去,咱们去报案。”

    杨美凤傻眼了。

    宿淼:“妈,你身上的伤是铁证。只要证实你长期被家暴——”

    “不行。”杨美凤尖叫,再也装不下去,厉声骂道:“你安的什么心,那是你亲爹,你咋能让我报警去抓他?”

    宿淼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这不是心疼你老被打吗?”

    嘴皮子向来不饶人的杨美凤第一次哑口无言。

    她看着宿淼,这哪里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儿,分明是个祸害鬼怪。

    眼神渐渐变得狰狞起来,终究没忍住,破口大骂:“小贱蹄子,你就是想报复我们,你从头到尾没想帮你弟,对不对?好啊好啊,还耍着老娘玩,五丫头说得没错,你恨我们害你被宿家赶出来,心里憋着坏就是想整我们。”

    边说边上手挠宿淼。

    韩勒一急,正想冲出来就见宿淼朝他摆摆手,他只能又躲回去。

    心说以后定要摁着她打一顿屁股。

    宿淼赶紧躲开,抄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

    “砰——”

    茶杯碎裂,瓷片溅到杨美凤脚下,她被吓得原地不动。

    宿淼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模样,幽幽道:“我劝你不要跟我动手哦,虽然我现在不是宿家人了,但大哥二哥还是很疼我的。我这人心眼小,特别爱记仇,也没有公事公办的想法,你如果伤到我,我就找大哥告状,到时候~~~”

    “钱没拿到,你和我爸的工作还没了,那才真是得不偿失了。”

    杨美凤这会儿是如鲠在喉,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宿淼,不敢相信她如此冷血。

    宿淼点头,用眼神告诉她自己确实会那样做。

    而后她也没忘了三番两次折腾她的宿安:“您瞧,咱们母女都分别十多年了,我对您没有孺慕之情,您和我爸对我也一样,咱们啊,就是被血缘捆在一块儿的陌生人,相看两生厌。与其在我这儿花心思,你不如找宿安,好歹相处十多年,怎么说都有亲情在。”

    她说话慢条斯理,那语气,那神态,特别能蛊惑人心。

    杨美凤也确实觉得宿安更好对付,只是她仍旧不甘心,咬牙切齿骂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她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们都不想管我们的死活。”

    “你现在说这话,就是想拿我们当枪使对付五丫吧?”

    宿淼眼皮都没抬,她对无能狂怒的人特别宽容。

    “唔,你也可以不找她啊。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宿安最爱面子,如果你们在她和别人一块儿时,找她说宏伟的事……”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杨美凤讥讽道:“你一个假闺女都能煽动宿家人对付我们,她一个真的难道就不行?”

    宿淼耸肩,挺无所谓:“大家都知道我任性小气,她很善良孝顺,不是吗?”

    这时候还没有出现“人设”一词,但宿淼已经领悟到人设翻车的奥秘了。

    杨美凤心里对宿淼存着厌恶,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不论用什么手段在宿淼这儿都拿不到一丁点好处,这人心眼不知怎么长的,软硬不吃。

    她更担心宿淼说到做到,真把她和车满铜的工作给弄没。

    要知道,等着岗位空出来的人可不少。

    她气不过,也不敢伸手打人,便对着宿淼破口大骂。

    什么脏的臭的词通通轮了一遍,听得韩勒青筋暴起,好几次想立马把人丢出门,都被宿淼眼神制止了。

    等杨美凤骂累了,宿淼才笑着将半罐麦乳精,几个放焉的苹果递给她。

    话说得可动听了:“哎,谁让我被赶出门了,除了这房子真是啥也没剩下。妈,你就将就点拿着吧,免得别人说你来女儿这还空着手回去,那多没面子啊。”

    杨美凤又想骂人了。

    刚一张嘴,就察觉到喉咙有些干涩发疼,她愤怒难平地瞪着宿淼。

    宿淼笑眯眯的,随她瞪。

    杨美凤抢过麦乳精和苹果,气冲冲往外走,宿淼赶紧跟上去。

    等人出了大门,她就站在门边,蛾眉轻蹙,神色担忧地大喊道:“妈,下次爸再打你的话,你千万别忍着啊,咱去找公安,去找厂里领导,他们肯定会帮你的。”

    杨美凤咬牙,恨得不行了。

    这可真是个孽障!专门来克她的。

    脚下跑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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