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会的气氛十分的微妙,每个人都怀着鬼胎,面上都戴着一张厚重虚假的面具,说着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话,扮演着这场游戏中自认为的主角色。
酒过三巡,气氛高涨,孙国安满面红润,有了些许醉意,他举着酒杯眼眸微眯的朝南瑞知和林锋道:;若这两次有两位的帮忙,我能得偿所愿,以后二位在南江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竭尽所能义不容辞。;
林锋坐着未动,只转了转酒杯,依然冷静的点头道:;孙秘书长言重了,不过是互惠互利,你我皆不吃亏。;
孙国安笑着打着酒嗝道:;我就喜欢林先生这么干脆的人,话都放在台面上,该做什么该说什么,都不藏着掖着,爽快。我我敬你一杯。;
林锋透过镜片隐约察觉到对面之人的目光,这束目光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追随着他,从一开始的疑问到之后的不断探究,林锋在来时就已经想到了,但他也有自己的对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谅对方也想不起来自己曾在何时与他见过面。
;南先生,这一切还要仰仗你了,你可是最大的工程,我之前就与你说过,你我是早在了一条船上,今日这杯酒也就当我的生死状了,希望我们展望的未来能很快到来。;
孙国安与南瑞知是老交情了,他没有忘记从前在高海身边两人的种种,但他选择不再提起,只要记得彼此是同学,是早已经熟知的十来年的朋友,当前利益在前,其他的,他深觉并不重要,他认为南瑞知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但显然他没有看透南瑞知,或者说他把彼此的关系想的太过简单了。
并不是人人都只看利益的,如南瑞知这般睚眦必报之人,每每看着自己无法动弹的双腿,往事便会历历在前,又怎能忘记?
即便,那场事故,至今都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是眼前之人所为。
南瑞知皮笑肉不笑的接过孙国安递来的酒,将视线从林锋身上转移到孙国安身上,接了话,;那也要看老天是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了。;
这话,意味深长,林锋垂了眸子,嘴角勾起一抹笑。
而孙国安,并不知其中意味,只当是南瑞知在担心周省长,便忙着道:;上边快不行了,也就在这几日吧,只要你我坚持,胜利在望。;
他那样胸有成竹稳操胜券的样子,令南瑞知有些作恶。
他想起某人的叮嘱,很不情愿的将这抹恶心压了下去。
等到孙国安的恭维结束,南瑞知复又将目光投向林锋,隔了半晌,方才开口道:;我倒是没有想到,林先生的身边能有这两位能将,他们将你的酒庄打理的仅仅有条,为你出面做了那么多的事,包括和孙秘书长的往来,看来林先生也早已经是孙秘书长的人了。;
他不是没有暗中调查过林锋,但手底下的人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最多也就是查出了那个酒庄,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一个人,只要在社会在行动,就不可能隐藏所有的痕迹,查不出来,那只能说明此人比之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而摆在明面上的酒庄,就只是个幌子。
南瑞知觉得他眼熟,加上他的神秘,让他本能的警惕了起来。
突然的出现,势必带着某种目的,他不相信,林锋只是为了利益而接近孙国安。
他要的是什么呢?
孙国安手中除了高位,便只有基金会,一切和基金会扯上关系的人,他南瑞知都会觉得可疑。
毕竟,只有他知道,基金会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基金会这十来年的运营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万一,那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下场。
林锋面色依旧,只是笑了笑,;我早说过了,我是个商人,只看利益。;
套不出他的话,南瑞知心里压着一口气,转而看向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南烨,说道:;小烨,我记得你跟林先生身边的这二位也认识,不如找时间跟着人家好好学学经商之道,一定会受益匪浅。;
突然被点到名的南烨,猛然回过神来,他抬眼看向南瑞知,又看向对面的人,轻咳了声,隐去眼中的异样神色,回道:;二叔说的是,既然林先生已经与我们合作,以后有的是机会接触,我一定会好好的向他们学习。二叔您放心,基金会的事,我会上心的。;
沈正良的叮嘱犹在耳边,南烨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即便身陷囫囵,该做的不该做的,他分的十分清楚。
只是他不知道对面的人,是不是也能一直保持初心。
在林锋没有出现之前,即便只是为了白瑶,南烨也选择了相信,然而现在,他也有些动摇了,只是很多疑问,必须亲自问出口才能得到答案,他准备必须要私下和‘罗熙辰’好好聊聊。
;南先生有一个好侄子啊,可惜我啊,孤家寡人,幸好还有他们两个在,也算帮了我不少忙。;
;那这样说来,我跟林先生,也算同病相怜啊。;
两个至今都没有结婚没有孩子的人,某种意义上说,确实也算一类人。
;对了,我听闻,基金会背后还有一个人,称作为苏先生,不知道我可否有幸能与苏先生见上一面?;林锋转了话题,这也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只有抓住这个人,才能完全的摧毁基金会,也能彻底的打垮南瑞知。
一听‘苏先生’三个字,不止南瑞知和孙国安,就连赵美瑜也变了脸。
她安耐不住情绪,一下子便慌了,忙着道:;苏先生啊苏先生轻易不出面的,其实我到现在也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很多事情他都不会过问,除非是决策之事,以前都是月娥联系的,现在我会亲自联系他,林先生您尽管放心,基金会给您的回报不会少的。;
她的慌张似乎暴露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信息。
林诺同罗熙恩面面相觑,看来他们没有猜错,这位苏先生或许真的另有其人,而并不是南瑞知。
南瑞知一听这话,亦微微皱眉,还未等他开口,孙国安忙着打了圆场,;好了好了,林先生您的要求我会转达,不过苏先生为人低调,不一定会答应的,若是有任何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们。;
林锋自然也不好再逼问下去,只是又问道:;苏先生的事暂且放一边,那我是否能知道,第一次回报是何时?;
;若不出意外,元宵节就会有结果。;
孙国安口中的结果是什么,无人知晓,他也不会细说。
南烨想到之前沈正良调查的结果,他的面色登时变了,只是并没有注意到。
近十点左右,这一场假面晚宴终于结束了。
回来的路上,罗熙恩一直沉默不语,快要到酒庄的时候,林锋开了口,;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去见个人。;
;先生要去见谁?;
这话才开口,罗熙恩便后悔了,义风堂最忌讳的就是问的太多。
眼见林锋的面色阴沉下来,林诺赶紧打了圆场,;太晚了,阿瑶还在家等着呢,估计这小丫头还没睡呢,小恩我们先回去吧先生也要注意安全。;
林诺的话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冰冷气氛,车子停下,两人下了车,林诺目送着车子离开,之后才叹了口气看向罗熙恩。
;你今天怎么了?最近犯的错越来越多了,要不是先生看在阿瑶的面子上,你早就被惩罚了。;
从罗熙恩踏入义风堂的大门那一刻,林诺就有了要时刻保护他的念头,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周旋于林锋和罗熙恩之间,为罗熙恩挡下了无数次一触即发的狂风骤雨。
先生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她不认为罗熙恩不懂。
罗熙恩站在大门口,只是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际,深吸了一口气,尔后朝林诺笑了笑,;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进去吧。;
随后先她一步进了大门,林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觉叹了口气。
她心内很不安,只能日日祈祷,千万别出什么事。
不管是先生还是罗熙恩,她都不愿看到他们任何一个人受伤。
果然如林诺所说,白瑶并没有睡。
从林诺和她说了那些话之后,白瑶就一直坐在楼上阳台的椅子里,即便夜风吹得手脚冰凉,她也没有挪动身子。
凉意会让头脑愈发的清醒。
当罗熙恩进来的那刻,她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坐姿,呆呆的看着远方。
;阿瑶?你在这坐了多久?你疯了吗?;碰上她冰冷的手和脸,罗熙恩忙将大衣脱下包裹住白瑶,随后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小心的放在床上,盖在了被子,一面揉搓着她快要冻僵的双手,心疼又带着责怪道,;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是真的和先生在外面有事,林诺不是告诉你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在看到她那十几个未接电话的时候,罗熙恩就预感到了,只是没有想到,白瑶会这般固执。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她,因为他不能解释,什么都不能说。
白瑶眼中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呆呆的看着一脸焦虑的罗熙恩,她任着他为她暖手,面对他的质问,努了努嘴,终究默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确实,她感到焦虑,感到困惑,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但看到罗熙恩这张脸,这些情绪似乎都消失了。
她知道,眼前的人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只要这是真的,那就已经很好了。
白瑶身子前倾,伸手挽住罗熙恩的脖子,整个人靠在了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体温,那颗慌乱的心慢慢安静了下来。
;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打我骂我,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别再这样了。你这个样子,会比杀了我更让我难受。;
罗熙恩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呢喃着,他的内心也很挣扎,他不明白先生的用意,但他不能问,只能照做。
白瑶点了点头,将脸埋在他脖间,;哥哥,我信你,我答应你,不会再这样了,你也要答应我,可以不坦白不解释,但不能骗我,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可以骗我。;
;不会,永远都不会骗你,不会骗你的。;
有时候,有些话,会变成一辈子的魔咒。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