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这个娇娃娃会被自己吓得哇哇大哭，但是并没有。

    不过她确确实实是被自己吓到了，整个人猛地瑟缩一下，神情惊慌地看着自己。

    就那么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明明嫩白肉乎乎的脸上有着害怕，到最后，却还递出了饭盒，将那剩下的鸡腿都给了自己。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吴侬软语，奶声奶气。

    她的皮肤很白很白，比天上的雪还要白上几分。

    她的头发乌黑亮丽，像是最丝滑的绸缎。

    最吸引他的，还是数那双眼睛。

    清澈透亮，像是一弯湖水那般美好，流光溢彩的，不曾沾染世间任何的污秽。

    有那么一刻，他就觉得她是忽然出现的精灵，是天使，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

    但，也正是那双眸子生得实在太过漂亮，纯净，就像是夜空中的星辰，即使他是站着仰望。

    那也只能是：只可远观，却永远触及不到。

    他清楚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遂而，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没有出现。

    可是他心底隐隐还是有期待，他甚至说服自己，只是想去归还饭盒，然后马上就走。

    但是再见到她的那一刻，她满脸惊喜和笑意望着自己的时候。

    尤其是那双如溪水清澈见底般的眸子里，满腔欢喜倾泻而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素来冰冷坚硬的心，被什么慢慢融化了。

    那是，在他深渊里陡然照射出来的一束光。

    温暖，让人心生期待。

    ……

    “嘶……”

    在听到他因为车祸，在病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才醒来时，张娴一家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瞬间，再也没人去在乎他那时候怎么不在，张良也放下了对当初那个让自己女儿伤心的人的成见。

    葛婉仪温柔大气的脸上直接就是出现了心疼，那时候他还那么小，究竟是怎么扛过来的。

    张娴更是，心脏被紧紧揪在一起，桃花眼里水光潋滟，且不说她原本就不在乎这些了，但是听到是这个缘故，当初的小哥哥没有如约在小公园。

    她心里剩下的就只有心疼和难受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情绪。

    如果不是末世那时候慕羽突然闯进来说带自己离开，如果不是生离死别的时候，他抑制不住脱口而出的“软软”。

    恐怕，整整两辈子她都不会知道，当初那个小哥哥到底去了哪里。

    “在学校，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张娴清水灵动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慕羽放置在膝盖上的手一紧，脸上出现些许愕然，最终在那炯炯目光的注视下，艰难地点点头。

    张娴轻轻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冷着声音开口：“那为什么不来找我？”

    “那时候，你看见我，就满脸惊慌害怕，就……”

    说到一半，慕羽已经说不下去了，眼底带着对自己似有若无的嘲弄。

    是了，张娴俨然也是想到了自己当初对于恶霸一般的慕羽有多厌恶和害怕。

    那时候仅仅是听到关于他的一丁点消息，就会满脸憎恶。

    又怎么会让慕羽靠近自己呢。

    张娴苦笑一声，心里犹刀割，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带着嘲讽，她在讽刺自己曾经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