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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没有的办法,胡谦也只能如此。
不过与其等到奏本送上去之后才弄出闹鬼的事情,不如现在就出,也好对为此事找个由头。
于是胡谦便到了知盈公主处,说道“臣可以答应公主,但请公主现在先回去,要不然臣不好行事。”
知盈静静地看着胡谦,“行,既然是你说的,我自然相信,我先回去,等到事情结束,我回会来谢你的。”
为了不让广德帝怀疑,胡谦让白鹤送公主回京。
这样一来,即便锦衣卫去查,也很难查到公主来过胡谦这里。
因为从公主出宫到公主回来,时间上跟来不及。
“乌大友被降职到什么地方去了?”
徐丰年道“西平河陆府通判。
不过此人是皇后的侄子,大人若是对他动手,会不会……”
胡谦笑道“此人构陷同僚致其冤死牢狱,吓唬吓唬他已经是轻的。
再说,既然决定帮公主,就已经得罪了皇上,害怕再得罪一个皇后吗?”
孔雪笠道“只是一个乌大友好像还不够。”
“查一查,当时参与此事的都有谁,让窦子平打着连桦的名义挨个去拜访一下。”
孔雪笠摇摇头,“只是恐吓的话并不能让皇上放人,还需要更具威慑力的手段。”
胡谦道“先查一查再说。”
当晚,胡谦让窦子平先去拜访了总督沐深瑞、巡抚晁镇、布政使孙正宗以及安湖府林大月。
然后又让白头带着一般老鼠潜入这几家,听听他们之后说些什么。
果然,第二天胡谦去按察使司衙门的时候,立即听到许多官吏小声议论着。
“听说了没有,连大人回来索命了!”
“我也听说了,听说林大人被吓得昏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呢!”
“连大人化成恶鬼了?长得什么模样?”
“身高一丈多,脸上全是血,而且只有上半身,在床头飞来飞去的。“
署衙的官吏听了,无不骇然失色。
“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听知府家的仆人说,连大人的鬼魂说因为不知被谁冤枉,所以是个枉死鬼,不能投胎,所以便回来找害死他的人索命。”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如果只是林大人自己这样说,还可以说他看错了。
可是现在不仅是林大人、晁大人、沐大人、孙大人那里都传出了消息。
难道还能是假的不成?”
“可是连大人不是应该去找那位吗?”
“谁知道呢?
当初连大人之死蹊跷太多,谁也说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鬼魂既然来找这几位,说不定……”
正说着,见胡谦走了进来,众人皆是立即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又过了一天,按察使司的许多官吏也是面色惶恐,甚至有几位还因此告假。
胡谦问了原因,皆说是连大人的鬼魂前来索命,晚上从梁头床底冒出来,只有半截血淋淋的身体到处飞,吓得众人魂飞魄散。
胡谦道“就算是这样,也得正常办公,要不然谁来处理公事,难道让皇上来处理吗?”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胡谦为何会这样说。
林超童道“大人有通神的手段,看来此事还得请大人出手解决。”
胡谦摇头道“本官倒是想管,可是连大人只是来找害死他的人索命,又不是危害一方的恶鬼,本官怎么好出手?
况且他行踪飘忽不定,本官亦不能料敌于先,实在难以找到他。
再退一步说,若真是杀了他,他便永世不得超生。
诸位真的想这样吗?
那本官对英国公该如何交代?”
林超童等人默默无言,只得退下去办公。
又过了一天,安湖府的情况非但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更加恶劣。
几乎所有官员都说见到连大人的鬼魂,还有人因此请了法师和道士,结果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按察使司的人实在难以忍受,虽想开口求胡谦出手,但碍于胡谦的态度,又根本不敢说话。
正无可奈何的时候,两平总督沐深瑞忽地来了。
才见到胡谦,他便深深鞠了一躬,结果身体一个踉跄,竟是直接摔在地上。
胡谦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总督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沐深瑞道“胡大人,救命啊!
连大人的鬼魂隔三差五地就到我家中索命,我实在是吃不消了。
不瞒胡大人说,我已经有四五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再这样下去,我就算不被吓死,也肯定是心力交瘁而死。”
胡谦道“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沐深瑞还未说话,晁镇、孙正宗也像是约好了一般,不约而同地来到胡谦这里。
胡谦笑道“今天这是什么风把各位大人都吹来了。”
晁镇和孙正宗也顶着乌黑的眼圈,无力道“胡大人,赶紧出手吧,只有能擒住恶鬼,为东平除害啊!”
胡谦道“诸位说的是什么鬼?本官为何没有见到?”
“大人你神通广大,听说那人皮棺材中的恶鬼被你如捏蚂蚁一般按在地上,想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连大人的鬼魂虽然厉害,恐怕还不及那人皮棺材中的恶鬼万一,只要大人出手,必定手到擒来。”
胡谦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诸位大人实在是高估了。
那人皮棺材中的恶鬼就在那里,本官到了,也就抓了,可是现在这鬼魂行踪飘忽不定,本官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如何去抓。”
沐深瑞道“那……那我们就先搬到大人家借助几天,听说大人买了李宅,那宅子房间甚多,想来也够我们住的。”
晁镇连连点头,“没错!胡大人放心!我们绝对不白住,一定奉上房资,请胡大人千万不要推辞。”
胡谦道“我家中许多女眷,只怕不方便吧。”
孙正宗道“大人可以把家眷移至后院,我们住在前院、门房也行,只要和大人在一块就行。”
胡谦道“这样的话,一天两天还可以,却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沐深瑞道“胡大人可有什么办法?”
胡谦道“我听说这位连大人是回来索命的,既然是如此,为何不去找那凶手,反而缠着咱们这许多官员?”
沐深瑞道“我又何尝不想知道呢?
我自认和连大人之死没有任何关系,不知为什么会缠上我。”
孙正宗道“我虽是东平布政使,可我是在连大人出事之后才调过来的,根本不知道其中的隐情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和连大人谈谈,可……
他那张脸实在太过骇人,我实在是……”
晁镇也道“孙大人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当初连大人和乌大人争夺东平巡抚之职,连大人入狱而死,乌大人被贬,之后我才当了巡抚,就是索命也完全找不到我身上才是。”
他三人越说越来劲,最后还是齐齐望向胡谦,请求胡谦收留。
胡谦心中好笑,面上正色道“若是处理此事倒也不是没有任何办法,我可以焚香祷告,让连大人来找我谈谈,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只不过,可能只是谈谈,若是真把他除了,使他永世不得超生,他日英国公追问起来,我实在没办法交代。”
沐深瑞赶紧点头道“可以,就先和他谈谈,告诉他冤有头债有主……”
胡谦道“好,今晚我在湖边做法,到时候诸位也要在场,否则他若是被你们吸引了去,此事就不成了。”
沐深瑞几人哪里敢不同意,又约定了时间,这才去了。
到了晚上,等胡谦到湖边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竟然已经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外围是百姓,内圈是一众兵丁,到湖边时,才是沐深瑞等人。
水边搭了一座高台,上面设有香案和临时写就的排位。
上书
东平按察使连桦之位。
见被堵得过不去,胡九立即高声喊道“按察使胡谦大人到了!请速速让路!”
人群一听,立即自动退开。
胡谦快步走到沐深瑞几人跟前,见礼之后,奇怪地问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沐深瑞道“也不知是哪里走漏的消息,这些百姓听说胡大人你在这里招魂,便都好奇地过来围观。”
胡谦心中暗道,你当然不知道,消息就是我放出去的。
既然要闹得轰动,那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那高台大约两丈高,旁边用木桩固定,又搭了一个简易的梯子,只不过湖水一冲,梯子就微微晃动。
沐深瑞见了,皱眉道“这梯子怎么搭建得如此不结实,快些钉牢固些。”
胡谦道“不用了。”
说着纵身一跃,直接站在高台上。
下方几人见了,立即面露惊讶之色,然后,又纷纷赞叹起来。
胡谦先是装模作样地念了几句,然后静静坐在台上。
既然是做法,那自然需要一个过程。
如果一招手就把“连桦”招来了,那不免令人怀疑。
见胡谦在台上坐定,人群全都安静下来。
只是赵四两有些奇怪,之前对付那人皮恶鬼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啊!
那时候只是挥剑砍了几下,那恶鬼就奄奄一息了。
难道连大人的鬼魂比那恶鬼还厉害?
约莫了过来半个时辰,胡谦缓缓站起身来,袖中龙渊剑忽地抽出,猛地一挥,水面便立即炸裂开来。
“连桦!速速出来!”
下面众人屏气凝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台上。
没过一会,湖面忽地升起浓重的血雾。
“来了!”
沐深瑞几人吓得连连后退。
远处的百姓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胡谦暗暗吩咐窦子平道“动静再弄大点。”
血雾随即膨胀起来,片刻间就有小山一样高。
接着,原本平静的水面忽地卷起了惊涛骇浪,靠得近的人纷纷被浪头打湿。
巨浪之中,只有高台巍然不动——所有的浪头全部避开了此处。
血雾之中鬼叫不断,又有数不清的骷髅头飞进飞出,有那胆小的人已经被吓得哭爹喊娘,没命似的逃走了。
沐深瑞几人虽也想逃走,但见胡谦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再说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所以尽管害怕得要死,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胡谦这时大声喝道“连桦!你本是阴间之鬼!竟敢在本大人面前放肆!”
血雾随即矮了下来,不一刻便缩小到与高台同等高度,血雾中缓缓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东西只有半截身体,面目血淋淋的,甚是骇人。
沐深瑞几人一见,立即又退后几步,相互扶持着,才没有栽倒在地。
胡谦道“连桦!你可认得本官吗!”
“胡大人的威名,就是阴间也是如雷贯耳的。”
“既然如此,我来问你,你不去投胎,反而在这里作乱,到底是为什么!”
“大人,我被人害死,不能投胎,一定要杀了害死我的人,才能投胎转世。”
“本官虽不想你去害人,但也不想你永世不能超生。
不过,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沐大人几位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他们!”
沐深瑞几人一听,立即绷紧了神经。
“他们见死不救,又不为百姓谋福,所以我才折磨他们。
现在既然大人如此说,我便饶了他们!
但是如果再不行善,即便我不找他们,自然还有别的恶鬼来找!”
沐深瑞几人吓得脊背发冷,赶紧朝连桦拜倒。
“大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找害死我的人索命了!告辞!”
说完,隐藏在血雾之中,随即消散无踪。
湖水归于平静,沐深瑞以及岸边一众百姓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他们之前或许不信鬼神,但自这一刻起,一个个皆发誓要多行善事。
胡谦收起龙渊剑,自高台一跃而下,对沐深瑞道“几位大人这下可以放心了。”
沐深瑞几人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胡谦又道“到底是谁害死的连桦大人,相信马上就能见分晓了。”
晁镇道“胡大人的意思是?”
胡谦指了指血雾消失的地方,“刚才连桦不是说了吗,要去找害死他的人索命,所以估计今晚就会有人死了。”
他这话也只是随口一说,反正死没死人沐深瑞几人又不好查出来。
谁知到第二天的时候,知府衙门传来消息,说是知府林大月死在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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