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神都城中,关于兰陵招婿一事,热度有所下降,但仍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来人往的街头,不时能见到一些年轻人,仰天长叹,旁若无人对天大喊「老天爷,你眼瞎了吗?!」
他们还在为兰陵出家一事而耿耿于怀。
路人们见怪不怪,只是笑骂道「又是一个痴人!」
东宫。
整个东宫上下张灯结彩。
这两日来,太子脸上都是笑眯眯的,红光满面,神采焕发。
今日,太子携了太子妃,在大殿中设下宴席,重点宴请的宾客是钱中书,以及部分追随他们的大臣。
大殿之上歌舞飞扬,丝竹声悦耳。
众人推杯换盏,庆祝此次计划大获成功。
「爱妃,还有钱中书,你们都辛苦了。」
太子已有几分醉意,站起身来,举杯对两人说道
「幼娘虽未……如我们所计划的那般,找个人嫁了。」
「但,她最终却出了家……哈哈哈哈哈……出家好啊,出家妙,出家后便不能再插手政事……嗝。」
「孤敬你们二人一杯,感谢你们的……出谋划策,孤也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待日后……孤必有重谢!」
太子妃、钱中书也都十分激动,纷纷举杯起身,隔空碰了一下,说了声「干杯」后一饮而尽。
酒毕,众人坐下。
太子妃面色酡t红,看着一脸兴奋的太子,笑容略微一收「可是,殿下,幼娘所居住的玉真观,距皇城也太近了一些……」
太子听了这话,面色微微一变,不错,这的确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他手中执箸,正准备夹菜呢,伸出去的手也便慢慢收回,坐在那里陷入沉思。
钱中书有了几分醉意,大手一挥,朗声说道
「殿下、娘娘,请不用担心,不管怎么说,兰陵公主已经出家,她再也不可能进入朝堂。」
「那玉真观,距皇城虽近,但……中间那条‘洛水,宛若天堑,兰陵公主既已搬出皇城,若再想进去可没那么容易。」
「殿下、娘娘,你们就放心吧,老臣可以以项上人头保证——我们已将兰陵公主赶出朝堂,她再也不可能插手政事!」
太子、太子妃听了这话,不觉缓缓点头。
也是啊,女皇虽宠爱兰陵,但总该有个限度吧。
兰陵已然出家,若女皇还准许兰陵插手政务……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岂料——
就在这时。
有仆人闯入大殿,伏地拜道「殿下,殿下,刚刚收到消息,尚书六部的尚书们……齐聚玉真观!」
「你说什么?」
太子、太子妃、钱中书等人面色大变,纷纷腾身而起,尤其是太子,眉头拧做一团,宛若听到了什么天崩地裂的消息。
「六部尚书齐聚玉真观?他们要做什么?消息来源可靠吗?」太子妃急忙问道。
…
「回禀娘娘,消息绝对可靠,因六部尚书并未遮掩,当着街上百姓的面直接入了玉真观。」仆人答道。
「这不可能……」太子喃喃自语「幼娘既已出家,就应该潜心修行才是,为何还敢正大光明的接见六部尚书呢?」
「放肆!」
钱中书忽地一声爆喝,瞬间吸引众人目光。
只听他掷地有声的说「那六部尚书的脑袋湖涂了不成!兰陵公主已出家代发修行,他们竟还去打搅!」
钱中书的职位,是「中书令」,掌管着中书省,若论
级别,与兰陵的「尚书令」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他的品级比六部尚书们高一级,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他才敢无所顾忌训斥六部尚书。
只见他看着太子与太子妃,雄赳赳气昂昂的说
「殿下、娘娘莫急,老臣这就入宫面圣,奏请陛下严惩六部尚书,还兰陵公主一个清幽的环境!」
「好!」太子拍了拍手,一脸希冀「那就劳烦钱中书走一遭了,孤与爱妃都等着你的好消息。」
「……」
正说着,又一个仆人飞奔入殿,不及见礼,大声禀道「殿下,突况,陛下方才严厉训斥了刘侍中,还当庭仗打了数位大臣的屁股!」
太子、太子妃又是一怔。
刘侍中,是朝中的中立派,向来不参与朝廷纷争,他更是一个圆滑之人,怎么会得罪女皇呢?
不可思议。
正欲入宫的钱中书也停了下来,喝问道「究竟什么情况?陛下为何训斥刘侍中?又为何庭仗大臣?」
那仆人禀道「起因是,陛下召兰陵公主入宫议事……」
话刚说一半,太子便是两眼一瞪,一脸惊恐「你说什么?陛下召……幼娘入宫议事?议什么事?」
仆人继续说道「回太子殿下,据说商讨的是国家大事,同时,刘侍中与部分大臣也在场。」
「这……怎么可能……」太子宛若遭到了重击,平地一个趔趄,直接往后倒去。
「殿下!」太子妃与宫女太监赶忙扶住,太子这才不曾完全倒地。
钱中书见太子无恙,心下略松,紧接着,又瞪着那位仆人,厉声喝道「你接着说,到底怎么回事?」
仆人忙道
「刘侍中与部分大臣,皆对陛下召兰陵公主一事提出异议,结果女皇大怒,严厉训斥了刘侍中,还当庭打了大臣们的板子。」
「这?」
太子、太子妃、钱中书三人视线对撞在一起。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不甘的眼神。
在他们的记忆之中,女皇从未严厉训斥过刘侍中,最近这些年来,更没有大臣被当庭打屁股的事。
而刘侍中等人被严惩的原因,正是他们质疑兰陵出家后还能入宫议事……
此事透露出的信号,非同寻常,钱中书若贸然入宫,只怕也会被女皇严厉训斥,甚至挨板子。
…
那……岂不就是说,他们费尽心思筹谋的计划,被他们给予厚望的计划,就这么稀里湖涂的破产了?
仆人又补充了一句
「女皇最后说,若谁再敢对兰陵入宫一事指手画脚,女皇将不顾以往的情面,不管是谁,都要受到严惩!」
太子听了这话,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心气儿顿时又没了,躺在太子妃怀里,软趴趴宛若霜打的茄子。
太子妃虽也一脸失望,但却更为理智,对仆人、舞姬、乐师等吩咐道「都退下吧。」
钱中书方才那股入宫面圣的干劲儿,也被浇灭得干干紧紧,一脸颓然,忙活了那么久,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
……
接下来的时间,苏贤清闲下来。
因想到南陈局势多变,为避免突况,也为保证陈可妍能顺利登上帝位,还是应该早些做准备才是。
他一面暗中调派人手,一面提前与众人道别
首先是唐淑婉、柳惠香等夫人,他没敢透漏太多,只说不久后将南下南陈一趟,目的是参加陈帝的葬礼。
两位夫人尽管担心,但想来也无大碍,毕竟苏贤身边
有杨止兰等高手……
安抚完一众夫人,苏贤又踱步来到李青牛的小院。
腰上围着围裙,正在烟熏火燎的厨房中熬粥的李青牛,听说苏贤即将远赴南陈后,当即将煮粥的砂锅移开炉灶,放在一边。
「师父你这是?」
苏贤有些不理解,这锅粥他熬了那么久,还没熬好呢,怎么忽然就移开炉灶了呢?刚才的功夫可都白费了。
李青牛没有搭话,放下砂锅后,将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拭干净,然后一脸正色看着苏贤,道
「此去南陈,你将周威、以及谷中十分之九的高手都带去吧!」
「十分之九?!」
苏贤吃了一惊,抬手用手背摸了摸李青牛的额头「师父你发烧了?」
以往,苏贤但凡出远门,都有大批蝴蝶谷高手暗中保护,不过,最多也就动用十分之三四的高手而已。
所以,李青牛主动提出,让他带走十分之九的高手时,苏贤才这般惊讶,甚至认为李秦牛发烧将脑袋烧湖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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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直接丢下众将士就赶了来。
「恩公!」
言大山进帐后,看到苏贤便爽朗大叫一声,然后纳头就拜。
他甲胃在身、满头汗水、肤色黝黑,但精神头很足,目光如炬。
「嗯?你老毛病又犯了?」苏贤摇了摇头。
「哦。」言大山也反应过来,憨厚一笑,改为拱手「末将言大山,拜见太尉。」
「威武郡公,好些日子不见,愈发晒黑了啊,这可不招女孩子喜欢。」苏贤重重拍了拍言大山那厚实的肩头。
「太尉说笑了……」言大山略显尴尬,赶紧切换话题「不知太尉忽然驾临所为何事?」
「先坐下谈。」
两人分宾主坐定后,苏贤才道
「再过数日,我就要南下南陈一趟,临行前特意来见见你,今晚我还约了几个好友一起吃酒,你也来吧。」
「是,今晚末将一定赴宴。」言大山又问「不知太尉还有什么吩咐?末将必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苏贤见他如此「上道」,不由笑了,摆了摆手「的确有件事想委托你,但还达不到赴汤蹈火的程度。」
「太尉请说。」言大山忙正了正坐姿。
「此去南陈,不知何时才能回归,待我离开之后,希望你能照看侯府一二,若有紧急情况……务必护得侯府的安全。」
言大山当即站了起来,两手重重抱拳,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神情无比严肃与认真,弯腰道
「请太尉放心,就算是末将身死,也要护得侯府的安全!」
苏贤一脸动容,忙也起身,将之扶起,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也没那么严重,别老将‘死,字挂在嘴边。」
敲定此事,两人又闲聊两句后,苏贤便告辞离开。
言大山正操练将士呢,苏贤不好过多打搅,只约定今晚好好的吃酒,到时有的是时间闲聊。
走出龙武军大营,苏贤顺道又去了宫城,在御书房中见到女皇。
大明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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