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嫣傲然挺立,始终不落座,一双明亮的眼睛审视着苏贤,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警惕之意。
“时间不多了,公主殿下,我不会害你的,赶紧先坐下,然后我们再谈正事。”苏贤从杨止兰手中接过一物。
“你执意让本宫落座,而且将手腕放在扶手上,你是不是想……想将本宫……捆绑起来?!”纳兰嫣瞪着苏贤,身子微微往后一缩。
苏贤眼中微微一亮,满脸意外,心说纳兰嫣怎会有如此古怪的想法?
不过转念之间,他便点了点头,上下扫描着纳兰嫣雌豹般的矫健娇躯,意味深长笑道:“捆绑起来也不是不可以,可能效果还好一些。”
今天的纳兰嫣,真的太不靠谱了,这是苏贤的直观感受。
见个面而已,都耗费了这么多周折,若能将纳兰嫣捆绑在椅子上的话,嗯,似乎的确有助于她的“冷静”。
从而更好的谈正事。
纳兰嫣看到苏贤那副“蠢蠢欲动”的表情,身子又往后一缩,皱眉道:“你敢!本宫可是辽国的公主,你敢绑架我?”
“公主莫非忘了,我有金牌在手。”苏贤摘下那块金牌,在手中上下颠着。
“这里并没有外人,你以为本宫还会怕你吗?”纳兰嫣怕的只是辽帝威信受损。
苏贤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手上继续颠着那块金牌,咧嘴笑道:
“你可以不怕,但外面的人呢?我有金牌在手,他们是不会进入大帐的。”
“即便,你在里面大呼大叫。”
苏贤上半身前倾,凑近纳兰嫣,一脸坏笑:“外面的人若不得我的允许,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不会有人进来救你!”
他这句话本是为了恐吓纳兰嫣,好让纳兰嫣清醒一些。
可听在纳兰嫣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
她面色渐渐爬上一抹红晕,身体再次往后一缩,咬牙道:“你敢!”
苏贤脸上维持着“坏笑”的笑容,凑近的上半身收回,随手指了指杨止兰:“你应该认识止兰吧,只要有她在,你以为我有什么是不敢的?”
纳兰嫣自然认得杨止兰,这可是一个超级大高手!
至此,她总算明白自己的“处境”——
在大帐内,只有她一个人,而苏贤身边有超级大高手,她只有任其摆布的份。
而在大帐外,她的手下虽多,但受摄于苏贤手中的金牌,根本不敢靠近,就更不用说闯入大帐解救她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纳兰嫣面上的红晕又浓厚一些,瞪着苏贤斥道:“无耻!你就不怕皇兄找你麻烦吗?”
苏贤一晃手中的金牌,笑道:“这块金牌正是你皇兄送给我的,他还曾说过,若你不听话,可用此牌镇压!”
“你……皇兄他……”
纳兰嫣一时无言。
是了。
她恍然明悟,皇兄一直都在想办法撮合她与苏贤来着,所以,皇兄赐给苏贤那块金牌的目的……
纳兰嫣顿时后悔不跌,当初就不该在皇兄面前说“要嫁只能嫁苏贤”的话,不然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好吧,本宫算是中了你的道!”
纳兰嫣面色愈发红艳,两手一摊,显得有些无所谓,直接一屁股坐在帅椅之上,并将手腕放上扶手。
做完这一步,她扭头看了眼杨止兰,然后又扭头看了眼周威,皱眉道:“本宫认栽,但你为何要留一个男人在此?你确定不赶他出去?”
苏贤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他见纳兰嫣主动坐上帅椅,并顺从的将手腕放在扶手之上,心里还挺高兴呢,结果下一句话他就听不懂了:
“什么意思?周威为何不能留在这里?”
纳兰嫣登时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放在扶手上的手当即撤回:“你敢如此侮辱本宫?”
苏贤愈发纳闷,不过心念一动,道:“是不是只要周威出去了,你就能冷静下来?”
“这还用说?”纳兰嫣勐翻白眼。
实际上,她还想让杨止兰也出去,但一则,杨止兰是苏贤用来压制她的高手,苏贤只怕不会同意。
二则,杨止兰总归是女子……
苏贤尽管不太明白,但时间真的不多了,于是扭头看着周威:“师弟,那你就先出去一下吧,你去外面守着也好,不让任何人擅闯!”
“好。”周威倒没什么意见,转身出帐而去。
这时,偌大一个大帐中,就只剩下苏贤、杨止兰与纳兰嫣三人。
一男二女。
苏贤手里拿着从杨止兰那儿接过的物件,走到帅椅之侧,站定,吩咐道:“公主殿下,请将手腕放在扶手之上。”
“哼!”
纳兰嫣冷哼,别开头去,但也顺从的将手腕放上扶手,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要捆绑就赶紧的,别磨磨蹭蹭像个娘们!”
苏贤又是一愣,手捏下巴,有些玩味儿:“公主就如此喜欢被捆绑么?这是什么癖好?请恕臣见识浅薄,不明其中深意。”
“你……随你!”
纳兰嫣气得想打人。
苏贤此话,反而比直接捆绑她还更具羞辱性。
这让她的脸蛋愈发红润,并扭过头去,不敢去看苏贤的眼神与接下来的动作……
一会儿后,没有任何动静。
她的手腕搁在扶手上,也没有任何异常,纳兰嫣心中不禁纳闷,苏贤又在干什么?莫不是挖了一个深坑等着她去跳?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手腕终于感觉有异……苏贤在摸她的手!
纳兰嫣浑身一颤,似乎有股强劲的电流透体而过,搁在扶手上的手也下意识一缩,这是不受控制的反应。
“别乱动!”
苏贤沉着、严肃的声音传来。
她的手也被一把抓回,重新摁在扶手之上。
“诶!”
纳兰嫣叹口气,最后只得闭上双眼,任苏贤施为。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纳兰嫣所预料的那种情况,并未发生,苏贤两指轻轻搭着她的手腕,似乎正在——
诊脉!
苏贤居然在为她诊脉!
纳兰嫣急忙扭头看去,睁开两眼,果然,只见苏贤搬了张凳子放在帅椅之侧,坐在上面,正全神贯注的为她把脉!
纳兰嫣当场就愕然了。
这算怎么回事?
搞了半天,苏贤又是动用金牌,又是用杨止兰恐吓的,居然就是为了……替她把脉?
这与纳兰嫣的预想大相径庭。
她那张本就泛起红晕的脸蛋儿,现在红了个彻底,不过方才是害羞,现在却是尴尬,尴尬得扣脚!
又好气、又好笑、又羞愧、又失望的纳兰嫣,嘴角扯了扯,当即别过头去,假装自己很生气,其实是为了掩饰那张尴尬得通红的脸蛋。
好一阵过后。
苏贤搭在纳兰嫣脉搏上的手指收回。
诊脉结束。
“如何?”
纳兰嫣为了展示自己“早就知道苏贤要为她诊脉”,立即扭头询问,此时,她的面色已大部恢复如常。
苏贤正色道:“殿下的脉搏十分平稳,从脉象上来看,没有任何问题,公主的身体十分健康!”
“那还用说?”纳兰嫣暗哼一声,骄傲的将下巴昂起。
苏贤见她还挺配合,认为纳兰嫣已冷静下来,于是斟酌着问:“对了,方才公主为何执意让周威出去?”
纳兰嫣面上的傲娇刹那消失,脸色骤变,愤怒斥道:“我乐意,怎么?难道不可以?要知道这里可是本宫的地盘!”
“了解。”
苏贤当即住嘴,不再提这个问题,因他发现纳兰嫣似乎又有暴走的迹象,这对接下来的计划可不妙。
纳兰嫣见苏贤不再追问,她也暗松口气,道:“你诊脉也诊了,本宫的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你总算可以离开了吧?”
她认为苏贤的事已办完。
很明显的一点,这事儿与“十万火急”、“事关辽国前途命运”完全扯不上关系。
若按她原先的计划,她铁定会发飙的,一定要让苏贤好看,居然拿辽国的前途开玩笑,过分了。
但经历了方才之事,她有些累,只想赶紧让苏贤走,然后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离开?我们的正事还没办呢,我怎么可以离开呢?”
苏贤一脸古怪,心说今天的纳兰嫣难道吃错了药?奇奇怪怪的,令人难以琢磨。
不过他并未多想,而是迅速拿出一个小布包,轻轻展开,食指与大拇指从布包里取出一物,捏在手中。
纳兰嫣正巧扭头看去,原来是一枚长长的银针。
她心头正纳闷呢,就见苏贤手捏银针,悬停在她的手腕之上,似乎下一刻就将扎下。
“你干什么?”纳兰嫣吓了一跳,那手下意识缩回,这么长的针扎入手里,岂不是很痛?苏贤又想干什么?
“扎针啊?”
苏贤一幅理所因当的表情:“这不是普通银针,针尖部分啐了特殊的药物。”
纳兰嫣两眼当即瞪大,娇躯下意识往后一缩,大声斥道:
“淬了毒药的银针?你居然用啐了毒药的银针来扎本宫!”
“是了,一定是了,你是不是在上面淬了那种毒?你……没想到你竟是那样的人,本宫错看了你!”
苏贤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纳兰嫣都气湖涂了:“还在装!你刚才眼瞎吗,本宫都那样了……没想到你居然还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我要将此事告诉皇兄,让皇兄好好看看,他结交的朋友到底是什么德行!”
说着,纳兰嫣便要起身。
苏贤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问题是现在时间紧迫,那该死的登基庆典明天就要举办了,他没有闲工夫与纳兰嫣干耗。
于是苏贤一把将她按住,沉声道:“胡说八道什么,这银针是用来验毒的,上面啐了特殊的药物,可验天下众毒!”
“你放开我!”纳兰嫣根本不听,拼命挣扎。
苏贤有些按不动,便召唤杨止兰过来,杨止兰将手轻轻搭在纳兰嫣肩头,轻轻一按,纳兰嫣便再也动弹不得。
“你太坏、太无耻了,放开我!”纳兰嫣虽动弹不得,但嘴上可没闲着。
“冷静!”苏贤大吼。
“可笑,你要干坏事,却让本宫冷静?”
“什么坏事?”苏贤恍然过来,食指与大拇指依旧捏着那枚长长的银针:“从脉象上看,你身体的确十分健康。”
“但实际上,你已经中毒,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通过脉搏等手段根本不能发现!”
纳兰嫣气乐了:“本宫中了毒?你要不要看看你都说了什么?为了达到目的就可以胡言乱语吗?”
“苏贤,你太无聊了!亏得本宫之前还……还……总之,你真的太令人失望!我要到皇兄那儿揭露你的本来面目!”
苏贤用手抹了抹脸,当即二话不说,直接动用银针扎入纳兰嫣的手臂。
事实胜于雄辩,待会儿银针变黑后纳兰嫣自会明白。
“苏贤你……你……”
纳兰嫣手臂微微一痛,明白自己被偷袭后,两眼瞪大,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恐惧。
我中招了……纳兰嫣瞬间安静下来,她心里明白,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
一会儿后,苏贤将银针取出,毫无意外,针尖部分果然变得乌漆嘛黑,甚至黑得反光,黑得耀眼。
苏贤松口气,将变黑的银针举在纳兰嫣眼前:“看见了吧,说你中了毒你还不信!”
纳兰嫣面无人色,喃喃道:“你先给我下了毒,银针自然会变黑……”
“你……”
苏贤直接无语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眉心紧锁,此番若不能说服纳兰嫣的话,整个计划都将无法展开。
忽然,他灵机一动,看着纳兰嫣的双眼,面色严肃:
“这个毒不仅你中了,甚至文武百官、陛下,乃至宫里的太监宫女,还有各军将士等,全都没能幸免。”
“包括你的绿旗军!”
“这样吧,我们可以做个试验,相信到时你自会明白?”
纳兰嫣眉梢微微一动:“这便是你说的‘十万火急’、‘事关辽国前途命运’之事?”
苏贤点头:“不错……为了让你相信,你亲自安排这场试验如何?”
纳兰嫣见苏贤神清严肃,根本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再加上苏贤刚才所说过于骇人,她迅速冷静下来,沉思一番,点头道:
“可以,不过如何试验?”
苏贤道:
“此毒无色无味,中毒后若不得触发,中毒之人与常人无异,且不能查出。但是若被触发,那么此毒便会发作。”
“发作之后也不会致命,但可以让人浑身酸软无力,试想,若陛下、满朝文武,还有将士们全都无法动弹,辽国将会面临什么?”
纳兰嫣忙问:“触发毒药的条件是什么?”
苏贤答道:“硫磺,准确来说,是硫磺的气味,只需要闻到那么一丁点便可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