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响亮的声音传出来之后,院子里嘈杂的声音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众人循声向门外看去,只见门口处孤零零的站着一个身着古怪服饰的老者,说是老者此人的岁数看上去也就六十来岁,和周局松二爷的年纪差不多。
见到这个老者出现在沈家大宅院的门口,院中正在吃喝的村民们顿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几个胆小的村民甚至已经开始慢慢的从席上撤了下来准备找机会开溜,作为沈家屯说了算的人物,老沈头自然要出来打个圆场,于是立刻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前,冲着这位身着古怪服饰的老者深深一礼,道:“原来是大巫师驾到,老朽有失远迎,真是怠慢了。不过还请大巫师不要误会,可不是我老头子气量小舍不得这一副碗筷,更不是我老头子涨了行市眼里没有大巫师的位置,只是因为我沈家的大小子娶亲,京城单位里来了不少的客人,您也看到了,我们沈家地方狭窄,一时之间也无法照顾周全,有心邀请大巫师来坐首席,可是人家远道而来的,我作为主人自然不能怠慢了客人不是?可是要让大巫师来当陪衬的话,又不免委屈了大巫师,因此这一场流水席才没有邀请大巫师光临,老朽的意思是,等这一场流水席之后,我们沈家会再摆一场流水席,专们宴请大巫师,还请大巫师担待则个……”
老沈头这话说的不卑不亢,表面上说的圆滑但是实际心里怎么想的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大巫师乃是东北当地的一个萨满,他身上穿着的古怪服饰便是萨满传统衣着,和我们常人的衣着相比,这种衣着看上就去就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这种萨满服饰看上去其实并不复杂,就是一袭宽大的黑白色长袍,之所以说是黑白色长袍,那是因为长袍的正面是纯黑色,背面则是纯白色,正面纯黑色的袍面上用红线绣着古怪的纹路,这种纹路看上去类似一种抽象画一样的扭曲的人脸图案,而背面纯白色的袍面上用亮绿色的丝线修成了类似一具具骷髅祭天的抽象图案,长袍领子上带着一个宽大的帽子,帽檐的边缘扎着五颜六色的类似小辫子的一样的绺子垂了下来,好像是一幅珠帘一样将大巫师的脸遮了起来。
老沈头这番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告诉大巫师,这几天我们沈家迎来了几位京城里来的客人,既然大家不是同一路人,但是这事情都是同一件事情,又何必分个向后,况且老沈头还真的没有得罪这位大巫师的意思,等到人家走了以后,在单独和大巫师喝上一场,也算是面面俱到了,毕竟这地方不比城里,租个大馆子摆上个十来桌,各色人分桌而坐,一次性做了个脸圆。
当然,这一次没又将大巫师请到家里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原本这萨满教的大巫师上门就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谁家里办个白事什么的,萨满教的大巫师能够不请自来,那这户人家自然要将这大巫师当做上宾来对待,本来这大巫师平时接触的便是妖鬼阴邪之类的东西,常常接触这一类事情的人在红事的时候登门,人家不愿意接待也无可厚非。
老沈头这话其实已经给足了大巫师的面子,也留给大巫师足够长的台阶,可是这位大巫师闻言冷哼了一声,道:“老沈头,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用拿这些京城里的客人来打马虎眼,我知道,这些京城里来的客人,都是当官的吧?老沈头,你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土里刨食儿当个农民还行,还指望巴结着这几个京城里排不上名号的所谓官员给你说几句好话,你就想离开枝头做凤凰?老沈头,你记住,要不是我大巫师当年力保你们沈家屯,你们沈家屯早就被灭门了,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嫌弃我大巫师身上的晦气了?”
老沈头也是这沈家屯里说了算的人物,当着这么多村民和京城里来的客人,被大巫师这么一通白话,这张老脸顿时没地方放了,不过老沈头生气归生气,心里想着自己的儿子办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咋说也得把这件事圆过去再说,就在老沈头真打算继续低头哈腰的对着大巫师再说上几句好话的时候,沈三郎不干了,本来么,人家找上门来指着自己的老子的鼻子张口就骂,这当儿子的自然不能坐壁上观,当下便走了出来,一伸手将老沈头拉了回来,紧接着又顺手从桌上拿起一盘刚刚出锅的小炒肉,端着一碗酒就走到了大巫师的面前。沈三郎端着酒肉围着大巫师转了一圈,这才冲着大巫师道:“我说这位大巫师,你这话说的不讲道理了吧,我们老沈家办席,想请谁就请谁,不犯法也不违规,碍得着你的事了吗?难不成谁家办席还得先到大巫师哪里去办那个什么手续盖个章?要是真有这项规定,你就拿出来我看看,如果这有这样的政令,我们沈家立刻就撤了这流水席,我沈三郎亲自负荆到大巫师门前请罪,假如没有这个政令的话,大巫师,我看你还是少咸吃萝卜淡操心,想喝杯喜酒没什么,我们沈家不差这一双筷子,就算大巫师现在说上一两句应景儿的话,我们沈家马上就给大巫师新摆上一桌,否则话,大巫师我沈三郎也不让你白来一趟,酒一碗菜一盘,吃完喝完赶紧的给我走人……”说着沈三郎们的将手里的酒菜朝着大巫师就丢了过去……
听到这里我夹起一块蘑菇放在嘴里嚼了嚼,笑道:“沈小三,可以啊你,没想到平时看你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候还挺有尿性。”沈三郎闻言苦笑道:“我有尿性?我这点尿性跟我家老沈头比,‘性’字没了,就剩下了尿了,那个大巫师没有料到我将手里的酒菜直接向他泼洒过去,一个没留神酒菜全部泼在了他的衣袍之上,当时大巫师就怒了,说我是触犯了啥……诶诶诶,文局,大巫师那个老不死的是咋说的来着?”文辉笑道:“人家说你说触犯了神灵爷爷的权威,神灵爷爷也震怒的,别说你们老沈一户人家,整座沈家屯不久之后便会遭到神灵爷爷的惩罚的……”
沈三郎接口道:“对对对,就是这么说的,秦师兄,你想想,人家办喜事的时候出来个这么个货,你说膈应不膈应,按照我的意思,赶紧的打发走了就得了,这种萨满大巫师什么的,无非就是一介蒙吃骗喝游手好闲的懒汉,完全没有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你要是跟这种人还认真的话,那你就真的输了,可是我忽略我家老沈头的威力了,就在大巫师说出整个沈家屯都要受到神灵爷爷惩罚的话后,老爷子可真是急眼了,当下抄起院子里一个靶子可就冲过去了,俺家老沈头别看七十多了,身子骨还硬实的很,手底下有多少劲儿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这要一下子醢个实惠,这混吃蒙喝老小子当时就得撂在这。”我闻言急道:“后来呢?”
文辉喝了口酒,道:“后来,后来能怎么样,沈小三没拦住老爷子,老子一耙子还真的冲着大巫师的脑袋就他妈醢下去了……”我急道:“出人命了?”沈小三道:“真出了人命就好了,也不至于弄成现在一副样子,老爷子这一耙子醢下去没打到人,大巫师拔腿就跑,边跑边说道:‘老沈头,你等着,你们沈家人等着,你们沈家屯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我看着愁眉苦脸的沈三郎,道:“怎么,你们就被这一句话吓唬住了?”文辉道:“吓唬?这可不是什么吓唬,没想到这个混吃蒙喝的大巫师一出手,可就弄倒了我们十三局的四位大将……”我闻言停下筷子,道:“这话怎么讲?”文辉道:“经过这大巫师一搅闹,这流水席自然没法子再吃下去了,当晚村民们便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沈家,家人收了残席后老沈头便安排众人分头休息,可是没想到这血案来得这么快,老沈头家里的大黑狗,当晚便暴毙院中,狗血撒了整整一院子,大清早老沈头见到大黑的时候,一口气没上来好悬没有直接过去,这个时候我们还没有意识到大巫师的手段,只道是这小子趁着夜深人静麻晕了大黑,将大黑残忍的杀死给我们看的,直到后来人出了事,我们才觉察出来,这事情不一般,沈小三,你说吧,你家人的名字,我记不住……”
沈三郎继续道道:“就在大黑死后的第二天,我小姑中午吃饭的时候忽然指着饭桌上的人开始破口大骂,老沈头心里本来就憋屈,见到小姑忽然开口大骂起来,当下也开口喝道:‘樱子,你吃饱了撑的吗?还是被黄皮子迷了,大过年的找不自在……’老沈头原本就是一句气话,却不料我小姑听罢当即就晕了过去,等到我们赶到的时候,小姑已经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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