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曾文冲为赵维桓献了上了良策。
别无上选的赵维桓,只能接受他的谏议,再谴一使前往琼崖。
这一次,赵维桓是”大方”的到了家。
他这追加的一道上谕先将琼崖岛规制、新设为琼崖路。
被他贬官、派去追踪肖章的曹蒙昆,在此番新设之后,被赵维桓正式任命为岭南制置副使、琼崖路大总管兼领兵马钤辖。
这个任命一出来,曾文冲等人心底里同时产生了一个不祥的相法既已授琼崖为肖爵爷试推新政的特别区域,太子爷又谴曹蒙昆那个老顽固过去掌控军政大权。
难不成,太子爷是想借曹蒙昆先行监视、再行取代之举吗?
然而当赵维桓后续的上谕发出时,敬中远等人心头悬着的石头,迅速着了地。
赵维桓之后的上谕里,又做了怎样的安排呢?
他先是为肖章加食邑至四万八千户,除琼州外,琼崖岛上、尽归延德郡统辖。
授肖章三法之权,准肖章署任从三品以下、琼崖路诸司使及州县任。
此为何意呢?
这意思就是除了曹蒙昆的大总管与钤辖衙门所在地琼州外,琼崖岛上所有军政、三法司事均交肖章全权处理。
亦就是说,曹蒙昆虽然被贬去做了个从三品大总管、还有了钤辖的兵在手。
可实际上他那个大总管只能管得到琼州一个地方,他那个兵马钤辖只能调动琼州一州之兵。
琼州有多少兵马呢?
琼州周边,有四个军、八个厢,总兵力不过五万人而已。
但是呢!
自大梁开国以来,琼崖这种边远、且从无战乱之地的常备兵从未真正达到满编制。
琼州人六个县,人口总数才两万两千户。
所以那四军、八厢实际的总兵力,也就不可能超过一户一丁、两万两千人。
琼州之地、曹蒙昆掌握的军权,最多只有两万两千人。
那肖章呢?
除琼州之外,琼崖尚有四州、二十一县,总户数为九万八千户。
即便是按一户一丁制,肖章随时可以征辟、组建起十万大军来。
十万对两万,实控兵权上,注定了肖章能将曹蒙昆给压得死死地,让他难有任何作为。
户数上的悬殊,又决定了曹蒙昆的政令,从此以后只在琼州城内有用、连琼州城门都出不去。
可是呢?
肖章得到了从三品以下的官吏任免权,就连曹蒙昆制下的知琼州事、州尉等官吏,肖章都可以随时撤换。
兵权不如人、政权不如人,就连人事权都不如人。
曹蒙昆那个大总管、钤辖,说白了、就像是个摆设了。
真正掌握琼崖五州、二十七县大权的人,其实已变成了肖章。
在这些事儿之外呢?
赵维桓还给了肖章追加了一系列的特权
准延德府不违大梁律典为本,自议、自立新规,自颁、自行新律。
准延德府自定军规、建军制、编练新军。
准延德府自定税率、税策,自裁诸案、自断诸蛮民事。
当赵维桓这道追加的上谕颁出后,齐氏兄弟、赵家四杰全都意识到了一个全新的情况太子爷这是将琼崖岛送给了肖爵爷,要让他裂土分疆呀!
对于这种情况的出现,作为“肖党”成员,众人均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担忧。
他们该喜的是,赵维桓此上谕一出,无疑是在向天下人释放一个强烈的信号本王对肖章绝对信任,所以不在乎将琼崖那边远之地,封给他做私家领地。
同时也是在给肖章释放一个信号本王能给你所想要的、不想要的一切。你小子抓紧给本王回信,别再跟本王在这儿玩一去万里路途遥、不听命来不听宣那一套。
有了这样两个明确的信号,“肖党”众人知道,至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
于朝堂权位那件事儿上,他们是高枕安榻、全然无忧。
于朝政决策上,赵维桓依旧会听他们的建议,可使他们尽展胸中抱负。
于天下大事上,他们可以主导大局,继续惩灭门阀、铲除异党,扫灭不公。
无需担心许多,放心大胆地向着肖章与众人共同定下的那个“天下为公”的未来大步前进。
但是他们也有担忧。
担忧的是什么呢?
赵家那群诸侯王才被搞定,赵维桓这就用封公爵的形势,又让肖章裂土封疆、实际上去琼崖做了一方的诸侯。
如果赵维桓这是捧杀之法,借此举彻底将肖章推上一个新的风口浪尖,将肖章架到天下人燃起愤怒之火上去烤呢?
那么太子爷的真实用意,可能就极其耐人寻味,对于“肖党”众人而言就是十分危险的事儿了。
捧杀至极致,肖章必成众矢之的。
待时势尽如太子意,赵维桓随时想灭肖章、铲“肖党”,那自非难事尔……
心中既有喜、又有忧虑。
就在朝廷的第一位宣谕钦差抵达崖州,见到肖章、宣读完上谕后。
当天晚上,齐仲康、敬中远、雷佳铭和皇族四杰的四封密函,便通过“密侦司”的飞格传书、送到了肖章的案前。
然而在接到那四封密信时,肖章是无暇立刻去打开的。
因为此时,天涯庄园内、曹蒙昆就坐在肖章面前。
“肖元敬,你着浑厮忒是坑人了。”
他黑着脸、瞪着一双大眼,死死地盯着肖章开口骂道“你这一个远遁南徙,直接让老夫苦心经营多年的官场本钱,被太子爷一次xg给连锅端了。你这一招以退为进,bi着殿下必须开启变法之序,先将我等拿去祭了旗。你小子准备给老夫些什么补偿。你若不给补偿,老夫定然跟你没完、不死不休那种。”
人老精、树老灵。
宦海沉浮三十栽、潜邸为臣二十年。
曹蒙昆在追着肖章一路南下途中,逐渐想明白、猜出了肖章为什么要在归云庄正红火的时候,选择率众南徙。
以退为进,肖章是在“将”太子爷的军。
肖章是用这种方法让太子看清楚、没了我肖元敬在你身边出谋献策,你想让大梁王朝走上复兴之路,那是任重道远、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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