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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谦儿的奋斗
    <b></b>                  这事不算完!

    歙县衙门里的架阁库前,于谦双手叉腰,满脸怒气,抬头看着高悬半空的煌煌大日,心下打定主意。

    咱歙县的人就不能吃这个亏!

    于谦这会儿,当真是将自己给当做歙县人了……

    你歙县一县县尊,不管治下老百姓死活,食君之禄,却不做忠君之事。

    你小子不召见我,我便亲自去找你!

    只认一个理的于谦,立即是提起脚步,踏上了属于他的辉煌之路的第一步。

    谦儿这时候也不管他一身的狼狈,在架阁库待了这么多年,一身的衣裳早就肮脏不堪,他草草的拍打了几下,激起一片飞尘。

    嘴里吐了一口黑黝黝的唾沫,谦儿直奔县衙正堂过去。

    此时还未到正午,等于谦到了正堂前,却是不见歙县县尊老爷。

    他也不急,自顾自的找了把椅子,坐在一旁养神。最近埋头架阁库,实在是有点伤人,觉也睡不好,浑身疲惫不堪。

    不知不觉,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等到了正午时分,于谦方才见到歙县县尊老爷,同样是一脸疲惫不堪,双手放在后面揉着腰,漫不经心的走到了正堂,肥硕的屁股稳稳的落在了县尊大人的椅子上。

    歙县县令汪弘业,洪武年间进士,入翰林随后外放为官。

    汪弘业本就是徽州人士,汪氏在徽州更是本地大族之一。

    天知道吏部的蠢货们,怎么会将他给放在了歙县任职。

    于谦看着汪弘业一副气亏肾虚的模样,心中不由多了些鄙夷。

    然而,规矩礼仪却是不能不顾,于谦赶忙起身到了正堂中间,合手向着汪弘业行礼。

    汪弘业从坐下开始,便一直打着哈气,若不是还有一身官职,朝廷规矩在,他只怕这个时候还要和后院那个扬州来的妖精再大战三百回合,直到对方跪地求饶,亦或是他自己丢盔卸甲方休。

    此时见于谦行礼,这才发现正堂上不知何时多了这么一个人,汪弘业不由皱眉开口发问“你是……钱塘来的那个于谦?怎么了?是要与本官告辞,去别处游学?”

    同为读书人,于家亦是官宦人家,汪弘业多少还是给了一点面子。

    于谦摇摇头,没有关注县尊大人的私生活,沉声开口“学生前几日呈上一份公文,不知县尊是否看了?”

    “公文?”汪弘业的眉头皱的更紧,疑惑起来。

    他每日里忙的要死,哪里知道一个游学士子送来的什么公文不公文的。

    但读书人的体面不能丢!

    汪弘业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恩……你……你那写的东西,本官看了……本官……本官还要再多想想……你若是有事,可自行离去……”

    这是要赶人走的意思。

    于谦眉头皱起,他从汪弘业的话里,听出了对方根本就没有看自己写的东西,更遑论什么多想想。

    于谦不由开口“县尊,学生于架阁库中查出,歙县自洪武元年至今,一县承担徽州府六县‘人丁丝绢’六千多两。

    而实则,歙县理应只承担其中两千九百一十两。

    还请县尊上书徽州府及应天府,禀明歙县‘人丁丝绢’详细情况,请朝廷裁夺徽州六县均摊,为歙县百姓减免负担!”

    于谦很礼貌,不但指出歙县赋税的问题何在,更是给出了建议。

    你们歙县赋税有问题,你们傻子一样的年年多交钱。

    现在你最好和上头市里、省里说清楚,让朝廷赶紧解决这事情,让你们歙县百姓日子好过一点。

    汪弘业听得一时头大,他本就难受的不行,现在于谦嘴里又是洪武元年,又是什么‘人丁丝绢’,再是什么六千、两千两的,更是头大不已。

    县尊大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他挥挥手,显得有些不耐烦“小小生员士子,岂敢妄议官府、朝政?

    此事本官早已知晓,然则如今朝廷正值京察。内阁、六部的大人们劳心劳神,你,还有本官要提内阁多想想,莫要让他们累瘫了下来。

    待京察结束,本官自会上书此事。你且游学去吧。”

    汪弘业再次暗示于谦不要多管闲事,好好的去游学。朝廷的大人们都很累,他们这些下面的人要提上面考虑。

    于谦却是不管,什么京察之后再上书?

    到时候,只怕你这蠢货,早就死在不知道哪个姑娘的肚皮上了。

    于谦双手抱拳,穿云裂石、发聋振聩,立即开口“歙县百姓等不起,大人身为歙县县尊,为一县父母官,大人享朝廷食禄,自是要为歙县做主!

    朝廷正值京察,正是借此时机上书朝廷,好让朝廷解歙县百姓之苦!”

    汪弘业越发的不耐烦,尽管他浑身僵硬,然而心中却好似有一团火正在燃烧着,身体某处更是一阵阵的跳动。

    他沉声呵斥“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你若再这般无理取闹,信不信本官将你这一身功名革除!”

    训斥完,汪弘业急不可耐的站起身,甩着宽大的衣袖,双手背在身后,便逃一般的向着后衙回去。

    哼!

    一道冷哼,表明了汪弘业的不悦。

    哼!

    同样的,于谦亦是低低的冷哼一声。

    “若我入朝为官,定要斩了你这狗官!”

    这话说的很小声,看了周围一圈,发现没人听见自己的声音,于谦连忙转身返回架阁库,将自己的行囊收拾好,便背起行囊出了歙县县衙。

    站在外面的大街上,眼前是街道上是无数的歙县百姓。

    他们从深山老林之中,背着不多的货物,在街上找一处不受人欺负的地方,向着能用自己带来的货物换回几钱银子。

    街道上的行商、坐商甚多。

    此时夏粮征收还未开始,却已经有商人挂起了出售丝绢的招牌。

    这是早早就来到歙县,用丝绢从歙县百姓手中赚取银两,让歙县百姓用高价买回的丝绢去官府缴纳‘人丁丝绢’。

    那硕大的招牌,这一刻在于谦的眼中,却是分外的眨眼,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这些人,将歙县当做一座银矿,每年轮回挥舞着手中的镰刀,收割着百姓手中不多的钱粮!

    见此情景,于谦忽然觉得,自己不能走。

    他必须留在这里,留在歙县,为这里的黎民百姓奋斗一次。

    歙县县令不作为,可他于谦有手有脚有嘴,他来做!

    拿定主意,于谦重重一跺脚,便直扑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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